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劍術的第三重？”韓牧野輕語。
    碧波劍術有第三重。
    第三重，其中已經是涉及劍意。
    與最開始推測不同，碧波劍術還是太過低階，第三重也沒有劍勢方麵的感悟。
    這是韓牧野在推衍過碧波劍術後的體會。
    九玄劍門當中，涉及到劍勢的劍術，起碼也是五玄等級。
    四玄劍術之中，隻有少部分能融合其他劍術力量，然後凝出劍勢。
    就是五玄劍術，也需要融合力量。
    火脈的燎原劍術，需要借助風之力。
    拓跋成的土脈白虎劍勢，其中也是借了煉體功法的催生，以大勢凝劍勢。
    見韓牧野沉吟，楊紹抬手從懷中拿出一卷淡黃書冊。
    “師兄，這是我完成的任務書冊，價值九十功勳。”
    “這是我現在能拿出的所有了。”
    輕吸一口氣，楊紹低聲說道。
    韓牧野看一眼那些任務書，沒有伸手接。
    “師兄，我師父下山往風靈劍宗駐地征戰，我三潭閣門下大多都去了。”
    “等換我去時候，我就能賺取功勳。”
    “師兄需要什麽價你說個數，我回山時候，就將功勳還你。”
    楊紹握著任務書冊，麵上閃過一絲焦急之色，低聲說道。
    他不能不急。
    計劃趕不上變化。
    當初他師父，三潭閣長老徐浩生是說收他為關門弟子，三年內隻要他領悟碧波劍術第三重，就給他爭一個真傳的。
    那是看重他的悟性，是長線的投資。
    可是現在大戰起，戰力才是第一重要。
    三潭閣中，蘇雲生戰力強橫，獨占鼇頭，為三潭閣掙來許多功勳與威望。
    徐浩生也轉變態度，準備先舉薦蘇雲生為真傳。
    楊紹舍不得這個真傳之位。
    真傳弟子，可是有機會進入靈地修行的。
    各種資源傾斜，也不是內門弟子能比。
    “不是功勳的問題。”韓牧野搖搖頭，看向楊紹, 輕聲道“碧波第三重, 回歸古井無波之境, 又有浪濤翻湧之劇變。”
    “那一刻的心境，隻有你體會到了，才能明悟。”
    說完, 他伸手將書架上的書冊翻開，細細看上麵的功法介紹, 不再管楊紹。
    “古井無波, 卻又浪濤翻湧？”
    “這, 這可能嗎？”
    楊紹麵上神色變幻，向著韓牧野拱拱手, 收起任務書，轉身離開。
    他相信韓牧野不會騙他。
    也沒必要騙他。
    或許，真的隻是他心境感悟不夠, 無法領悟碧波第三重。
    機緣未到。
    修行, 就是這樣。
    韓牧野繼續翻看書冊, 速度極快。
    “金陽訣？”
    一本書冊翻開, 韓牧野眼睛一亮。
    這功法乃是凝練靈氣化為烈陽的熾烈功法。
    與火脈修行法不同，這修行法門對應的, 是萬物生發所離不開的大日。
    此功法浩蕩恢弘，對經脈的熬煉很是有大用。
    將空白功法拿著，走到接待的青袍執事麵前, 韓牧野遞過去。
    “金陽訣？”
    那執事搖搖頭，低聲道“這功法是殘缺的, 乃是上古修行法。”
    “你還是換一本吧。”
    上古？
    韓牧野輕笑道“我先修看看吧。”
    咱不圖上不上，就圖個古。
    見韓牧野堅持, 青袍執事拿出一塊玉牌道“你發布演法任務吧，此功法修過的人不多, 你要有心理準備。”
    “如果真的無人演法，你就前往門中藏書樓，直接觀閱功法。”
    “不過那樣的話，能領悟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沒有人演法講解，隻看典籍，真是全靠悟性。
    對於大部分修行者來說，這樣修行，參悟功法耗費的時間，推衍功法過程中遇到的各種疑難，都是頭疼的事情。
    韓牧野接過玉牌，徑直走到對應的靜室，然後輕車熟路在玉璧上輸入演法要求。
    “三十八號靜室求演法金陽訣，酬勞一百功勳。”
    一百功勳，一萬靈石，這功法在七品資質的修行法中算是貴的了。
    果然，任務發出，許久都沒有人接。
    看來，真的沒有多少人修。
    就在韓牧野準備放棄發布任務，看什麽時候去藏書樓查閱功法時候，麵前石壁上靈光一閃。
    任務被接取了。
    不過片刻，一位身穿白袍的中年走入靜室。
    韓牧野認識。
    沈沐陽，火脈精英弟子。
    當初，就是這位代師求劍術燎原。
    “你要修金陽訣？”看向韓牧野，沈沐陽沉聲開口。
    今日的韓牧野沒有穿戴遮掩身份的衣袍麵具，沈沐陽自然不知道麵前這位就是自己的大債主。
    韓牧野點點頭。
    “金陽訣傳承自上古，功法殘缺，修行並不容易, 這些你可知道？”沈沐陽見韓牧野點頭, 又自開口。
    韓牧野輕聲道“知道。”
    那遮掩身份的麵具能變幻聲音, 此時韓牧野的聲音沒有變化, 與當初完全不同。
    沈沐陽沒有絲毫察覺韓牧野身份，隻是點頭道“那好，我將此功法修行口訣和修行過程演練給你看。”
