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章 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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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邱武奎帶著二十多名男子進了酒肆。
    老掌櫃薑和財坐在櫃台後麵,平靜的看著眾人。
    邱武奎臉上包著繃帶,繃帶下邊是被韓如慶砍得一條兩寸多長的刀痕。
    他拉了把椅子坐在櫃台前,麵帶笑容的看著老掌櫃。
    薑和財倒了一碗酒給邱武奎,神色平靜道“邱大爺,這事能商量麽?”
    邱武奎麵帶笑容道“能,賠我這張臉,一張好模好樣的臉,我饒你們一條性命,
    就一條,你自己選一個,你家那丫頭就別想了,我答應給我們兄弟了,讓他們耍夠了,耍厭了,扔到後山喂狗去,
    你和你兒子,選一個,把臉賠給我,我讓你們活一個。”
    薑和財笑道“邱大爺,你說笑了,你看要不這樣,我把這鋪子賠給你,還有幾十兩銀子的積蓄也都賠給你。”
    邱武奎沉下臉道“我之前給你送的信,你沒收到?我要三千兩銀子。”
    老掌櫃低下頭道“我沒有那麽多銀子。”
    邱武奎笑道“沒那麽多銀子就讓你閨女出去賣,要不你就把臉賠給我!”
    話音落地,薑和財從櫃台下邊突然拿起長槍,正抽打在邱武奎的臉上。
    啪!
    邱武奎原地轉了兩圈半,哇一聲嚎了出來。
    在元洲,有句俗語——響馬有三響。
    一是馬響,響馬的馬鈴必須響亮,馬鈴越響,聲勢越大,對麵越害怕。
    二是箭響,響馬出手之前,一般要放一隻響箭,不同箭聲,有時候還代表不同幫派的身份。
    三是嗓門響,響馬說話聲得大,比叫驢聲都要大,聲音一半從嘴裏說出來,一半從鼻子裏哼出來,老實人一聽這動靜,就得嚇個半死。
    身為山犬幫四當家,邱武奎還有第四響,哭的響!
    這人哭起來聲是真大,嗚哇嗚哇,震耳欲聾!
    上次被韓如慶砍了一刀,那哭聲整個苦蕎鎮都能聽得到。
    今晚上哭的更慘,等在門外的二當家胡德勇訝然道“這老四怎麽特麽又哭上了?老三,你進去看看!”
    三當家仇正緒搖頭道“二哥,這事你就不該來,跟著他丟不起這人。”
    胡德勇沉著臉道;“老四的臉讓人砍了,我若是不來,咱們兄弟的臉麵還在麽?快些去吧!”
    這夥響馬一共四個首領,狄崇三、胡德勇、仇正緒、邱武奎。
    大當家狄崇三、二當家胡德勇和三當家仇正緒是會武的,有殺道修為。
    但邱武奎沒有修為也不會武藝,隻是因為入門早,跟著他們三個磕頭做了兄弟。
    仇正緒帶著五名“黑狗”進了酒肆,酒肆裏邊早就打成了一團。
    老掌櫃薑和財提著一條長槍,掀翻了十幾個嘍囉,邱武奎躺在地上,捂著臉,一邊哭,一邊喊。
    老掌櫃薑和財也受傷了,鮮血順著袖管往下流。
    仇正緒皺了皺眉頭,回身讓邱武奎不要作聲。
    等邱武奎安靜下來,仇正緒走到了薑和財的麵前。
    一股殺氣撲麵,薑和財情知狀況不妙,趕緊攥緊了手中長槍。
    仇正緒笑看著薑和財“你有修為,應該是殺道八品吧?你藏挺深的,之前怎麽沒看出來?”
    薑和財擦擦臉上血痕,擠出一絲笑容道“江湖走膩了,就想找個本分營生混口飯吃,幾位大王,求你們高台貴手,給我留條活路。”
    仇正緒笑道“他們說我是活閻王,見了我你就沒活路了,你打了我弟弟,還傷了我部下,你還想活?你得問問閻王答不答應。”
    徐誌穹隱藏著身形,低聲對混沌道“他這個順序不對,不能直接問閻王,得先問判官,判官定了罪,才能去閻羅殿,如果沒有什麽特別事情,他還見不到閻王。”
    混沌分身看著徐誌穹道“他既然說錯了,那你還不去更正一下。”
    徐誌穹道“不忙,不忙的。”
    邱武奎躺在地上喊道“三哥,這口氣你得給我出了!咱們山犬幫的臉麵可全都看你了,
    你得把他剮了,少說也得剮他一萬刀,少一刀這臉麵都不算掙回來!”
    仇正緒看著薑和財道“你也看見了,這個臉麵我們必須得掙,今天你必須得死,
    看在咱們都修殺道的份上,你把兵刃放下,我讓你死個痛快,我答應你,隻要你死了,我絕不為難你兒女,你看如何?”
    老掌櫃笑道“仇爺,你也太看不起薑某了,薑某當真走過江湖,
    我今天若是放下兵刃,你們肯定不能讓我死的痛快,我一雙兒女,你們也不會饒過,
    今天兵刃在我手上,這就是本錢,能和你們講價的本錢,仇爺,咱們再商量商量,你要說錢不夠,我再想辦法籌一些,你開個價,咱們就這麽把事了結了,若是不能了結,咱們且拚到魚死網破!”
