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閣主掃地

字數:8743   加入書籤

A+A-




    梁玉明走了,剩下靜涵閣主在武栩身邊打顫。

    武栩回頭道:“閣主,回你閣中歇息吧!”

    靜涵站在一旁道:“侍郎先請。”

    這是請武栩入幕。

    得知武栩的身份,不管她對太卜多麽忠誠,這個時候也不敢再折了侍郎大人的麵子。

    靜涵低頭咬唇,臉頰微紅。

    武栩麵帶笑容,雙眼放光。

    靜涵上前來挽武栩的手臂。

    武栩推開靜涵,&nbp;走向了靜涵身後。

    她身後有一個正在灑掃的婢女。

    這婢女一直在偷看武栩。

    武栩也看上了這婢女,上前將她抱在懷裏,走出了閣樓。

    靜涵看傻了。

    她請武栩入幕,武栩抱走了個掃地的?

    堂堂三品大員,就這點氣量?

    靜涵氣得臉發青,卻見夥計端著方盤回來了。

    鶯歌院果真不是尋常地方,徐誌穹要紅燒蠍子,&nbp;他還真就弄來了一盤!

    徐誌穹把一盤蠍子交給靜涵:“這個,你拿去吃了吧,吃完早點睡!”

    靜涵端著蠍子,麵帶憤恨看了眼徐誌穹,又看了一眼那掃地的婢女。

    看過婢女,她釋然了一些。

    那婢女不是普通人,難怪武栩會看上她。

    準確的說,是武栩還想著她。

    她是昔日的武音閣閣主,辛楚。

    堂堂的武音閣閣主,怎麽淪落成了個掃地的?

    背後的原因頗為複雜,昔日民女走失案,與鶯歌院有關,而辛楚和梁玉明有來往,知道些內情。

    梁玉明想殺了辛楚滅口,又怕事情牽扯到他,且把辛楚貶為雜役,&nbp;留在鶯歌院裏監視著。

    辛楚是美人,雖說穿的粗糙,未施粉黛,可美人就是美人,再粗糙的衣飾也擋不住芳華絕代的容顏。

    “千戶,侍郎……”辛楚在武栩懷裏用力掙紮,不知該說些什麽。

    不是拒絕武栩,她想念武栩,卻沒臉來見武栩。

    武栩叫來管家:“把這女子,送到我府上。”

    “這女子,是個雜役,她配不上侍郎。”管家為難了,梁玉明吩咐過,辛楚不能離開鶯歌院。

    武栩皺眉道:“你是不是想換個差事?”

    管家連連搖頭,趕緊吩咐人備車。

    他害怕世子,但更害怕武侍郎,畢竟這是直管教坊司的三品大員。

    辛楚坐車,武栩和徐誌穹一路閑聊,到了侍郎府,徐誌穹告辭,武栩偏要請他進去。

    我進去做什麽?看你們做事情?

    武栩沒急著做事情,他把辛楚安置在後院,&nbp;和徐誌穹在正廳喝了一壇子羊羔酒,閑聊了一夜。

    次日天明,徐誌穹離開侍郎府,回衙門點卯。

    武栩來到後院,進了辛楚的房間。

    辛楚一夜沒睡,見武栩進門,噗通一聲跪在麵前,兩行眼淚連珠落下。

    “辛楚有罪,能死在侍郎手裏,辛楚無憾。”

    武栩拉她起來,笑道:“你有什麽罪?好端端的為什麽要說死?”

    辛楚抽泣幾聲道:“辛楚日夜祈求神靈,隻盼今生能再見侍郎一麵,今日見著了,辛楚心願已了,甘願領死。”

    武栩摸了摸辛楚的臉蛋:“我不讓你死,我偏讓你活著。”

    辛楚聞言,又要給武栩跪下。

    “不準跪,站直了,看著我!”

    辛楚仰麵看著武栩。

    武栩伸出手,撫這臉頰,替她擦去淚痕。

    辛楚鑽進武栩懷裏,她真想一輩子就這麽抱著武栩。

    她高估自己了。

    兩次過後,辛楚脫力,昏昏欲睡。

    在她睡著前,武栩道;“有件事情問你,你願意告訴我麽?”

    辛楚連連點頭:“妾死都不懼,隻要是侍郎問的,妾知無不言。”

    武栩問道:“當初在鶯歌院,一共關押了多少女子?”

