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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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1 章
    第41章
    身形高大頎長的青年不是旁人, 正是從京城趕回邊關的攝政王裴敘北。
    他在京城逗留了兩個月左右,一來是因邊關留的有人, 最近也無戰事, 二來他不放心外甥的傷勢。
    封卿安的腿上和額上的傷勢基本好了大半,後來他特意請太醫令私下為外甥診治,太醫令告訴他, 給外甥處理腿傷和額上傷口的人很厲害, 說是神醫都不為過。
    太醫令是宿淩的祖父,叫宿鍾伯, 醫術了得, 不然也不會被裴敘北和宿淩從盤臨鎮的老宅請回宮裏幫忙照料小皇帝。
    宿鍾伯甚至直言告訴他, “殿下, 我摸過皇上的腿傷, 是小腿骨被人硬生生踩斷, 額上的傷本來也挺深,但現在都恢複的差不多,臣也問過皇上是誰幫他醫治的, 皇上並未理老臣, 但不管是誰, 能讓皇上額上不留半點疤痕, 踩斷的腿經過治療後也能徹底痊愈, 老臣是做不到的,都會留下一丁點的後遺症, 所以幫著皇上醫治的人醫術了得, 比老臣的醫術甚至都要高明許多。”
    連宿鍾伯都說沈家那小娘子醫術了得, 想來外甥的腿和額上是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至於為何一個十五歲的姑娘能有這般醫術,裴敘北並未追根到底的去探究。
    他在宮裏陪伴外甥, 直到外甥腿上的板子拆掉能跑能跳沒有半分影響,額頭上的傷口塗抹帶回來的褪疤膏,也是丁點疤痕都為留下,他才徹底放心下來,快馬加鞭趕回邊關。
    他離開時,外甥眼淚汪汪的,說舍不得他。
    最後給了他一大口箱子,屏退大殿所有宮人後,淚眼朦朦的望著他說,“舅舅,既然你要回邊關,能不能幫我把這些東西都帶給阿糯姐姐,這些都是我千挑萬選準備送給阿糯姐姐的,舅舅放心,都是我自己私庫裏麵的東西,不會給人發現的。”他說著說著,眼淚啪嗒落下來,“阿糯姐姐家裏房子好小,還沒我一間寢宮大,阿糯姐姐還要和縈兒姐姐一起睡,舅舅幫我把這些給阿糯姐姐帶去,讓阿糯姐姐家蓋大屋,住大屋。”
    裴敘北當時就無言了。
    問小外甥,“沒有想給舅舅的嗎?”
    小家夥遲疑下,“舅舅想要什麽?”
    舅舅個大男人,要這麽作甚。
    裴敘北道:“沒有,舅舅隻希望卿安能夠平平安安的。”
    一句話給小家夥又整的眼睛水汪汪的。
    最後小家夥還是強行想讓舅舅幫他把一箱子寶貝給阿糯姐姐送去。
    裴敘北無法,打開那口大箱子。
    裏麵還真是什麽寶貝都有,寶石,珊瑚,瑪瑙,翡翠,玉石,金葉子……
    這麽一箱子,都不知道他花多少時間一點點從私庫裏麵扒拉出來的。
    難怪每天總見他要去私庫裏麵逛一圈,原來是偷偷藏東西。
    最後裴敘北取了一袋金葉子還有一塊玉石,“卿安,這兩樣便可以了。這麽一大口箱子,舅舅快馬加鞭帶不過去的,也太紮眼了些,容易給沈家帶來禍事,金葉子和玉石便剛好,金葉子可以兌成銀子花,玉石也能留著以後做成首飾。”
    他選的金葉子是外麵很普通樣式的金葉子。
    玉石也不是絕世珍品,品相也較為一般。
