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柄磨損，說明是一位非常勤奮的劍修。”
    韓牧野麵色不變，口中低語。
    “看背劍角度，背劍姿勢極利於出劍。”
    韓牧野的目光透出一絲深邃，輕聲道“出劍角度，以劈砍斜刺為主，多是一擊斃命的劍招。”
    他的聲音清淡，對麵的老者身上劍氣繚繞。
    當韓牧野所有話語都落下時候，老者的手已經按在劍柄上。
    就在此時，韓牧野忽然再次開口。
    “劍中有煞氣，殺人不少。”
    “氣血與劍氣相融，非修正道劍術，定然是專修殺道。”
    “如此劍術，應該是折花堂的高手了。”
    折花堂。
    “倉啷——”
    老者手中劍出鞘，帶著冰寒殺意，一劍刺向韓牧野的胸口。
    劍光快到極致，才一閃，已經到來。
    韓牧野目光盯著那劍鋒，身形微微一錯。
    “折花堂的劍術本該是暗殺多於明攻的，你在此等我，是對自己的劍術極為自信。”
    與老者錯身而過，韓牧野的聲音再次響起。
    隻是老者立在虛空處，渾身顫栗，去不敢動絲毫。
    他的腋下，一道傷痕，直透胸腹！
    韓牧野的左手上，一柄紫色短劍，有鮮血滴落。
    “知道我為何留你一命嗎？”
    韓牧野身形回轉，落在老者身前，抬手，劍鋒將老者臉上麵具挑掉，露出滿是傷痕的麵容來。
    老者麵色蒼白，雙目之中都是驚懼之色。
    剛才那一劍，冰寒的劍鋒刺入他的胸腹，如果不是對方想留他性命，完全可是順勢切斷他心脈。
    這樣的劍術，誰能抵擋？
    他想不通，為何韓牧野會留下他性命。
    韓牧野抬手一招。
    身後雲龍化為身穿白衣的趙雲龍。
    “主人。”
    趙雲龍躬身。
    “你隨他回去，去見唐雲浩。”
    趙雲龍點點頭，身形化為長劍，落在韓牧野身前。
    韓牧野看著老者道“唐雲浩，就是斷劍。”
    唐雲浩在折花堂外號斷劍，是折花堂近來風頭最盛的殺手之一。
    老者目光落在麵前長劍上。
    這是劍。
    法寶劍器！
    西疆修行界中，隻有法寶傳說，沒有誰見過真正能身化人形的法寶。
    今日，自己麵前，竟然真的有這樣一柄劍出現。
    而且，還要自己帶到折花堂，交給斷劍。
    給他，幹什麽？
    老者瞪大眼睛，緩緩抬頭，呼吸急促的看著韓牧野。
    他想幹什麽！
    “我想，斷劍知道怎麽做吧？”
    韓牧野伸手拍拍老者的肩膀，輕笑一聲，轉身飛遁而去。
    斷劍知道怎麽做？
    看著麵前的長劍，老者深吸一口氣，躬身道“前輩，晚輩願臣服謫仙，為謫仙效力。”
    斷劍都是韓謫仙的人，自己怎麽不能投誠？
    有這法寶劍器在，折花堂中，還有誰能與斷劍爭鋒？
    就是折花堂堂主，也不能！
    “走吧。”
    雲龍劍中，趙雲龍的聲音淡淡傳來。
    老者忙雙手捧著劍，飛身離開。
    帶此劍回折花堂，注定腥風血雨！
    韓牧野讓他將雲龍劍帶去折花堂交給唐雲浩，就是讓唐雲浩拿下折花堂。
    之前韓牧野沒多少動用唐雲浩，是用不著。
    現在要占下烈陽宮舊地，要做劍器丹藥各種生意，他需要唐雲浩和那些折花堂的人手。
    這些做慣暗殺生意，轉行做其他生意想來也不是很難。
    以雲龍劍法寶劍器，唐雲浩絕對能橫掃折花堂。
    “你不帶趙雲龍那家夥同行，不怕被人截殺？”飛遁韓牧野身側，一道清風之中傳來大岩道人聲音。
    趙雲龍可是法寶，灌注劍意，戰力能擋半步天境。
    有此劍護身，韓牧野能安然回歸九玄山。
    沒有此劍，這一路上，怕是要多很多波折。
    “怎麽，你是覺得，我沒本事一路殺回九玄山？”
    韓牧野輕笑出聲。
    大岩道人沒有說話。
    因為前方已經有數道身影出現。
