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四章 他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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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辭別了紀騏,徐誌穹回了大宣京城。
    京城之中張燈結彩,正在慶賀淵州大捷,蒼龍衛還在淵州,尚未歸來,京城已然收到了捷報。
    這場勝利來的很是詭異,一支能輕鬆擊敗淵州軍的怒夫軍,被蒼龍衛一戰擊破,這種好事,隻怕夢裏遇到都會笑醒。
    梁玉陽是聰明人,也是個好皇帝,這事情不需要徐誌穹提醒,他自己能做出正確應對,待時機成熟,徐誌穹會除掉梁玉申。
    徐誌穹此行回來的主要目的,是探望劉德安。
    在燈籠的注視下,劉德安一直躺在床上沒動,徐誌穹還指望通過他探聽出袁成鋒的計劃,沒想到就在半天前,劉德安徹底不會動了,他死了。
    當真死了麽?
    到了劉德安的院子裏,靈堂已經置備起來,劉德安的父母遠在外鄉,還沒趕到,喪禮由鄒順達操持,刑部的幾位衙差也在。
    徐誌穹親自前來吊喪,鄒順達率眾趕緊出迎。
    來到屍首旁邊,徐誌穹打量片刻,劉德安確實是死了,滿身膿瘡爛透,有不少地方,膿血都滲出了衣衫。
    幫他拾掇屍首的人,這得有多大的勇氣。
    趁人不注意,徐誌穹摘了劉德安的罪業,留下一份禮金,哀悼兩句,隨即離去。
    到了中郎院,徐誌穹把劉德安的魂魄放了出來。
    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環境,又看到一個戴著麵具的高大身影站在麵前,劉德安兩股戰戰,問一句道“這是陰間還是陽世?”
    徐誌穹微微笑道“你覺得呢?”
    “是陰間麽?”劉德安哭了,“我當真死了麽?我冤枉!”
    “且說冤從何來?”
    劉德安哭道“我就是去了幾趟吉慶班,誰知就染上了髒病,我們衙門裏去那地方的人多了,他們都沒事,就被我染上了。”
    徐誌穹道“在那地方染上髒病的人也多了,怎麽就你冤枉?”
    “染上髒病也不至於死人!最多那裏廢了,憑什麽就讓我死了!”說話間,劉德安哭得泣不成聲。
    徐誌穹安慰兩句道“莫哭,且說你是怎麽死的?若是真冤枉了,或許還能讓你還陽!”
    “還陽?當真麽?”劉德安趕緊說道,“我那些日子在吉慶班遇到個好女子,且多去了幾次,後來聽別人說那女子有髒病,我這廂也有點痛癢,
    我去找了郎中,開了不少藥,可吃了都不管用,身上膿瘡越來越多,每日昏睡,打不起精神,
    有一天在衙門值夜,我不知怎地就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長時間,等睡醒之後,便到了這裏,就這麽糊裏糊塗死了,
    這位大人,我不知您官居幾品,我猜您管的是陰間的刑獄,我在陽間也管刑獄,看在這份情誼上,您且說句公道話,得病那女子都沒死,憑什麽我就死了,這事我不冤枉麽?”
    徐誌穹點點頭道“是有那麽點冤枉,這樣,我問你些事情,你照實作答,我許是能幫你說幾句好話,陰司或許就放你回陽世了,你近些日子,去過淵州麽?”
    “淵州?”劉德安愣了半響,才想起淵州是什麽地方,“我在書院聽過這地方,卻忘了是在北邊還是南邊,莫說近些日子,我這輩子都沒去過淵州。”
    徐誌穹又問“你知道袁成鋒這個人麽?”
    “不知道,沒聽說過。”
    “你在衙門昏睡之後,記不記得自己曾回到家裏,還有昔日同窗去探望過你?”
    “回家的事情我不記得,同窗就更不用說了,武徹書院裏那些人都沒情意,誰能來探望我?”
    就劉德安的操行而言,確實不該有人看他,但實際上鄒順達時常去探望他,徐誌穹也去過一次,可這廝全然不知。
    每一個問題,徐誌穹都動用了真言訣。
    劉德安自進入刑部供職,再就沒有正經修行過,修為至今還是殺道九品。
    他沒有能力也沒有智慧繞開真言訣,可以確定他說的每句話都是真的。
    這就證明,他被袁成鋒奪舍了,在奪舍期間,劉德安完全失去了意識。
    袁成鋒用的什麽手段奪舍?
    用元神侵入劉德安的魂魄?