    仇正緒一看薑和財不好糊弄,隻能動真格了。
    他一揮手,讓五個“黑狗”先上。
    “黑狗”不是狗,是五個人。
    雖說叫的難聽,他們可是山犬幫裏的頭等的高手,徐誌穹掃了一眼,這五個人都有殺道八品的修為,有中有下。
    薑和財也隻是個八品上,被五個人圍攻,局麵非常危險。
    更難對付的是,仇正緒也準備親自出手,他是七品上。
    他一個人就能對付薑和財,叫上五個“黑狗”是為了防止萬一。
    五個“黑狗”先行動手,從站位來看,他們多少懂些陣法。
    五個黑狗,進退攻守步調一致,但老掌櫃顯然多年未曾廝殺了,武藝還在,破綻越來越多,且靠兵刃精良,艱難應付。
    十幾回合過後,薑和財左肩被砍一刀,脊背又被砍一刀,看他受傷,行動遲緩,仇正緒趁機出手,一腳踹在薑和財胸口上。
    殺道七品的力道,這一腳下去,薑和財當場倒地。
    三當家仇正緒,上前一腳踏住老掌櫃薑和財的前胸,笑吟吟道“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還有什麽話說?”
    薑和財咬牙道“要殺要剮你盡管來!”
    仇正緒搖頭道“光殺你一個不夠,你那一雙兒女也不能留下,都叫出來吧,省得我去找他們。”
    “他們都逃命去了,你們來晚了!”
    “逃命?”仇正緒露出一口黃牙,笑道,“你問問鎮上的人,敢讓他們逃麽?
    這麽大把年紀,還厚著臉皮編瞎話,我先把你這臉皮割下來,就當賠我兄弟了。”
    仇正緒拔出短刀,在薑和財的臉上蹭了蹭。
    他真要割臉皮,這是他們這一帶的響馬常用的手段。
    徐誌穹不能看著了,這種情況下他必然要出手。
    混沌始終不能理解徐誌穹的想法,在他看來,眼前的狀況和兩個螞蟻鬥架沒什麽分別。
    正當徐誌穹要調動意象之力,忽見酒肆的門被推開了。
    “都這個時辰了,你這門前也不點燈,我以為你這生意不做了。”老叫花陳五豐,拍了拍身上的積雪,走了進來。
    薑和財愣住了,他不明白這老叫花子為什麽會來。
    仇正緒也愣住了,他不管這老叫花是真瘋還是裝瘋,他關心的是這老叫花怎麽進來的。
    二當家胡德勇就在門口守著,身邊還有三十多個弟兄。
    老乞丐陳五豐拉了把椅子坐下,從筷籠裏拿出一雙筷子,敲敲桌子道“這客人都來了,跑堂的哪去了?掌櫃的,莫說我吃酒不給錢,我可是帶了銀子來的,趕緊給上酒上菜呀!”
    薑和財不知該說些什麽,顫巍巍道“老哥哥,要不你改天再來?”
    乞丐陳五豐咂咂嘴唇“我今天都到了,還說什麽改天再來,你這還有這麽多客人,不也沒打烊麽?”
    仇正緒喝一聲道“老要飯的,你來尋死麽?”
    陳五豐一拍桌子“你這後生說的啥話麽?我走江湖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誰家娘胎裏呢!你去滑州、竹州、柴州打聽打聽,有誰不知道我陳五豐的名號,
    想當初我在滑州剛落腳的時候,多少富貴人家想過來攀我都攀不上,
    他們請我吃酒我都懶得去,要說在滑州,和我齊名的也就單刀劉福正,我們都是兄弟。”
    徐誌穹點點頭道“劉福正我認得,綠燈郎劉大順他爹,真有這號人!”
    陳五豐拿著筷子,接著說道“那劉福正是我兄弟,我們一個被窩睡過覺,褲子、鞋子都換著穿,不分彼此……”
    三當家仇正緒一遞眼色,讓五個黑狗慢慢走到老叫花子身後。
    不管這老叫花子是何來曆,早點殺了他是最明智的選擇。
    薑和財躺在地上,想要提醒,仇正緒腳上發力,踩著薑和財,讓他出不了聲音。
    五個黑狗各就其位,拿出兵刃,對準了老叫花子的脖子和後心。
    陳五豐似乎對自己的處境全然不知,還拿著筷子,吹著這些年掉了牙的牛皮“我那匹青鬃千裏馬,就是從劉福正手裏買的,
    這馬快呀!跑起來比風還快!那天晚上我騎著青鬃馬趕夜路,一晚上走了兩個多時辰,突然來了八個響馬把我圍上了,要搶我的銀子,還要搶我的馬,我就這一刀下去……”
    五名黑狗紛紛舉起兵刃,刺向了叫花子。
    叫花子拿起筷子,揮了一下。
    五顆人頭落在了地上,整整齊齊一排,沒有一個站歪了的。
    仇正緒一哆嗦,褲子濕了!
    叫花子陳五豐回過頭,麵帶笑意的看著仇正緒“我對那群不知死活的響馬說,讓他們再去找幾個像樣的,一起上來試試!”
    仇正緒撒腿就往門外跑,陳五豐甩手把筷子丟了出去,從左至右,貫穿了仇正緒的臉頰。
    仇正緒忍著疼,還想跑,陳五豐從身後揪住他頭發,把他拖到了四當家邱武奎的麵前。
    “聽說你臉傷了,要賠,”陳五豐拍了拍邱武奎的臉蛋,又捏了捏三當家仇正緒的臉,“我把他這張臉賠給你,你看行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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