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誘供(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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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雲將事情大致說了一下,和賀蘭泓說的大差不差,還說王青山咬死銀票是自己拿來的,與旁人無幹,問他銀票是從哪裏來的,他支支吾吾的根本說不清。

    後來又說是撿來的。

    不要說沒人相信他是撿來的,即使真是撿來的,撿來這麽大筆銀子不報官,卻據為已有。

    按照本朝律例,凡得遺失之物,限五日內送官,官物盡數還官,私物召人識人,於內一半給予得物人充賞,一半給還失物人。

    若五日內不送官者,以坐贓論處罪。

    像這麽大筆錢,挨打就算輕的了,還要處以流刑。

    若是偷的,那罪過就更大了。

    因為聶雲知道他是李逢君的老丈人,事先跟獄卒打過招呼,獄卒倒沒有為難他,隻是他自己嚇得不輕,送過去的飯一口都沒吃得下。

    王落花一聽,更加著急,求著聶雲讓她跟王青山見一麵。

    ……

    “哐當”

    沉重的鐵門被慢慢推開。

    一股襲裹著塵埃的黴味撲鼻襲來,王落花的臉不由自主的變得蒼白起來。

    李逢君緊緊握住了她的手,他能感覺到她的手在情不自禁的顫抖,他溫言安慰道“別怕,有我在呢,我表哥也在。”

    王落花的心微微落定了一點,但還是害怕。

    剛剛聶表哥說了,哪怕真是撿來的,也會獲罪。

    聶雲感受到王落花的害怕,回頭看了他二人一眼“天寶說的是,你別怕,進去之後最好讓你爹將事情說清楚,說不定還有轉圜的餘地。”

    王落花輕輕應了一聲“嗯,此番多謝表哥了。”

    “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二人隨著聶雲一路朝前走去,就看見兩邊牢籠裏關押著形形色色的犯人。

    有人在不停的走來走去,有人安靜的縮在牆角,有人躺在稻草上一動不動,有人手死死的抓住柵欄,嘴裏喊著“大人,我冤枉啊,我冤枉啊……”

    這些人大多蓬頭垢麵,有些人身上還染了血跡。

    王落花到底是一個小姑娘,又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見到此情此景,心更加揪的緊。

    這時,一個獄卒走了過來“聶大哥,王青山就關在那邊呢。”

    聶雲道“多謝你在裏麵照管了。”

    “聶大哥客氣什麽,都是小弟應該做的。”

    說完,他引著三人又朝裏走去,然後走到一個牢門口停住了腳步“王青山,你女兒女婿來看你了。”

    王青山正縮在牆角像個鵪鶉似的,陡然聽到這句話,立刻站了起來,兩眼急忙朝外張望。

    一眼瞧見女兒,他眼淚嘩啦啦的就流了出來。

    想喚一聲女兒,喉嚨卻像被什麽東西死死堵住了。

    獄卒打開牢房門,對著王落花和李逢君道“外麵有我和聶大哥看著,你們有話慢慢說。”

    王落花感激不已“多謝大哥。”

    李逢君朝著獄卒一拱手,以示感謝。

    兩人一起走了進去,王落花幾步向前,急問道“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呀?”

    王青山這才發出聲音“……花兒,天寶,你們兩個怎麽進來了?”

    “爹,你別問我們是怎麽進來的,我隻問你,那五百兩銀票到底是怎麽回事?”

    縱然王落花對她爹一直心裏有怨氣,但看到憔悴成這樣的王青山,心也碎了,她伸手拔下他頭上沾的稻草,又追問了一句,“你倒是說呀。”

    “是……是爹撿的。”

    “爹,你還要騙我嗎?你到哪裏能撿到五百兩銀票,你再撿一個給我瞧瞧,這五百兩銀票不可能是撿的。”

    王青山哭著辯解道“真的,真是爹撿的。”

    “那爹是在哪裏撿的?”

    王青山也不知自個娘是從哪裏撿了這五百兩銀票,娘隻告訴他是撿的,他支支吾吾道“日子有……有些長,爹……不記得了。”

    王落花氣道“這麽重要的事,爹怎麽可能不記得,爹,你若不說實話,就算我們想救你也沒有法子呀。”

    “我……我……”

    王青山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麽說。

    李逢君急了“爹,你隻管支支吾吾的不說,急死個人了,你別是幫什麽人背了黑鍋吧?”

    王落花腦子裏靈光一閃“對,天寶哥哥說的不錯,你一定是幫人背了黑鍋,那個人一定是奶對不對?”