    霸道出凡塵,元神能離魂。
    袁成鋒修煉的不是霸道,他的修為也不在凡塵之上。
    他的元神能夠占據劉德安的魂魄,這是來自罪主的蠱惑,讓他得到了世外之力。
    思索片刻,徐誌穹捋清了事情的脈絡。
    袁成鋒離開西土陰司之後,來到了大宣京城,元神依附在了劉德安身上。
    選擇劉德安,估計有三方麵原因,一是劉德安染病,身體虛弱,比較容易下手。
    二是劉德安和徐誌穹相熟,徐誌穹從不把劉德安放在眼裏,也不會懷疑到他頭上,因而袁成鋒在大宣京城完成了奪舍,徐誌穹對此一無所知。
    三是劉德安在刑部供職,雖說官職極低,但便於袁成鋒行事。
    袁成鋒完成奪舍之後,利用劉德安刑部的職務,做了些動作,徐誌穹聽長樂帝說過,在招募蒼龍衛這件事上,劉德安是出了力的。
    此舉等於在沒人察覺的情況下,向梁玉申亮明了身份,也取得了梁玉申的信任。
    梁玉申知道了劉德安就是袁成鋒,自然也得發揮袁成鋒的作用。
    袁成鋒的作用有兩個,一是搜羅人,二是搜羅裝備。
    在梁玉申的部署之下,袁成鋒成了怒夫教聖使,袁成鋒通過某種法陣,把各州各郡的怒夫教眾聚集在了淵州,又把當年在千乘國和圖努國攢下的軍械和銀兩,全都送去了淵州。
    怒夫教眾變成了一支軍隊,但袁成鋒並不擅長指揮作戰,打仗的事情,便交給了雲應。
    等攻下淵石城,怒夫教眾又在芹樹縣徹底擊潰淵州軍,袁成鋒在淵州的使命自此完成,剩下的事情就是讓怒夫教眾送死了。
    送死這種事情,不需要袁成鋒參與,袁成鋒依舊附在劉德安身上回了京城。
    當初去探病的時候,徐誌穹遇到的劉德安,就是袁成鋒。
    這件事起初讓徐誌穹感到費解,劉德安病重,滿身潰爛,按理說在這種情況下,袁成鋒應該另換一具身體。
    而且劉德安已經遭到了徐誌穹的懷疑,袁成鋒也應該換個身份。
    按照徐誌穹的推斷,袁成鋒當時應該是無法離開劉德安的體魄,又或是找不到合適的附身對象,總之這是因為他手段不足導致的敗招。
    而今重新捋順,徐誌穹發現這不是敗招,是妙招,超乎想象的妙招。
    正因為袁成鋒露出了破綻,才讓徐誌穹把大量注意力集中在了袁成鋒身上。
    可當時袁成鋒已經完成了任務,真正需要關注的是淵石城外的祭禮。
    現在想起來真是慶幸,徐誌穹沒在劉德安身上浪費太多時間。
    如果徐誌穹在京城和袁成鋒展開爭鬥,淵石城外的事情會被徐誌穹忽略,梁振軒會悄無聲息借助祭禮複生,罪主臨世的條件也就達成了。
    這麽精妙的計劃,是袁成鋒想出來的,還是罪主想出來的?
    在徐誌穹麵前,袁成鋒幾乎沒露出破綻,一方麵來自經驗的老辣,另一方麵來自世外之力的強大。
    當時的袁成鋒可能考慮過和徐誌穹動手,可礙於修為上的差距,他還是選擇了隱忍。
    當然,徐誌穹也對劉德安留了後手,在小院裏留下了燈籠。
    淵石城開戰,袁成鋒的任務徹底完成,便舍卻了劉德安的軀體,轉而附到了別人身上。
    現在的問題是,他附身在誰的身上?
    這事不好查,因為在此期間,劉德安全然沒有意識,提供不了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不過這件事也不急迫,徐誌穹有對付袁成鋒的把握,縱使他得了世外之力也不在話下。
    收了劉德安的魂魄,徐誌穹去了陰陽司。
    陰陽司的狀況很是嚴峻,因為懷疑大卜韓宸破壞祭禮,整個陰陽司都被監控起來,徐誌穹在陰陽司附近發現了禁軍的哨探,還發現了幾位皇城司的同僚。
    他們自然擋不住徐誌穹,悄無聲息進了陰陽司,徐誌穹先去探望了陶花媛。
    桃兒晉升三品,剛剛蘇醒不久,身體極度虛弱。
    “賊小子,舍得來見我?”看到徐誌穹,陶花媛蒼白的臉上,難得有了些喜色。
    “桃兒受苦了。”徐誌穹給桃兒喂了些水喝,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給了桃兒。
    當然,徐誌穹隻講了陶花媛能聽的事情,得知韓宸破壞祭禮,是為了阻止偽神篡位,陶花媛險些又昏睡過去,好在三品修為,多少能接受一些秘辛,但徐誌穹還是不能把偽神的身份說出來,這不是陶花媛能承受的。
    “那,蒼龍真神,在何處?”陶花媛忍不住好奇,還是問了一句。
    徐誌穹道“我知道他在何處,正要去拜會他,勞煩你幫我找幾件下水的法器。”
    法器好說,陶花媛讓人把陰陽司最好的入水法器都交給了徐誌穹,可她還是放心不下。
    “賊小子,你到底是什麽修為,真神的事情你也敢去碰?能不能聽我一回,就在陰陽司陪我待兩天,這事情你不要管了。”
    徐誌穹摸摸陶花媛的臉蛋,笑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等這件事情處置完了,我陪你待個夠!”
    徐誌穹在大乾舊土留過錨點,接著千乘罰惡司,到了那塊荒蕪的陸地之上。
    千乘舊土很是廣大,好在韓宸之前告訴過他下水的地點,還在岸上留了記號,倒也不難找。
    這一路上,徐誌穹一直思考著該如何與蒼龍真神交涉。
    等找到下水的地方,徐誌穹還是放心不下,正要卜算一番吉凶,卻見一名男子,趴在亂石之中,奄奄一息。
    這男子的身形很是熟悉,徐誌穹走到近前,將他翻了過來。
    那男子微整雙眼,看了看徐誌穹。
    他嘴角上翹,露出一絲笑容,標準的一道彎笑容。
    混沌分身?
    他怎麽在這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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