    韓牧野哈哈一笑，手中青冥劍劍光閃耀，化為十丈劍氣。
    這劍光之中有火焰繚繞，分明是之前餘龍生所使的劍術。
    對麵那些身影沒想到韓牧野一言不發，直接拔劍，根本反應不過來。
    幾人有人急退，有人拔劍相迎，亂成一團。
    此等手段，韓牧野已經懶得去管，隻劍光橫掃，把那些迎上來的長劍都擊飛，然後劍光追著那幾個退後的，將他們撞落雲頭。
    “還嫩了點，多練練。”
    聲音尤在，人已經飛天而去。
    那些擋道的年輕修行者找回佩劍，飛身上雲頭，看著遠處，個個麵色青紅變幻。
    “哼，不過是劍術高明些……”有人咬牙低語。
    “那劍術好像是當陽宮的劍術，我曾見過。”有人目中閃爍，開口道“這位劍道謫仙在劍道上天賦真是絕倫。”
    有人搖頭，將佩劍掛好“走吧，今日見識了這樣人物，往後修行可不能怠慢了。”
    眾人散去之後，兩道身影出現在原處。
    “真厲害啊……”身穿青袍的老者看著韓牧野離開方向，輕歎出聲。
    “嗬嗬，他是知道你我在側，才沒有下重手。”另一位白須老者搖搖頭，麵帶笑意道“讓這些小子磨煉一下也好，知道人外有人。”
    聽到他的話，青袍老者點點頭道“劍道謫仙，果然有年輕輩第一人風範。”
    “隻是這一次我河越劍宗承了他的情，這人情往後還是要還的。”
    兩人一邊低語，一邊飛身跟著那些年輕修行者而去。
    韓牧野一路前行，遇到的挑戰者不少，大多是被他三兩劍解決。
    一日之間，他飛遁萬裏，連戰二十一場。
    日落時候，他落身在一處荒野山崖，點一堆篝火，然後將陣盤拿出，布設出一道無形陣法護持。
    做完這些，他方才拿出一顆仙品丹服下，然後慢慢調息。
    大岩道人則是化為一道清風，隱在他身後。
    今日連戰，雖然沒有什麽真正高手，但遠遁萬裏，又連連接戰，也是讓韓牧野很是疲憊，靈氣耗損不少。
    耗損大，他的收獲也大。
    今日他見識了數十位西疆各派精英出手。
    這些人有信心來攔他，自然手段不差。
    那位當陽宮少宮主，一身劍氣已經快要凝成劍意。
    那折花堂的黑袍老者，修為已經是地境啟神。
    與這些人交戰，雖然隻是交錯之間，但其中的戰鬥磨煉，也是讓韓牧野收獲滿滿。
    與人鬥，每一場都要全力以赴。
    “當——”
    一聲輕響，一柄短劍懸在韓牧野身前半丈之外。
    短劍上有淡淡的流光閃動，更有一絲清冷的劍氣，似乎要透體而出。
    “我就說，劍道謫仙怎麽可能沒有絲毫野地生存手段。”一位身穿大袖青袍的中年大步走來。
    他到韓牧野那陣勢之前，抬手一揮，收起短劍，又撕開淡淡光幕，然後走到篝火前坐下。
    “我是宿山道宗的張陽餘，你該聽說過我的名字。”
    中年劍修將短劍捏著，看向韓牧野。
    韓牧野點點頭道“原來是張前輩。”
    張陽餘，西疆有個有趣名號，張養魚。
    他手中有數柄短劍，劍術手段乃是以飛劍幻化，劍起之時身周劍光如遊魚。
    這手段在韓牧野看來，更像是劍丸。
    張陽餘修為已經是金丹八重，劍術高絕，在西疆算是有名劍修。
    他背後的宿山道宗，實力不凡，隻在九派之下。
    “你的劍術天賦極強，又是坐鎮劍閣，定然是有著許多外人不知的隱藏手段。”張陽餘目光從韓牧野身後掃過，輕聲道。
    隱藏手段？
    是說，化為清風的大岩道人？
    大岩道人沒有開口。
    他覺得，自己恐怕還沒有資格算是韓牧野的隱藏手段。
    “前輩來尋我，不會就為探我的底吧？”韓牧野一邊輕笑出聲，一邊將一個小葫蘆拿出來。
    這葫蘆裏裝的是傷心酒，是李三臨走時候，告訴韓牧野釀酒方子，讓他自己釀造的。
    味道還是那個味道，也能熬煉劍氣。
    隻是沒有了李三和陸十他們在，也沒有了黃老六和高小玄這些家夥，酒，沒有了當初滋味。
    韓牧野現在很少再喝這酒了。