    不然就算帶給沈家小娘,她也不敢隨意亂花的。
    封卿安見舅舅選了兩樣最普通的,內心很是糾結,但聽舅舅這麽一說,他也明白了,點點頭說,“那就帶這兩樣,剩餘這些,待以後有了機會,我要親自給阿糯姐姐。”
    所以他此時此刻出現在沈家院內,就是打算把東西悄無聲息放在沈家小娘子的窗欞外,然後離去的。
    沒曾想,剛把東西擱在窗欞外,就聽見響動,他側頭去看。
    發現之前給他送過信,還給卿安送行的紅狐順著沈家大門下麵那個小洞鑽進來。
    它鑽進來後,把還狐狸頭伸在院子外,又拖著隻非常肥碩的野兔子進來。
    裴敘北一時沒動,靜靜看著比之前又大了一圈胖了一圈的紅狐,用圓滾滾的屁股和蓬鬆毛茸茸的大尾巴對著它,艱難的從洞中把野兔拖進來。
    不怪沈小狐這樣聰明靈敏的小獸第一時間沒發現他。
    他內力深厚,一直屏息靜氣的,便是沈小狐也無法第一時間發現他的。
    直到進來院子聞見生人氣息才清楚。
    一人一狐眼對眼。
    裴敘北猶豫下,過去跟沈小狐打了個招呼,他未言語,隻是過去半蹲下身摸了摸沈小狐。
    沈小狐顯然也認識他,知道他是攝政王,還是安安的親人,並不反抗。
    裴敘北摸了把沈小狐的皮毛,油光水滑的,手感極好,應該是被沈家小娘子養的很好。
    沈小狐蹲坐那,等高大青年摸過它後,它才把死得透透的野兔子拖進廚房。
    趁著月色,裴敘北見沈小狐進到廚房後,朝著爐子過去。
    爐子上一直溫著沈糯留給它的豬骨頭燉蘿卜,香的不得了。
    沈小狐想吃,但一直溫在爐子上,有些燙腳,它不想自己動爪子,回頭看了裴敘北一眼。
    裴敘北竟也懂了它的意思。
    其實他進院子後就聞見那濃鬱的肉香和蘿卜香氣。
    他快馬加鞭跑了一整天,沒先去軍營,先過來沈家的。
    聞見這香氣,不免腹餓。
    他從爐子上把小陶盆端下來放在旁邊地上,沈小狐過去舔了舔,燙的它一激靈。
    有點燙,它隻能蹲坐旁邊,等著涼了再吃。
    裴敘北見它似有一顆起巧玲瓏心,實在聰明的很,不免心生喜歡。
    他也是第一次瞧見這樣聰明的小獸。
    不知不覺見,裴敘北收起內力,把周圍的屏退撤開了,東西已經送到,他也打算回軍營去了。
    ……
    沈糯夜裏睡得較晚,她本是熟睡的,但她修煉幾個月,這具肉身較為之前五感都靈敏許多。
    到了差不多子時末,她聽見外麵的一絲動靜,院門因為沈小狐進來時咯吱了一下。
    沈糯睜開眼,聽了下動靜,果然是沈小狐,應該是在院子裏待了會兒就過去了廚房。
    既是沈小狐回,沈糯也就放心了些,閉上眼睛正準備繼續入睡,卻忽地察覺到一絲其他的氣息。
    有人來了沈家!
    她猛地從通鋪上坐起,下了床鋪,趿拉上繡鞋,悄無聲息來到門口。
    開了房門,她就見到廚房門口那抹高大修長的身影,那應該是男子身形,還披著厚氅。
    裴敘北正打算離開時,聽見房門響動,回頭瞧去。
    月光下,沈家小娘子披散著一頭青絲,那頭青絲柔軟黑亮,在月光下都呈現柔亮光澤。
    她披著身厚襖,瑩瑩小臉半隱在襖領下,目光警惕的望過來。
    裴敘北微楞了下,他沒想到沈小娘子五感會如此過人,他不過把周身屏息的內力撤了去,她便發現了。
    “抱歉……”
    裴敘北放低聲音說道,“沒想到驚擾了你。”
    沈糯認得他的聲音,她回神,也壓低了聲音問,“殿下怎麽過來了?”
