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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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 章
    第4章
    沈糯太了解崔文蘭,她清楚知道自己若是拒絕穆秀嬌的玉鐲,崔文蘭一定會跟她撕破臉皮,逼迫她接受玉鐲同意穆秀嬌進門。
    甚至會對她動手拉扯。
    崔文蘭雖出生在水雲村這樣的小地方,但被姚莊清慣的不行,從小到大,一丁點家務都不讓崔文蘭沾,甚至讓她學琴棋書畫,隻等著以後嫁個高門顯赫的人家去,所以把崔文蘭養的貪婪又惡毒。
    當然,這或許也是崔文蘭的本性。
    上輩子,沈糯同意穆秀嬌進門後,崔家所有人跟隨穆秀嬌來到京城生活。
    京城的繁華和遍地華麗妝容的大家閨秀千金小姐們讓崔文蘭迷了眼。
    一開始還好,加上穆秀嬌對她也大方,吃穿用度方麵沒短缺她的。
    但漸漸的,崔文蘭開始不滿意起來。
    她覺得穆秀嬌的穿戴憑甚就是最好的,她也想要最好的。
    穆秀嬌因為太愛崔洛書,也隻能按照給自己置辦東西的標誌給崔文蘭置辦衣裳首飾。
    也因此慣得崔文蘭越發的無法無天。
    後來崔文蘭帶著奴仆在街上逛珠寶鋪子,看中一顆非常漂亮的粉色珍珠。
    那顆珍珠一看便不是凡品,散發著粉潤光澤,熠熠生輝,大小也足足有半寸大。
    這樣的極品珍珠,京城裏也好幾年都見不到一顆,何況還是粉色的,要價高達五千兩。
    當時在場的所有姑娘都被這顆粉色珍珠迷住。
    但聽到需要五千兩的價格後,幾乎所有人都歇了心思。
    就算她們是高門大戶裏的千金小姐,但五千兩,也不是隨便能夠拿出來的,像她們這般,家中富裕些的,一個月也有幾十兩月例。
    五千兩,需要她們十年的月例。
    哪怕放在穆秀嬌身上,五千兩,她都得考慮下。
    但崔文蘭當時考慮都不曾有,直接喊道:“這顆珍珠我要了!”
    她話音剛落,另外一個清脆的聲音也響起,“這顆珍珠我要了。”
    另外個聲音是京城裏麵有名的富家千金,但家中權勢不大,隻是非常富裕,五千兩銀子對這位富家千金來說並不算什麽。
    之後,兩人誰都不肯讓步,都想得到這顆珍珠。
    崔文蘭的身份,京城裏麵的千金們基本也都知曉,狀元郎的妹妹,先帝親封的縣主還是她的小嫂嫂。
    大家都還是有些顧忌崔文蘭的身份。
    但這位富家千金根本就不怕她,對這顆珍珠也是勢在必得。
    崔文蘭竟下了黑手。
    這位富家千金有些胖,崔文蘭見她走動時,暗地裏伸腳去絆她。
    富家千金被絆倒,鼻子摔出血,哭得淒慘,家中奴仆驚慌失措,隻能先把主子抬去醫館,自然再無人跟崔文蘭爭奪珍珠。
    但崔文蘭身上沒錢,喊身邊奴仆回家拿錢。
    當時穆秀嬌聽聞此事後,臉黑如炭。
    但無法,還是帶了五千兩的銀票過去買下這顆粉珍珠給了崔文蘭。
    事後,崔文蘭絆倒那位富家千金的事情給鬧開了,最後被閣老給壓了下去,但閣老已經很是生氣。
    崔文蘭就被禁足了整整三個月。
    姚莊清那時不好對縣主出氣,女兒她也舍不得打罵,隻能對著沈糯出氣,嚴厲的將沈糯教訓一番,責怪她沒看好小姑子。
    這時候,崔洛書才不過官居五品。
    崔文蘭都敢在京城橫行霸道。
    等沈糯被她們害死,崔洛書官居一品時,崔文蘭更是無法無天。
