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我很中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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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禾舉起佩刀,咬牙切齒,努筋拔力,一刀砍了一名罪囚。

    砍完之後,楚禾把佩刀交給徐誌穹,獨自站在一旁,大喘粗氣,忍著沒吐。

    該楊武了。

    徐誌穹把刀交了過去。

    “誌穹,我,我不行……”當著眾人的麵,楊武的眼眶裏全是淚水。

    圍觀者議論了起來。

    “這也是提燈郎麽?”

    “他怎麽還哭上了?”

    “好大風啊,眼睛進沙子了吧?”徐誌穹趕緊圓場,提燈郎的臉快被楊武丟盡了。

    他在楊武耳邊說道“你要是敢哭出來,看千戶不打死你!”

    “不用等千戶了,你打死我吧,我是真不行!”楊武真要哭出來了。

    徐誌穹咬牙道“砍一刀,有什麽難!”

    “誌穹,你殺慣手了,你幫我一回,我求你了。”

    幫你?怎麽幫你?

    剩下的兩個,罪業不夠二寸,我不能殺!

    徐誌穹回頭看了看楚禾“你幫他一把。”

    楚禾一邊喘息,一邊搖頭道“緩緩,我緩緩。”

    牛玉賢上前道“我先來吧。”

    徐誌穹把佩刀遞給了他,牛玉賢搖頭道“我不用這個!”

    說完,他拿出了一個木盒,和掌燈人用的盒子差不多,尺寸上略小一些。

    牛玉賢打開木盒,一盞白燈籠飛了出來,在半空盤旋片刻,突然扣到了一個搗子的頭上。

    圍觀者一愣,不知他要作甚“這是要變戲法麽?”

    忽見那燈籠又飛了起來,搗子已經沒了腦袋,燈籠在空中轉了一圈,腦袋落在了地上。

    圍觀者連連驚呼,趕緊散到遠處,生怕這燈籠再落到誰頭上。

    牛玉賢收了燈籠,衝著徐誌穹一笑“這東西不錯吧?”

    “不錯。”徐誌穹點了點頭,墨家的花俏還真不少。

    還剩下最後一個搗子,徐誌穹看著楊武道“這回你躲不掉了。”

    楊武流了一臉眼淚“誌穹,你可憐可憐我,我給你跪下了,我是真不行,我看都不敢看!”

    徐誌穹回頭看楚禾,楚禾擺擺手道“緩緩,再緩緩。”

    沒辦法,還得指望牛玉賢。

    牛玉賢從腰間解下一條鎖鏈,徐誌穹皺眉道“剛才那個燈籠不挺好用麽?”

    “換一換,換一換!”牛玉賢一笑,他很興奮。

    他把鐵鏈甩了出去,鐵鏈末端是一把剪刀。

    剪刀盤旋片刻,落在了罪囚的脖子上,哢嚓一聲,剪下了那廝的人頭。

    圍觀者躲的更遠了。

    牛玉賢收回了鐵鏈,看著徐誌穹,嘿嘿嘿直笑。

    “笑甚來,做正經事呢!”

    牛玉賢低聲道“你卻不知,我要晉升了!”

    徐誌穹一愣,什麽叫他要晉升了?

    他也是判官麽?

    這兩個人罪業不滿二寸,殺了也能賺功勳麽?

    徐誌穹正在愣神,牛玉賢又道“這兩件兵器,是我自創的,自創的兵器隻要取了人命,就證明管用,到時候把這兩件兵器祭獻給苦寒星官,少說也能讓我升到九品上!”

    原來墨家也是功勳體係。

    他是把自創的武器祭獻給星官,星官用什麽方式晉升?也是吃金豆子麽?

    “你怎知道星官收到了你的祭獻?你又怎麽知道自己能晉升了?”

    牛玉賢一臉嚴肅道“隻要晉升,就能變長!”

    “什麽東西變長?”徐誌穹突然有了兼修墨家的想法。

    牛玉賢伸出小指“指甲!”

    徐誌穹沒有了兼修墨家的想法。

    牛玉賢的小拇指甲確實比常人長了些。

    “墨家修者,每升一段,小拇指甲都會變長些許,指甲鋒利無比,做刀子、鋸子、錐子都不在話下,高品修者僅憑這指甲,能輕鬆打造一件兵器。”

    說完,牛玉賢用指甲挖了挖鼻子。

    徐誌穹讚歎一句“你平時卻要小心些,尤其抓握的時候,卻不要傷了自己。”

    牛玉賢詫道“我抓握自己作甚?”

    兩人正在閑聊,一雙目光卻在身後盯上了徐誌穹。

    徐誌穹驀然回身,看到了身後那名俊美女子。

    這人徐誌穹認得,陰陽司的七品巫師,何芳。

    她算計了童大哥,雖然屈金山說她不會用口禁之術,更沒有辦法奪走童青秋的修為,但徐誌穹堅信她是這件事情的主謀。

    徐誌穹麵帶殺氣,何芳一笑,緩緩走到了近前。

    “徐燈郎,你我真是有緣,前日剛剛想見,又在這裏重逢,何某正要向你討教數算之法。”

    “真是不巧,徐某趕著回衙門複命,無暇與姑娘鑽研數算。”

    徐誌穹轉身要走,何芳又道“今夜見了不少血腥,深夜獨行,我還真有些悚懼,徐燈郎可願送我一程?”

    徐誌穹聞言,訝然笑道“我卻沒聽錯吧?你說你怕走夜路?”

    何芳嗔怪一聲“女兒家形單影隻,怕走夜路,卻不是人之常情?徐燈郎不願送我,難道也是怕黑。”

    “黑是不怕的。”

    “難道是怕我?”

    徐誌穹點頭道“還真是有些怕你!”