    她問話時已經走到廚房門口,沈小狐見她出來,繞著她轉了圈,用毛茸茸的腦袋去蹭她的腿,沈糯也蹲下揉了揉它,就讓它去吃東西了。
    裴敘北無奈說,“才從京中回邊城,卿安讓我幫你帶口箱子,有些紮眼,我便從箱子裏挑了兩樣送過來,放在你窗欞下,沒曾想離開時驚擾到沈小娘子。”
    沈糯了然,她也很掛念小皇帝,不知他回京後怎麽樣。
    “安安他可好?”
    裴敘北道:“一切安好,腿上的夾板已拆掉,整日跑跑跳跳的,額頭上的傷也未留下半點疤痕,還要多謝沈小娘子,若不是你,恐他這次會有大難。”
    可不就是大難,卿安要是沒被沈小娘子撿去,就算等他尋到,卿安的腿恐怕早就錯失最佳治療的時機,額上的傷也會留下醜陋的疤痕,跛著腿毀了容,這樣的皇帝會被朝臣和天下百姓用異樣的眼光去看待,卿安這一生都會毀掉。
    所以沈小娘子是封家恩人,也是裴家的恩人。
    沈糯終於安心了些。
    “安安好了便好,殿下無需再道謝了。”
    她還是很想念安安,養了幾個月的孩子,跟她自己的孩子也差不多。
    她上輩子被崔家人那樣對待,未曾生育子嗣,看著穆秀嬌的孩子,她心中總是滴血,也曾想要自己的孩子。
    說實話,她撿到安安,也是對她心魔的釋懷。
    沈糯不在想這些,她進去廚房點燃油燈,“殿下快馬加鞭回邊城,隻怕路上還沒吃吧,我煮些東西殿下吃過再趕路吧。”
    這裏距離嘉寧關還得兩三個時辰跑,她也不想讓攝政王餓著肚子回。
    裴敘北沒拒絕,他跟著沈糯進到廚房,“可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沈糯點燃油燈後,廚房亮起柔柔光暈。
    她這才看清攝政王的麵容,他隻怕路上都沒停歇過,是連夜趕路回的。
    發絲上都結了霜,一身的寒氣。
    這個時間點,水雲村也不會有人出來閑逛,沈糯倒也不用擔心被人發現她家廚房還亮著。
    她從柴堆裏找了根小木棍,隨意把一頭柔順黑亮的青絲盤成發髻後才說,“殿下坐在灶台那幫我燒火就成。”
    那裏暖和,也無需怎麽動彈,就往灶裏頭添柴火就好。
    “好。”
    裴敘北坐在灶台處的小杌子上。
    他人高馬大,肩寬腿長,坐那顯得有些拘著。
    他雖是名門望族出生,但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嬌貴少爺,生火燒柴煮飯甚的,他其實都會。
    沈糯見他會燒柴,也就不再多言。
    她朝鍋裏添了水,慢慢的燒著,後鍋也加了熱水,上麵放了個蒸架,把炸的糯米棗,肉丸,魚塊各撿了盤放上去蒸著。
    再取白麵出來,加了水揉成麵團,放在後鍋蓋上蓋子後醒麵。
    前麵的鍋裏麵還在燒著熱水。
    晚上泡的木耳和香菇抓了些出來,這是明天早上沈糯打算做麵炒的澆頭。
    就晚上睡前提前用冷水泡上了。
    現在已經泡好了。
    沈糯取了些泡好的木耳香菇出來,洗幹淨後切成丁。
    又取了塊五花肉同樣切丁。
    再切了些薑蒜,炒澆頭用的。
    澆頭是在小爐子上炒好的。
    炒好後的澆頭放在旁邊等著備用。
    後鍋的麵也醒的差不多,沈糯取出醒好的麵團放在桌案上擀成麵皮,再切成寬麵。
    她打算做碗油潑寬麵。
    切好的寬麵放在前麵的鍋裏煮著。
    油辣子家中都有。
    等沈糯把寬麵煮好,撈起後把炒的澆頭全部倒在寬麵上,這才問裴敘北,“殿下能吃辣嗎?”
