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四百零六章 妙手神醫(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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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出現了一個很尷尬的局麵。
席勒和斯特蘭奇故意不接活,疑似觸發了必死結局,但是他倆又沒有死。為了完成必死結局所造成的破壞,導致遊戲沒有辦法順利地進行下去了。
護士顯然從來沒有遇到過有木頭怪物從金屬通道裏衝出來,但是又沒能成功殺死醫生的情況。關鍵是這倆人不但沒殺死,還活蹦亂跳的,不但身體健康,精神也沒有受到傷害,還惦記著工作呢。
你說他強吧,他不知道為什麽莫名其妙地不按規則玩下去了;你說他弱吧,他又完美地承擔了不按規則玩下去的後果,甚至還活下來了。
護士在那裏愣了一會之後,隻留下一句“我去看看”就離開了。
此時的天已經完全黑了,也差不多到了休息時間了。晚鍾響起,席勒和斯特蘭奇再度坐在了壁爐前,把木頭怪物的肢體往壁爐裏麵塞。
席勒觀察了一下手術室裏的環境,發現光線比他們來的時候暗了許多,但壁爐似乎是不受影響的,光芒依舊明亮溫暖。
“睡著之前別忘了拿上道具。”席勒把裝著指甲的罐子遞給斯特蘭奇,然後說,“可以驗證一下我們的猜想,看看這東西能不能替我們承受刑罰。”
斯特蘭奇點了點頭,雖然他有點排斥其他人的身體部分,但被拔指甲可不是什麽好的體驗,他可不想再來一次了。
席勒則思考著昨天夢裏的每一個細節。他記得他被固定在一張金屬的椅子上,但是椅子的扶手是由金屬支架和木頭組成的,鐐銬並不是特別緊。如果能把木頭磨掉一小塊,說不定就有機會逃脫。
但這也得遊戲讓他控製身體才行。如果隻是全程旁觀者視角,那肯定是沒戲了。
但席勒覺得,如果隻是做個旁觀者體會這個孩子的痛苦的話,完全沒必要用做夢這個形式,隨機給點幻覺就行。既然如此有沉浸感,必然是有一定自由度的。
兩人躺在壁爐前的椅子上,很快接連沉入了夢鄉。
可出乎席勒預料的是,這次他的視角竟然不是那個孩子,而是一個一直在漆黑通道裏穿行的女人。她的嘴裏一直嘟囔著“亨利……亨利……”
她的聲音帶著點哭腔,聽起來有些可憐。但席勒卻在著重觀察著她視線裏的環境細節。
因為實在太黑,根本就看不清楚建築物具體的細節,但是通過踩在地麵的腳步聲和女人的手指摸索牆壁發出的聲音可以判斷出,這裏的地麵和牆壁都不是木頭,而應該是磚類材質。
忽然,黑暗的盡頭傳來什麽聲響,好像有某種龐然大物正在噴湧而出。
女人慌張地停住了腳步,然後飛快地開始往回跑。跑了一會之後,動靜逐漸消失不見,她就以為自己安全了。
可她一抬頭,忽然有一束微弱的光線從走廊的盡頭出現。那裏站著一個小小的人影。
“呼”的一聲,火焰開始從那個人影站的地方瘋狂蔓延,一路燒到女人的身邊。她尖叫著往後退,但卻發現自己的背後不知什麽時候變成了一堵牆壁。
非常經典的恐怖片橋段,席勒在心中評價道,但他可不光看了個熱鬧。
剛剛火焰亮起的時候,他就發現,站在走廊盡頭的小男孩不是鬼魂,而更像是一具被燒焦的幹屍。
而他站著的地方的微弱光線,不是窗戶透出來的。席勒看到了巨大的運轉的齒輪,咬合的間隙透出微弱的光,看起來像是鍾樓內部結構。
女人被火焰吞沒了,但這一次席勒並沒有感覺到痛苦,似乎隻是一個簡單的過場動畫,並不會感官共享。
不過想想也是,被燒死可以說是最慘烈的幾種死法了。而且這種沒有煙塵的魔法火焰不會把人嗆死,那人會活活地被烤死,死得可太慘了。
要是讓玩家體會這種痛苦,說不定人家直接就強退了。
然後這個夢還沒完。他又回到了小男孩的視角,就好像剛才那一切是他的回憶。
金屬鉗子又伸到了席勒的嘴裏。這個時候席勒發現,他又拽住了一顆牙,往外一拉。席勒並沒感覺到疼痛,然後牙齒就被拔掉了。
席勒眯起眼睛仔細看,發現鉗子上夾著的,正是他在手術室裏弄到的那顆牙齒。
這玩意兒果然是用來當替死鬼的。
斯特蘭奇那邊也是同樣的情況。隻不過,他並沒看到有關女人的過場動畫,而是出現在了更早一些的時間線,也就是他腳上的大拇指的指甲剛被拔掉的時候。
斯特蘭奇低頭看著自己流血的腳,而那幫人準備去拔第二個腳趾。隻是很奇怪的是,第二個腳趾指甲被拔掉的時候,斯特蘭奇沒感覺到疼痛,一低頭,第二個腳趾的指甲依舊還在。
那群人發現了這種異狀,他們後退了幾步。人群中有人喊著:“女巫!她是女巫!”