    何芳一笑,轉身對楚禾等人道“諸位燈郎,我與徐燈郎有些私話要說,徐燈郎若是有什麽意外,隻管讓武千戶來陰陽司要人。”

    楚禾警覺的看著何芳,牛玉賢悄悄拿起了鎖鏈,楊武眼淚還沒止住,徐誌穹輕輕咳嗽一聲“諸位兄弟,且先回衙門複命,我送何姑娘一程。”

    這個時候認慫,隻會遭人恥笑。

    況且現場隻有四個白燈郎,何芳真想出手,收了他們四個也不在話下,九品和七品的差距太大了,還有個不中用的楊武。

    與其在這硬扛,還不如讓他們三個回去報信,隻要武栩能收到消息,何芳也不敢對徐誌穹下手。

    兩人離開了街口,沿著河邊一路走著,徐誌穹提著燈籠,神色淡定,腳步從容。

    何芳看了徐誌穹一眼“徐燈郎,卻和我沒話說麽?”

    “徐某正有一事要請教姑娘。”

    何芳點頭道“我是個爽直的人,就實話跟徐燈郎說了。”

    她承認了?果真爽直!

    徐誌穹停下腳步,看著何芳,何芳抬頭看著徐誌穹“不瞞你說,我挺中意你的。”

    “咳咳!”徐誌穹咳嗽了兩聲,這女子好風趣,“謝姑娘垂青,我想問的是,我義兄童青秋,自見過姑娘之後,便失去了修為,姑娘可知其中緣故?”

    何芳莞爾一笑“不算丟了修為,隻是失去了陰陽法門,我借了師尊的法陣,讓童師兄今後無法再使用陰陽術。”

    徐誌穹垂著眼角道“童兄與你可有冤仇?”

    “無冤無仇。”

    “那你為何加害於他?”

    “算不上加害,師尊看中童師兄才學,有意收之於門下,這對童師兄是好事,何某奉命行事,奈何童師兄過於固執,無奈之下,隻好出此下策。”

    徐誌穹皺眉道“人各有誌,太卜若真有愛才之心,卻不該強人所難。”

    何芳笑道“陰陽學子本就不多,天賦異稟者更是寥寥,若一句人各有誌便給打發了,我陰陽一門,遲早絕跡。”

    徐誌穹微微一笑“今夜之事,姑娘看到了,童兄如我家人一般,動了童兄,便是動了徐某,徐某絕不善罷甘休。”

    何芳搖頭道“像這樣的潑賴流痞,徐燈郎想殺多少,就殺多少,倘若童師兄想找回陰陽法門,必須要去陰陽司找我師尊,屆時童師兄作何去處,可就由不得徐燈郎了。”

    徐誌穹看了看前路,又看了看何芳“何姑娘,前方道路寬敞,行人頗多,也不用徐某遠送了。”

    何芳皺眉道“徐燈郎這是生我氣了?徐兄大可不必為童師兄擔心,以童師兄之才學,到了陰陽司,定能大展宏圖。”

    “童兄日後何去何從,且看他心意如何,若再有人加害於他,徐某當拚死相抗,告辭!”

    徐誌穹轉身離去,何芳高聲道“徐兄,太卜對你也頗為賞識,待童師兄去了陰陽司,下一個便是你了。”

    “謝太卜抬愛!”

    徐誌穹咬了咬牙,被太卜這老東西盯上了。

    多個靠山倒也沒什麽不好,但太卜拉人入夥的手段太粗暴了。

    但徐誌穹也不擔心,有武栩罩著,想必他也不敢亂來。

    徐誌穹回了衙門,把事情始末告訴給了武栩,武栩笑道“今晚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你知道那女子有七品修為,卻沒有絲毫畏縮,這份膽色卻沒丟了我掌燈衙門的威風!”

    他今晚去刑場了?

    幸虧我在何芳麵前,沒有折了千戶的麵子。

    武栩接著說道“得了太卜賞識是好事,你有數算天資,也是個修陰陽的好材料。”

    徐誌穹搖頭道“屬下專心於殺道,沒有其他的念頭。”

    “殺道?”武栩撇了撇嘴。

    徐誌穹心裏一哆嗦,臉不變色。

    武栩又道“今夜看你處決罪囚,倒是有我殺道氣度,你快升八品了吧!”

    徐誌穹心裏又是一哆嗦,臉上依舊沒有變化。

    “屬下愚鈍,不知道自己修為有沒有精進。”

    從種種過往來看,徐誌穹已經意識到一些事情,武栩應該知道他修行的不是殺道,甚至已經知道他修的是判官道。

    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罷,我隻管裝糊塗就是了。

    裁決判官道是大宣的邪道,我一旦把話挑明,無論對武栩還是對自己都很不利,這樣心照不宣也沒壞處。

    武栩道“我看你氣色,應該是快到八品了,且珍惜這段時光,日後卻不能隨意殺人。”

    這又是什麽意思?

    他連八品判官不能殺人的事情都知道麽?

    徐誌穹試探問了一句“千戶此言何意?”

    武栩道“你升了八品,自然成了青燈,當了青燈郎,做事不能再這麽隨性。”

    他真是這個意思麽?

    徐誌穹憨憨一笑“我都聽千戶吩咐。”

    不管他什麽意思,繼續裝糊塗,不過武栩倒提醒了徐誌穹一件事情。

    八品判官不能隨意殺人,功勳是不是應該再攢一攢?

    徐誌穹還在思忖,武栩說起了正經事“我今晚看了你們幾人的舉動,楚禾還算個中用的人,楊武就算了,牛玉賢可堪大用,三天後,我有一件要事交給你去辦,你帶著楚禾和牛玉賢,和屈金山一起去一趟安淑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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