    輕抿一口酒，他將小葫蘆裝回懷裏。
    “嗬嗬，我來見你，是想與你合作，共謀九派排名之事。”張陽餘看著韓牧野，笑一聲，然後手中短劍閃爍靈光。
    “不過我更對你的劍道修為感興趣。”
    話音落，劍光起。
    那短劍隻隔著三尺空間，瞬間刺向韓牧野的脖頸。
    這一劍如果刺到，定然是直接穿透脖頸。
    隻是劍光才起，張陽餘身形已經一動，退出丈外。
    他背後，紫炎劍帶著暗淡的紫色流光，差點將他刺穿。
    “好手段。”張陽餘低喝，抬手一招，九柄短劍列成一列，劍光映這篝火，將火焰中的燥熱都壓下。
    韓牧野沒有等他動手，紫炎劍已經化為弦月，劃出一道弧形。
    “當——”
    一柄短劍擋住紫炎劍。
    隻是兩劍才一觸，張陽餘麵色微變，又一柄短劍飛出，擋在另一邊。
    “刺啦——”
    斜飛的紫炎劍出現在那短劍的一側，劃過去。
    這一刻，紫炎劍仿佛活過來的流星，在張陽餘身周跳躍。
    “好劍術！”
    張陽餘雙目中爆出精光，盯著短劍沉聲道“你的下弦劍術，比月華劍宗長老使的還純熟。”
    “此等天賦，實在可怕。”
    他一邊說話，身周劍並不閑著。
    一柄柄短劍與紫炎劍撞擊，將紫炎劍撞開身周一丈。
    到此時，他方才舒一口氣，輕笑道“我宿山道宗的劍術與月華劍宗相比，並不差多少。”
    “以此劍術——”
    他話沒說完，韓牧野忽然出聲“誰說我用的是月華劍宗的劍術？”
    不是月華劍宗劍術？
    張陽餘一愣。
    自己擅使飛劍，還是九柄飛劍齊出。
    韓牧野也用飛劍與自己比鬥，可見其是個無比驕傲的人。
    越是這樣驕傲的人，越不會說謊。
    沒必要。
    韓牧野說不是月華劍宗劍術，那就一定不是。
    想到此處，張陽餘忽然麵色大變。
    自己使的是劍丸禦使之法。
    那韓牧野，也要用此法！
    心中才動，他麵前的紫炎劍已經消失。
    再出現，劍在他脖頸處架著。
    “藏空……”
    張陽餘機械的轉過頭，看向韓牧野。
    這一劍，一定是傳說中，能跨越空間禁錮，可千裏之外取人首級的飛劍之術，藏空。
    此劍術，早已在西疆失傳。
    “前輩好眼力，連藏空劍術都識得。”
    韓牧野麵帶笑意，伸手一招，紫炎劍落在手中。
    他抬頭看著張陽餘，輕聲道“我對前輩收藏的劍丸，很有興趣。”
    劍丸！
    在張陽餘現身之前，大岩道人已經提醒韓牧野。
    另一枚劍丸出現。
    韓牧野也沒想到，張陽餘手上會有一枚劍丸。
    不過剛才與張陽餘交手比劍，他發現張陽餘的劍術之中，確實有許多禦使劍丸的影子。
    隻是這手段，還是皮毛。
    看著韓牧野，張陽餘麵上神色變幻，許久之後，方才低聲道“要劍丸可以，你拿藏空劍術來換。”
    說著，他伸手，掌心，是一枚青玉一般的劍丸。
    藏空劍術，換這一枚劍丸。
    韓牧野目光落在劍丸上，搖搖頭道“不行。”
    張陽餘眉頭一皺，剛準備出聲，韓牧野又道“藏空劍術便是我教你，你也修不成。”
    沒有領悟周天劍術，明悟劍陣至理，張陽餘根本摸不到此劍術的頭緒。
    世間修行，看資質，更看悟性天賦。
    有些人的上限，就在那。
    “不過，我可以為你修改自身劍術弊端。”韓牧野看著張陽餘，輕聲道“其實張前輩你的九劍，完全可以精簡成三劍。”
    九劍化三劍。
    化繁為簡。
    看過張陽餘的禦劍手段，韓牧野隻能說，九柄劍，太勉強了。
    倒是三柄劍，借鑒三星劍陣，所發揮的戰力，反而強橫許多。
    聽到韓牧野的話，手握劍丸的張陽餘沉吟。
    這劍丸在他手上，雖然領悟出一些禦使手法，並且化在自己的劍術中。
    可真正的作用，並不多。
    反過來，韓牧野說幫他精簡劍術，化九劍為三劍，真讓他心動了。
    他自己知道自己劍術的弊端所在。