    說完，他身形一震，輕旋盤膝於半空，然後低聲開口。
    “藏玄元之烈，固三陽泰然。”
    “運靈九天沉穀，化為瓊林……”
    韓牧野腦海中，一副經脈運轉畫麵浮現。
    靈氣從頭頂灌注，然後順著一道道經脈往丹田匯聚。
    這金陽訣所運轉的靈氣速度和量，是其他功法的數倍不止。
    領悟金陽訣。
    當沈沐陽將功法講解完畢時候，韓牧野已經領悟此功法。
    “我再幫你講解兩遍，記住，這金陽訣每日修行不要超過兩刻鍾。”
    “否則，烈陽火氣灼傷經脈，會倒卷丹田靈氣，有散功之患。”
    沈沐陽看向韓牧野，身形一震，又開始講解起來。
    直到將近半個時辰，沈沐陽才離開。
    走的時候，還囑咐韓牧野，要小心控製吸納靈氣的量。
    看著沈沐陽帶走那價值一百功勳的靈石，韓牧野苦笑。
    誰才是債主啊？
    隻是現在陶然老祖就住在劍閣，他要是亮明身份，要來蘇元欠的一千功勳，恐怕會被陶然老祖追著問他怎麽學會的燎原。
    韓牧野不想自己從劍器中領悟功法的事情被外人知曉。
    隻是一千功勳，就這麽白白欠著，還沒有利息，真的有些不甘心啊……
    轉頭看向玉璧，上麵還有尋求燎原劍術演法的任務流轉。
    韓牧野知道，這就是沈沐陽在尋他，想將那一千功勳還上。
    “咦？”
    玉璧上任務翻動，其中一條讓他微微一愣。
    “一百零五號靜室，求演法萬劍歸宗，酬勞，十靈石。”
    萬劍歸宗。
    從萬劍長老的傳奇在門中流傳，對這門功法的修行，也掀起一段時間的熱潮。
    隻是，沒有人學廢。
    當初墨淵在劍門時候，也是傳授過不少人萬劍歸宗的。
    演法樓裏，還有他的傳說。
    可現在再學萬劍歸宗，所有人都是懵逼。
    演法的人傻演，學法的人傻眼。
    麵向前方抬手一指，然後高呼“你學會了嗎？”
    這就是萬劍歸宗？
    怪不得定價隻有十靈石。
    定多了，怕是會挨打。
    韓牧野看著玉璧上的任務，猶豫一下，伸手點動。
    他也沒有換衣衫遮掩身份，徑直往第一百零五號靜室走去。
    到靜室，推開門，見其中是一位身穿青袍的少年。
    外門弟子。
    此處是內門演法樓，一般很少有外門弟子來。
    主要是演法樓中的功法，哪怕是煉體的，最便宜的鐵牛勁也是八十靈石。
    外門弟子，多久才能積攢起這麽多靈石？
    有這牙縫裏扣靈石的工夫，不如好好修行，就修外門功法，快速到培元巔峰，踏入內門才是正理。
    “是你要修萬劍歸宗？”
    韓牧野看向那一臉青澀的少年。
    “周文見過師兄。”少年有些拘謹，向韓牧野躬身一禮，然後將十塊靈石遞上。
    看來真是第一次來演法樓。
    “你是宗門新來弟子？”
    “最近門中招收新弟子了？”
    韓牧野沒有去接靈石，而是淡淡開口。
    “回師兄的話，我是，周延老祖是我家嫡親的叔祖，”少年整理一下措辭，低聲道“我家叔祖為宗門隕落，宗門從周家選了幾位後輩特許入門。”
    原來是劍戰堂執事周延的後輩子弟。
    當初周延的佩劍，還是韓牧野親手送上劍閣二層。
    說來，那讓周延斷送性命的秦元河，不知現在如何。
    韓牧野知道當初一劍沒有殺了他，被宗門帶走後，也不知會怎樣處理。
    “萬劍歸宗乃是一門包容萬千劍術的劍道修行法。”
    “沒有大毅力，沒有大決心，是修不成的。”
    “你真要修此法？”
    韓牧野背著手，淡淡開口。
    聽到韓牧野的話，周文點點頭，低聲道“我周家後輩中，隻有三位有修行資質，還都是九品靈根。”
    “我的資質，是三人之中最差。”
    “要不修萬劍歸宗，我不知道何時才能築基，何時才能重整我周家聲威。”
    “還請師兄教我。”
    周文向著韓牧野鄭重躬身，雙手托著那十塊靈石。
    韓牧野點點頭，淡淡道“好，那我就教你萬劍歸宗。”
    他一手背在身後，一手抬起，緩緩前伸，並指慢慢刺出。
    “此劍術乃是九玄劍門外門第一人墨淵所創。”
    “墨淵以兩百年不入凝氣之大毅力，遍覽外門劍術，融萬千劍術為一劍，化為萬劍歸宗。”
    “此劍術不需資質上乘，不需悟性高絕。”
    “此劍術，是為世間凡俗劍修，開劈一通天大道。”
    “這就是，萬劍歸宗。”
    韓牧野口中低語，腦海之中閃現當初墨淵為他傳授萬劍歸宗時候的畫麵。
    此時，他的感悟又有不同。
    墨淵一世蹉跎，當時傳授韓牧野劍術，心中是何感受？
    無奈？
    欣喜？
    悲涼？
    堅定？
    韓牧野手指前點，身上毫無劍氣與靈氣激蕩，卻仿佛站在萬丈雲端，伸手遮天。
    此一劍，斬天戰地！
    立在他身前的周文瞪大眼睛，渾身戰栗。
    他眼中，看到的，仿佛是一柄萬丈巨劍，遮天蔽日，轟鳴斬下！
    萬劍，歸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