    王青山臉色頓時變得慘白,慌忙搖手道“……不……不是你奶,真的,跟你奶無關,就是爹撿的。”

    王落花見他心虛的樣子,就知道她猜的不離十。

    她爹就是個石頭腦袋不開竅,根本講不通的,若能講通,也不是如今這個光景了。

    她又氣又恨又急,真想掉屁股走人,從此不管他了。

    可他到底是自己的親爹,又如何能做到不管不問,她氣的咬牙切齒。

    “爹,奶到底給你灌了什麽湯了,為了她,你不惜拋妻棄女,如今更是連命都不要了,你可知道娘在外麵急的四處求人,你信不信,奶這會子在家根本不會為你著急半分,她隻是著急她的五百兩銀子沒有了。”

    “不……你奶她……不是這樣的人。”

    “那她是什麽樣的人,爹你就算再愚蠢,經過這麽些年,也應該看清奶的為人了,別的不說,我問你,你摔折腿的時候,奶是怎麽對你的?”

    王青山結結巴巴道;“……你奶她……她……”

    “好了,花兒。”李逢君按住了還要再說的王落花,“我們過來又不是跟爹吵嘴的。”

    他看向王青山,一臉嚴肅的說道,“爹,我和花兒過來的時候,娘已經急昏過去了。”

    “什麽,月娘她?”

    李逢君見他還是很關心賀蘭月的,心裏有了幾分成算,立刻道“對,娘身子骨本來就不大好,這一急可不就出事了,到現在醒沒醒來都不知道。”

    “……”

    “還有葉兒,她也知道了,一時著急竟失足從山上滾了下去,昏迷之中還口口聲聲喊著爹。”

    王青山是個老實人,隻當女婿也是個老實的。

    就算他聽聞過李逢君的名聲,但自打見過李逢君,他就很自信的以為李逢君是個老實可靠的好孩子。

    他哪裏能想到李逢君根本就是個混不擰,撒起謊來臉不紅,心不跳。

    他被嚇得瞬間呆住了,六神無主道“……葉兒她……她怎麽會……”

    李逢君繼續編“爹,你就忍心叫娘還有葉兒為你急死?”

    “我……我……”王青山慚愧的拚命捶自己胸口,“我真是沒用,不僅沒照顧好月娘和孩子們,還將她們害成這樣。”

    王落花見王青山自責的捶胸,一句沒話說,隻是看著繼續編織謊言的李逢君“爹,你就算捶死自個也沒用,反害得娘和花兒葉兒為你著急上火,對了!”

    他摸摸下巴,想了想道,“爹,你肯定不知道,我朝皇帝以仁孝治國,按照我朝律例,年五十以上,八歲以下,及孕者未乳,師,侏儒等幼弱者,除犯大逆不道詔書指明追捕的犯罪外,一概不得拘捕監禁。”

    王青山雖然沒大聽明白,但也能聽懂一些。

    他吧嗒著眼睛盯著李逢君,又聽李逢君道,“這麽跟爹說吧,隻要犯的不是十惡不赦的死罪,年滿五十以上,八歲以下的,都可以得到寬宥,放歸家中,這樣說,爹聽懂了吧?”

    王青山聽的一愣一愣的“天寶,你說的可是真的?”

    李逢君拍拍胸脯“爹,你還不相信你女婿嗎?”

    王青山抹了一把眼淚“相信,爹相信你。”

    李逢君曉之以情,動之以理,他再不好隱瞞,一五一十將事情說了出來。

    前兒晚上,他娘將他一個人叫進屋裏,對他說“大郎啊,娘知道這些年你為了這個家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娘也知道你受了許多委屈,可是娘沒有法子啊。”

    “誰叫你是家中老大呢,都說長兄如父,你爹走的早,娘不靠你還能靠誰呢,這些年,你和娘一起辛辛苦苦的將你幾個弟妹拉巴長大,娘心裏其實是很感激你的。”

    “或許,你以為娘偏心,娘不是偏心,娘隻是將你當成家裏的頂梁柱了,就你摔折了腿的那會子,你吃不好睡不好,娘也吃不好睡不好。”

    “娘倒想大魚大肉的燒給你吃,可是巧夫難為無米之炊啊,家裏窮的都揭不開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但凡有一點錢,娘早想方設法求人將福好救出來了。”

    “那些日子,你吃的不好,娘吃的更不好……”

    總之就是講了一大堆話,然後從枕頭底下摸了一張五百兩銀票遞到了他的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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