    “一共三十六人。”

    武栩揉了揉額頭。

    疏漏,嚴重疏漏!

    王振南當初在鶯歌院救下了十三人,徐誌穹也說隻有十幾人,可竟然還有二十三人沒有被發現。

    礙於禮部阻撓,當時對鶯歌院的搜查並不徹底。

    這些女子去了哪裏?

    難道說,被梁玉明煉了蠱?

    會是什麽蠱?

    ……

    徐誌穹回到議郎院,楊武懶散的坐在正院,常德才拿著掃把在掃院子。

    “差不多就行了,”楊武催促道,“你都掃了幾遍了?過來陪我坐坐。”

    “陪你作甚?”常德才哼一聲道,“咱家在宮裏當差時,卻看不慣一絲灰塵,等過了身,做了鬼,還是見不得灰塵,我不管去了誰家院子,都得給打掃的幹幹淨淨。”

    徐誌穹有些好奇:“你來我這裏之前,卻住在誰家院子?”

    常德才噘著嘴道:“這事情,咱家不該說。”

    她噘嘴的樣子很可愛,隻是咱家這個自稱,太不適合她這副長相。

    “我是你主人,有什麽不該說的!”

    常德才猶豫片刻道:“咱家住的地方在北垣。”

    楊武嗤笑一聲:“既是在北垣那窮地方,想必也不是什麽大宅院。”

    常德才怒道:“你知道甚來?那是兵部郎中,劉廣迎的宅子。”

    楊武笑得更厲害了:“滿嘴跑舌頭,虧你還在宮裏當過差,兵部郎中是正五品的官,怎麽可能住在北垣?誌穹,她騙你,得打她,你把她摁住,我動手!”

    常德才喝道:“誰騙你了?說瞎話不得好死!”

    楊武哼一聲:“誰知道你死的好不好?”

    “那是劉郎中的外宅,他這人,咱家不好說,但他家裏其他那些人,都不壞,可惜了……”

    話說一半,常德才不作聲,拿著掃把接著掃地。

    徐誌穹不樂意了:“你把話說完呀,怎麽可惜了?”

    常德才道:“主子,你別為難咱家,咱家不願意在別人背後嚼舌根子,咱家和那一家人處的不錯,隻是那座院子屬實容不下咱家了,不過你放心,以後若是再遇到這樣的事,咱家剩一口氣在,也和那群蟲子拚到底!”

    蟲子?

    什麽蟲子?

    無論再怎麽逼問,常德才都不肯說了。

    “主子,你要打就打,要罵就罵,不打不罵,我給你做飯去。”

    常德才給徐誌穹煮了一頓早餐,別說,這死鬼廚藝不錯。

    她不說,我也有辦法查,北垣這地方,還能逃過我的眼睛?

    酉時過了大半(晚上六點多),徐誌穹找到了劉郎中的外宅,提著青燈,上前叩門。

    不多時,家仆打開房門,看著徐誌穹道:“你找哪位?”

    這家仆好膽色,居然不怕提燈郎。

    徐誌穹笑道:“我來找劉郎中。”

    他想探探這座宅子,看看裏邊到底有什麽蟲子。

    探一座宅院,徐誌穹有的是方法,隻是這次他想從明麵探一次,再在暗地裏探一次,兩次一比較,能發現更多玄機。

    可沒想到這家仆不買賬,不耐煩的對徐誌穹道:“你來錯地方了,劉郎中的府邸在城西。”

    徐誌穹笑道:“我當然知道劉郎中的府邸在哪,我來這,是想說些私事,不能在府邸裏說的私事。”

    “不能在府邸說,也不能在這說,我們這不見客,請回吧!”

    夥計要關門,徐誌穹惱火了:“你知道我是誰嗎?”

    “不知道,沒見過!不管你是誰,還敢夜闖民宅怎地?”說完,仆人關上了大門。

    徐誌穹一皺眉,這家仆好狂妄!

    他要真想硬闖,這宅子裏沒人敢攔他,提燈郎有特權,京城之內,四品以下官員的宅邸,可隨時進門搜查。

    但是一旦闖進去了,事情就大了,能查出些東西便好,查不出來,徐誌穹得給人家個說法。

    算了,明察不行,暗訪吧。

    徐誌穹繞著宅子轉了一圈,奇了怪了,這宅子周圍怎麽沒老鼠?