斯特蘭奇翻了個白眼,拜托,你們這是魔法設定的世界,還擱這獵巫呢?
隨後他又疑惑了起來。明明他們所在的這個世界又是章魚人,又是鳥頭人,這幫人都不去管,非得聚在一起為難一個起碼長得像是人類的小女孩。這合理嗎?
斯特蘭奇覺得有些不對,但是身體並不受他控製。沒辦法操控角色,他就隻能默默觀察,想從這群人的身上看出,他們到底在搞什麽鬼。
席勒那邊,要拔他的牙的鉗子消失了,把他一個人留在了這個鬼地方,並且他依舊不能操控身體,隻能眼睜睜地看著。
這對席勒來說是個相當無聊的夢境,他本來以為會有一些密室逃脫的橋段,但顯然這個階段不行。也或許是他們沒有觸發什麽條件,導致劇情沒辦法繼續推進下去。
難道是他們治愈成功的病人不夠多?
要是治愈人數是推進條件的話,那他們這輩子估計都湊不齊了。
夢裏的時間流速是不確定的。席勒在心裏默默數秒,大概過去了半個多小時,牢房的門竟然被推開了。
這次進來的可不是鉗子之類的工具,而是一個穿著黑袍戴著鳥嘴麵具的醫生。他的手上拿著一把沾血的鉗子,似乎就是剛剛飛走的那一把。
席勒聚精會神地,想看接下來的劇情。結果,鳥嘴醫生靠近的時候,小男孩恐懼地掙紮了起來,不斷地哭喊嚎叫,夢一下就醒了。
斯特蘭奇醒得比他更早,正拿著羊皮紙寫著些什麽,似乎是在夢裏看到的一些細節。
兩人各自敘述了自己在夢裏看到的場景。斯特蘭奇皺起了眉說:“顯然,這不太對勁兒。”
席勒在聽說斯特蘭奇那邊似乎涉及了一些獵巫運動的背景的時候也很驚訝。這個世界的設定就是魔法與蒸汽朋克科技共存,魔法不是什麽很高大上的東西,甚至有些種族一生下來就會。
人類雖然不是天生會魔法的種族,但是可以通過訓練學習魔法,在日常生活中也很常接觸魔法,魔法對他們來說是習以為常的存在。女巫不可能是什麽稀罕玩意,這獵的是什麽巫呢?
“會不會這裏不是現實世界?”斯特蘭奇提出了一種可能,他說,“目前我們接觸到的環境就隻有這個病房。走廊裏去不了,導診間與病房也是用通道連接,看不見具體情況。之前我就覺得這有些奇怪了。”
“你是說我們可能存在於某個人的意識世界?而因為他隻知道這個病房,所以意識世界就隻能呈現出這個病房?外部的一切不可探索,是因為他根本就沒去過?”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斯特蘭奇順勢往下推論,他說,“當然也有可能是遊戲係統懶得做地圖,所以才把故事往這個方向編。”
一談到意識世界,自然就是席勒專業的領域了。他說:“如果以這個思路思考,那麽我們現在看到的東西,就不是它表麵的樣子。”
“意識世界的主人的腦海中隻有這個病房。在心理學上講,這有兩種可能。要麽是他的精神遭到過重大打擊,記憶完全潰散了,隻保留下來其中一個碎片,就是這間病房。”
“要麽就是像你說的,意識世界的主人在有記憶開始,就一直待在這裏,因為沒有出去過,所以就不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的,意識世界自然就表現為僅僅隻有一個病房。”
“如果是後者的話,那對方來到這裏的年齡可能很小,不能高於他們開始記事的年齡。否則至少也會對導診間和走廊有點印象,隻要有印象,再結合一些自己的想象,就不至於是完全的一片空白。”
“而如果是年齡非常小就來到這裏,並且從來沒有出去過,那麽他可能是身患重病,被送到醫院裏來治療,一直臥床不起,意識世界裏自然就隻有這麽一小片區域,接觸到的也就隻有這麽幾個人。”
“等等,那我們扮演的是什麽角色?”斯特蘭奇問道。
“當然是治療他的庸醫……呃,我是說醫生。”席勒說,“我認為,意識世界的主人不可能是個現代人。除了病房的風格不像之外,現在的醫院也不會隻讓患病的兒童待在一個病房裏,哪怕不出去散心,也肯定會奔忙於各種檢驗病房。哪怕孩子年齡還小,也多少會有些印象。”
“隻有在醫療條件不發達的時候,患上一些怪病的兒童,才會一直待在某個病房裏,看似是治療,其實就是等死。”
“我在夢裏也看到了戴著鳥嘴麵具的瘟疫醫生。這意味著,如果真有現實世界的話,那麽生活在現實世界裏的意識世界的主人,有可能就是生活在中世紀黑死病爆發背景下的患病兒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