“砰”一聲，兩億元數字的冰雕應聲而碎，眾人一起鼓掌。在吹捧中，陸陽是這麽介紹電影成就的：
    “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我到底有幾斤幾兩，我自己是知道的，今年國產電影市場大環境不好，我就碰巧拿到了個冠軍，可能過幾個月也沒有人會提起我，因為我不能起到救市的作用，也不能開辟一個讓人跟風的流派，我拿到第一既覺得光榮，也知道是僥幸，但是……”
    陸陽拉長了聲音，吊足人胃口：“現場卻有真英雄在，朋友們，他……”
    話還沒說完，馬上就有人起哄，而且齊齊目光落在方沂身上。方沂連忙擺手否認，沒什麽用，鄧朝等人之前已經讓了一步，現在再退一步，把舞台留給他。
    現場最有名氣的媒體是《中國電影報道》。這家媒體是央六頻道下的電影資訊欄目，主持人是經偉——方沂的老熟人。《情書》和《重返十七歲》都接過該欄目的專訪。
    話筒伸到方沂麵前，經偉問他：“方導，我們也不多說客套話。現在國產電影就全指望你兩部電影了，《十二生肖》和《我來自未來》那戰爭片……這麽多人的期望，你會覺得是捧殺還是壓力，或者成為了你的動力呢？”
    方沂：“當然還是動力居多吧。”
    經偉上下打量方沂，很明顯方沂消瘦了不少。所以經偉情不自禁又問：“我有時候站在你麵前會有一點慚愧，我感到你在我們這個行業做了很多貢獻，從更廣泛的維度看，我也沾了你的光，而我作為從業者卻不能幫到你。好久不見你，就看到你這個樣子，好像有人在吸幹你的汁水一樣，你會有累的時候嗎？”
    方沂感覺這主持人母愛泛濫，似乎把他當做“過於憂心國產片前途而消瘦”的方諸葛，而滿朝都是些阿鬥。方沂心裏覺得有點好笑，就解釋道：“可能現在國產片還是很弱勢，但上半年那種情況是很罕見的……因為幾部能賣座的國產片都失敗了，而正常情況不會這樣，再怎麽也會爆一個，我們遇到了一個小概率事件。”
    經偉：“也就是說，你仍然對國產電影抱有希望和信心。”
    這話說的，我吃這碗飯的，再怎麽夾生，我還能往鍋裏吐口水？
    方沂：“我始終保持信心。”
    甭管眾人心裏怎麽想，這會兒方沂的話一落下，都給麵子歡呼起來。陸陽隨後接過話筒，發表了一番陳詞：“越是黑暗的時候，越是光明到來的時候，黑暗前的黎眀最難熬。”
    有人問：“那《十二生肖》會成為那個光明嗎？”
    陸陽張嘴就答：“應該會比《繡春刀》票房更高。”
    “高多少？五六億，還是七八億，甚至是破十？”
    陸陽：“《十二生肖》劇組就在隔壁，有什麽問題，你們都去問他們啊。”
    記者們得到消息，立刻轉場，一到隔壁才發現烏壓壓全是人，快擠不進去。中影的操作瞞不過人，自從《十二生肖》宣布定檔賀歲檔之後，大家就能猜出是怎麽一回事。
    顯然業績過於慘淡，中影扛不住壓力，把明年的片子挪今年來了。
    《十二生肖》這種商業大片，從拍攝到上映，正常情況下周期超過兩三年並不稀奇，當年拍當年上映，就屬於很趕了。
    另外還有個證據。《十二生肖》的海外版權賣的極好，預計在全球134個國家和地區有上映。但是這些地方全都晚於中國大陸，比如韓國市場在13年1月份，而日本市場還要再晚上一個月……最晚的泰國要在2014年上映。
    你為什麽非得12年末在大陸上映呢？
    難道是中國人優先，外國人吃剩菜？那當然是放屁了。就是為了衝業績嘛，還能有什麽？
    實際上這也側麵表示，中影對這片子相當看好。在方沂進組封閉式拍片之後，《十二生肖》又搞過兩輪試映，評分穩定在九點一以上，是近年來國產動作片的最高分。
    去除掉一幫狂打十分的腦殘粉，正常得分應該在八點五上下，怎麽算都是準神作。
    這是國產大片最後的底褲了，到底裏麵包住的東西大不大？不知道，現在就靠這底褲唬住外麵。
    ——因為是臨時搞的采訪，在這應付媒體的隻有柳蜜，她正待在後台。采訪者包括港地的《明報》、大陸的《南方周末》等刊，據說還有日本來的媒體。
    方沂和大哥成在日本的人氣都高。《十二生肖》把日本市場當做核心市場來對待。
    柳蜜原本是隨便和方沂寒暄一下，而且有點不爽方導搞這麽大陣仗，害得她被抓過來陪同采訪。結果她抬頭一見到方沂，失聲了。
    方沂說：“台本呢？”
    柳蜜望著他，好一會兒才憋出話：“你怎麽瘦成這樣了？方沂，你別是沾了些奇奇怪怪的事兒吧！”
    方沂指自己：“我拍電影啊，戰爭片！營養太好不符合史實，那肯定就瘦了一些。”
    “你這哪是瘦了一些？”柳蜜從椅子上彈起來，用食指戳方沂胳膊：“喲！你女朋友就這麽照顧你的？”
    “她心痛著呢，還不知道怎麽和她解釋。”
    劉天仙知道方沂瘦了，但不知道這段時間方沂為了磨那長鏡頭，又瘦了一小圈。兩人平時聊天，劉天仙喜歡發自拍，方沂相反，拍風景拍模型，從來不拍自己。
    所以小女友確實蒙在鼓裏。
    柳蜜哪會聽後麵的話？開始質疑了：“你這麽扛餓，我要是她，我就餓死你算了，還解釋什麽？你自己糟蹋自己，就別想從其他人那兒打牙祭，吃大魚大肉，你連水都別想喝，讓你知道教訓……”
    說話還不夠，柳蜜生出了很強烈的憤怒，扔了一瓶水給方沂，“你能擰開那瓶蓋嗎？風塵仆仆，還抽時間參加采訪呢，把你能耐了。”
    接過來一看，是主辦方的水，沒開封。
    方沂慢條斯理擰開了，喝了幾口，一點也不生氣。反而說，“你要是關心人的話，可以不那麽說話。”
    “我怎麽會關心你？你當我是劉一菲嗎？”
    “合作過的同事之間，也能關心，就像是我偶爾也看你的作品。”
    同事！
    同事！！！
    柳蜜在心底裏反複念這個詞，湧出一股酸意和哀傷。她低下頭反複深呼吸幾次，調節情緒，但不想讓方沂看見，岔開話題道：“你剛進來的時候，你問我什麽來著？”
    “台本？”
    “沒有台本。你多說一些電影的事情就行，你現在紅，你站在那裏傻笑也有人報道你。為什麽？因為你被很多人喜歡，該你享受這個待遇，這世界真是不公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