    沈糯原以為時隔五百年,經曆過仙虛界那一世,再回來她許多事情都已模糊。
    可現在想起,這些讓她恨之入骨的人,她從未忘記過片刻。
    太了解崔文蘭,所以沈糯非常清楚的知曉應該怎樣利用崔文蘭。
    ……
    一路上,沈糯臉色都蒼白如紙,冷汗淋漓,額前的發絲濕淋淋貼在臉頰上,眼眶通紅,看著可憐無助。
    這些自然亦是沈糯裝的,今日狀元郎回村,會有許多人來崔家拜訪。
    她是醫修,醫術不必說,對人體和經脈更是了如指掌,如何控製自己身體對她是輕而易舉。
    路上她會遇見其他村民,他們會看見自己的慘狀。
    她就是打算把事情鬧開。
    鬧的人盡皆知。
    大涼朝雖可娶平妻,但正妻不願,一家子合起來逼迫正妻,還打正妻讓人同意平妻進門,這就很過分了。
    何況崔洛書才高中狀元郎就迫不及待娶平妻,村民心中也會認為他是太過急切想攀高枝。
    特別是女子,沒有哪個女子希望自己的夫君再娶旁的女子的。
    水雲村的婦女們嚼起舌根來,那真真是沒人能受得住,事情甚至會很快在鄰村也給傳開。
    沈糯模樣看著狼狽,走得卻極快,以至於崔洛書追出門發現她已經走了很遠,根本追不上。
    姚莊清也跟著出來追人,她有些胖,速度自然更慢些。
    沈糯這一路果真是遇見很多村民,都是吃完早食去田地裏麵忙農活兒的漢子,還有去河邊漿洗衣服的婦人和姑娘們,另外還有些正準備去崔家拜訪的村民們。
    沈糯容貌俏麗,嫁的又是狀元郎。
    可以說整個水雲村,沒有不識她的人。
    這會兒路過的人都注意到沈糯,見她模樣,俱是萬分詫異,都忍不住出言問起來。
    “這不是阿糯嗎?她咋看起來不太對勁呐。”
    “臉色這麽蒼白,當然不對勁,看她眼睛還紅紅的,好像哭過。”
    “阿糯,你這是怎麽了啊?”有婦人忍不住拉住沈糯,關懷問起。
    等把沈糯拉住,這樣近距離看清楚,眾人才發現她何止是臉色白如紙,額上還全是虛汗,看著搖搖欲墜的模樣。
    沈糯白著臉搖頭,她看起來實在虛弱,根本說不出話來的樣子。
    有婦人朝著遠處喊,“沈老大家的,快快看看你們家阿糯是怎麽回事?這孩子咋瞅著跟生病了一樣。”
    有個正在河邊漿洗衣服三十來歲的婦人,聽見這話後把手中的活計一放就跑了過來。
    “阿糯,你這是咋了啊,臉怎麽白成這樣?”
    此人正是沈糯的大伯母曹氏。
    曹氏三十有七,身形有些瘦弱,容貌一般,臉上很多斑點子。
    “大伯母……”沈糯虛弱的喊出一句話,便哭成了淚人,上氣不接下氣起來。
    見她喊完人就哭得肝腸寸斷,曹氏急得直跺腳,“你這孩子,給我急的,到底怎麽回事啊,今天不是狀元郎要回家?難道是他們家裏有人欺負你了?”
    “應該不會吧,平日裏莊清多稀罕阿糯啊,出門就誇阿糯好,娶能到阿糯是他們崔家的福氣。”
    姚莊清在村裏人緣非常好,連崔洛書高中狀元後,她出門也隻誇沈糯,決口不會說沈糯壞話。
    所以現在曹氏說崔家人欺負沈糯,大家都不相信。
    “就是,這村裏誰不羨慕阿糯,說她嫁了個好婆家,肯定是別的原因。”
    “夫君昨天夜裏就回了。”沈糯還在哭,斷斷續續說,“可他還從京城帶回一位縣主,還,還說要娶縣主做平妻,我心慌意亂,實在不知道怎麽辦,隻說考慮考慮,文蘭卻發脾氣讓我一定要接受縣主給的玉鐲,無功不受祿,我自然不願意接受,文蘭急了,就動了手。”
    眾人一聽,徹底驚呆。
    “縣,縣主?那不是拿朝廷俸祿有品階的爵位嗎?”