    在大宣,想找到一座沒老鼠的宅院實屬異想天開,就連皇宮裏都少不了老鼠。

    再仔細看看。

    牆根有個老鼠洞,徐誌穹拿了點碎幹糧,想把老鼠引出來。

    院子裏突然刮出一陣風,嗆得徐誌穹一陣咳嗽。

    好重的血腥氣!

    腥味轉眼散去,徐誌穹趴在老鼠洞口,想再聞一聞,身後突然有人拍了他一下。

    “徐燈郎,你在這裏作甚?做賊麽?”

    一聽這聲音,徐誌穹的臉頰一陣抽搐。

    老冤家來了,餘杉。

    餘杉晚上來北垣作甚?

    趴牆根這事被他看見了,以後不知道要受他多少貶損。

    徐誌穹不慌,站起身來,拍打一下手上的塵土,高聲道:“餘公子,鷹揚將軍!你怎麽也在!”

    餘杉眨眨眼睛,一時不知作何應對。

    當初在書院時,徐誌穹和劉德安以死相拚,當時隻知道他是個不要命的,沒想到他還是個不要臉的。

    徐誌穹是個要臉的人,但既然臉已經丟了,就得拉著餘公子一起。

    本以為餘杉會立刻離開,可餘杉示意徐誌穹換個地方說話。

    他這是專程來找我的?

    兩人走到了街上,餘杉道:“我們有多久沒一起喝過酒了?”

    徐誌穹想了想:“武考前夜,你請我喝了一頓香醪,自此見麵的時候的就不多了。”

    “當時我就想到過,咱們書院這一輩人裏,隻有咱們兩個能闖出一片天地,確是讓我說中了,這才短短幾個月,你已經成了青燈郎。”

    餘杉看著徐誌穹,也等著他恭維兩句,畢竟他是鷹揚將軍,比徐誌穹更高一品。

    徐誌穹一臉謙虛道:“我這人,沒什麽長處,就是天資好,悟性好,人品也好。”

    餘杉尷尬的笑了笑,強忍著厭惡,找了家酒肆,與徐誌穹喝了兩杯。

    “聽說你近日與隋侍郎來往頗多,今日又去劉郎中府上,想必日後要往兵部去?”

    徐誌穹連連搖頭:“隋侍郎是什麽身份?能和我有什麽來往?”

    餘杉一笑:“隋侍郎與你叔侄相稱,此事很多人都知曉,你又何必騙我?”

    昨晚發生的事情,餘杉都知道了?

    不用問,徐誌穹被人盯上了。

    這人是餘杉麽?他盯著我要作甚?

    徐誌穹道:“隋侍郎與家父曾是同袍,算是有這麽一層關係,可我無意去兵部。”

    餘杉詫道:“既是不想去兵部,時才在劉郎中府外作甚?”

    徐誌穹道:“雖同屬皇城司,掌燈衙門的事情,餘將軍不該過問。”

    “怪餘某多嘴了,”一向狂傲的餘杉,今夜表現的極為和善,他自罰了一杯,又問道,“兄弟是鐵了心要做提燈郎?”

    徐誌穹笑道:“提燈郎有什麽不好?”

    “武千戶在時,兄弟自然平步青雲,可如今武千戶成了武侍郎,兄弟的仕途恐怕就沒那麽寬敞了。”

    徐誌穹沒說話。

    餘杉自以為抓住了要害,接著追問道:“昨夜你與武侍郎同去了鶯歌院,莫非兄台想往禮部走?”

    連這事他都知道。

    他掌握了兩位三品大員的行蹤,這顯然超出了他的能力範圍。

    他背後有狠人,這人會是誰?

    他爹麽?

    最反常的是,向來清高的餘大公子怎麽這麽關注我?我去禮部還是兵部,這事他真的在意嗎?

    這種行為讓徐誌穹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茶香味。

    什麽狀況?以餘杉的智商,不該上那個綠茶的當。

    “餘師兄,最近是不是見過韓師妹?”

    餘杉一愣:“為什麽突然提起她?”

    徐誌穹一笑:“且轉告師妹,我兄弟想她了,讓她得閑的時候,去墳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