    真要能九劍為三劍，自身戰力絕對翻倍。
    隻是，韓牧野的話，能不能信？
    劍道謫仙，真有這等手段？
    見張陽餘猶豫，韓牧野抬手，三道幻化的劍光一閃，分成三方，劍光縱橫。
    這三柄劍每一柄的路線都不一樣。
    可要是身處其中，卻麵對這等劍光，無從抵禦。
    這劍術，比張陽餘那九劍齊出，不知高明多少。
    劍光一閃，三道劍氣幻滅。
    韓牧野手上，一塊玉簡出現。
    “前輩，此劍術換劍丸，換不換？”
    換，還是不換？
    猶豫一下，張陽餘長笑道“眾鳥在林，不如一鳥在手，換，我換。”
    他抬手，將劍丸拋向韓牧野。
    大岩道人身形一閃而現，抬手將劍丸接住。
    “武宿。”
    他輕聲開口。
    隨著他聲音，那劍丸發出歡愉的震鳴。
    這一幕，讓張陽餘眼角輕抽。
    此劍丸在他手上無數年，一直沉寂，沒想到才交出去，立時就有感應。
    難道，這位劍道謫仙，真的是天命所歸之人？
    搖搖頭，吸一口氣，不再看劍丸，他走到韓牧野身前道“韓謫仙，我宿山道宗願與九玄劍門結盟，共謀九派之位。”
    ……
    一刻鍾後，張陽餘飛身離去。
    韓牧野並沒有與他聊太多。
    張陽餘所求的同盟這種事情，也不是他韓牧野去操心的。
    張陽餘來尋韓牧野，不過是傳遞個消息，表明態度。
    本來，張陽餘是來探探韓牧野的修為手段，要是感覺韓牧野實力不足，還能護衛一段路程，做個順水人情。
    結果嘛，他覺得自己的想法是多餘。
    真打起來，自己都不一定是韓牧野對手。
    這位年輕輩第一人的劍術，簡直強到難以想象。
    等張陽餘離開，大岩道人將手中劍丸遞到韓牧野身前。
    “此劍丸名為武宿，也是他的周天劍陣中劍丸之一。”
    大岩道人麵上露出複雜神色，低聲道“其實西疆流傳的劍丸本就不多，除他之外，很少有人能將劍丸禦使到化境。”
    劍丸溫養禦使都極為耗費靈氣劍意，尋常修行者難學難精。
    到修為高深時候，大多數人都放棄了劍丸。
    唯有袁天劍尊這樣的強者，以劍丸布劍陣，戰力橫壓一世。
    他手上的劍丸等級夠高，萬年不腐。
    韓牧野伸手招了劍丸入手，見這劍丸如青玉一般，溫潤渾圓，其上閃爍淡淡靈芒。
    握住劍丸，一道劍氣悄然灌注。
    一幅幅畫麵出現在韓牧野的腦海。
    鍛造過程與其他劍丸一般無二，淬煉手段也無不同。
    劍丸入袁天劍尊之手，隨他橫行天下，萬裏無蹤。
    每一次觀看袁天劍尊的生平畫麵，總讓人熱血沸騰。
    劍術橫絕，天下可去。
    這樣無羈的修行，才是最暢快。
    這樣的人，才算是真正的劍修。
    “嗡——”
    劍丸輕響，一股淡淡的劍氣回轉。
    這劍丸張陽餘溫養多年，倒是灌注不少劍氣在其中。
    宿山道宗之前也有人溫養過這劍丸。
    畫麵閃現，袁天劍尊以此劍丸穿行殺人的劍術被韓牧野領悟。
    領悟劍術，點星。
    “咻——”
    韓牧野抬手，劍丸一閃，帶著尖嘯，撞向十丈外。
    “嘭——”
    十丈外的黑暗之中，一道身影被直接撞出百丈外。
    劍術，點星。
    禦使劍丸，瞬息百裏，一擊之下，如星辰撞擊，重過萬鈞！
    大岩道人看著這一閃而逝的劍光，麵上神色複雜，口中低語“這是點星嗎？真的能領悟他的劍術？”
    百丈之外，那被撞出的青袍老者麵上露出一絲驚駭，看著懸在半空的劍丸。
    “韓謫仙手段，當真是如傳說之中的不凡。”
    “確實是風靈劍宗的大敵。”
    “怪不得張成宗主要請我出手。”
    －－－－－－題外話－－－－－－
    自己吹的牛，含淚也要圓上。
    每天日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