    “不得了哦,縣主,我們這些地裏拋食兒的這輩子竟然還能見到縣主。”
    “現在不是說這個好嗎,洛書他咋剛高中就幹出這事兒來?”
    “要我說,人家都是狀元郎了,再娶房平妻也沒什麽的吧,崔家對阿糯那麽好,就算是娶了縣主,崔家也不會虧待阿糯,阿糯還不是壓縣主一頭?”說這話的是周圍準備去田地裏幹活的男人們。
    沈糯哭道:“我隻是不願接受縣主的玉鐲,縣主帶來的嬤嬤便說我以下犯上該打板子了,我實在怕得很。”
    “哎,這,這也太過分了,真要讓這樣的平妻進門,阿糯以後不得被欺負死?”
    “就是哦,這不是欺負人嗎?”
    “阿糯別怕,有我們替你做主,看她可敢動手。”
    這會兒幫著說話的自然村中婦人和姑娘們。
    都是女子,誰願意自己男人再娶個媳婦?
    她們可都不願意。
    沈大伯母曹氏聽沈糯說完,氣得臉色漲紅,“就算他家想娶平妻,也該來咱們家商量,怎麽就逼著你一人同意?阿糯別怕,我這就帶你回去,回去咱家一起商量,還有那崔文蘭,做小姑子竟還欺負嫂子?”
    沈家幾房的關係一直很好。
    沈家大伯是郎中,沈大伯母也是看著沈糯長大的。
    曹氏看見沈糯成這般模樣,自是心疼得慌。
    這會兒,崔洛書跟姚莊清已經追了上來。
    崔洛書身量頎長,容貌俊朗,追過來時,周圍村民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在他的身上,各種恭賀聲音響起。
    崔洛書也的確會做人,回過村民們的禮數後才跟沈糯說,“阿糯,你別生氣,文蘭不是故意的。”
    曹氏忍不住大聲說,“所以文蘭真的欺負自己嫂子了?”
    “大伯母,文蘭並不是故意的,待阿糯跟我回去,我自會讓文蘭跟阿糯道歉的。”
    沈糯站在曹氏身邊,緊緊抓著曹氏的衣袖,小聲說,“是文蘭自己想要縣主的玉鐲,我陪嫁的幾樣首飾都給文蘭戴了去,這次縣主給的禮是隻很漂亮的羊脂白玉鐲,許是文蘭想戴,見我拒絕,文蘭才推我的,大伯母,我害怕,我不想回去,我想回沈家。”
    這周圍還有崔文蘭的幾個小姐妹,聽聞沈糯這話,都露出一絲鄙夷。
    崔文蘭經常跟她們一起玩,金銀首飾是有幾件,誰知道竟是自家嫂嫂的陪嫁。
    誰家做姑子的好意思把嫂子的陪嫁首飾給拿走啊。
    這會兒竟還為了一隻玉鐲逼迫自己嫂嫂接受縣主進門。
    姚莊清這會兒也追了上來,氣喘籲籲的。
    見到周圍人群表情各異,想來是已經知曉兒子想娶縣主為平妻的事兒。
    姚莊清心中氣急,但還是壓著性子哄道,“阿糯,我們先回家好不好?看在平時娘對著還算不錯的份上,我們回家好好商量,娘始終隻認你一個兒媳的。”
    沈糯哽咽的不說話,曹氏心疼侄女,恨聲道:“崔家的,你家女兒自己想戴首飾不會讓當爹娘去買?哄騙我家侄女的首飾是作何?現在還為了縣主的玉鐲子推我們家阿糯?眼皮子怎麽淺成這樣啊?有你這樣教養女兒的嗎?”
    周圍有人哄笑。
    姚莊清臉色微變,她沒想到沈糯連這事兒都直接嚷嚷出去了。
    沈糯到底怎麽回事?真是讓縣主刺激的嗎?
    姚莊清訕笑道:“沈老大家的,方才我已經訓過文蘭了,待會兒阿糯隨我回去,我還會讓文蘭親自給阿糯賠不是的。”
    “怎麽?還想哄著我家阿糯回去,硬逼著讓她同意那想打她板子的縣主進門?”
    曹氏是鄉野村婦,說起話來毫無顧忌。
    姚莊清正想開口解釋兩句。
    遠處忽地傳來一陣陣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