    “可以。”
    裴敘北不挑食,在外領兵打仗,他連生的都吃過。
    沈糯這才挖了兩勺油辣子放在澆頭上。
    廚房還有個小桌子。
    沈糯把大碗寬麵端過去,又把後鍋熱的蒸菜端上桌。
    “殿下快吃吧。”
    沈糯做飯很麻溜,看著繁瑣,不到半個時辰就能吃了。
    裴敘北點頭起身,過去小方桌前坐下。
    看著眼前的油潑寬麵,上麵的辣子鮮亮香辣,澆頭也炒到恰到好處。
    他拾起木筷,把寬麵和澆頭跟辣子攪拌均勻,夾了一筷子沾染著澆頭和油辣子的寬麵入口。
    味蕾似乎瞬間被打開,鮮香麻辣的味道刺激著他的口腔。
    入口的寬麵勁道,香辣,她給的澆頭也很舍得,全都肉丁很多,肉香濃鬱。
    隻一口,裴敘北就明白了。為何卿安一直惦記著沈小娘子做的吃食了。
    她做的吃食不止是美味,好像食物入口,所有的感官都被打開,都在享受這種食物的味道。
    她把食物的味道做的恰到好處。
    沈糯溫聲道:“家中簡陋,不知做出來的吃食殿下可還喜歡。”
    裴敘北抬頭,“沈小娘子自謙了,裴某從未吃過如此美味,卿安在宮中也一直惦記著,今日嚐到沈小娘子做的吃食,裴某才知卿安為何會惦記著。”
    沈糯笑道:“安安更喜歡甜口的食物。”
    她猜安安的舅舅,眼前這位攝政王應該也是同樣。
    他吃了兩口寬麵,那碟子糯米棗都已吃掉一半,應該是跟安安口味差不多,更喜甜口的食物。
    沈糯說完,不再打擾他吃飯,過去把沈小狐吃完的盆端去外麵清洗幹淨,放在了碗櫃的下麵。
    等她收拾的差不多,裴敘北也都吃得差不多了。
    他應該真的很餓,但就算很餓,他用膳時也是金尊玉貴的模樣。
    坐在小小的方桌前,他的姿態也極好,脊背挺直,姿態舒適。
    他把所有吃食都吃幹淨了,應該也是真的餓得厲害。
    吃完東西後,裴敘北端著空碗空盤過去外麵的井邊自己打水把餐具洗淨。
    沈糯跟了上去,急忙說,“殿下放著便好,我來收拾。”
    沈家前院還打了口井。
    這口井也有些年頭,是以前沈家老祖宗還在時候請人打的井。
    “不必。”裴敘北低頭眼前的女子,“沈小娘子歇著便是,幾個碗筷我自己洗了便好。”
    她嬌嬌小小的,個頭隻到他的肩頭而已。
    沈糯見狀,也不強求。
    “好,勞煩殿下了。”她說著抬頭,正好撞進青年那雙狹長鳳眸中。
    兩人都微楞了片刻。
    還是沈糯先垂眸,轉身進了廚房,去把廚房收拾幹淨。
    等她廚房收拾幹淨後,裴敘北端著洗幹淨的碗碟進來。
    “多謝沈小娘子的款待,裴某告辭。”
    “殿下路上小心。”沈糯說完,還遞給裴敘北一個食盒,“這裏麵是我炸的糯米棗,見殿下喜歡,又裝了些,殿下可以帶去吃。”
    他此刻在她眼中,隻是安安的舅舅。
    不再是上輩子有過幾麵之緣的攝政王。
    他的模樣性子好似在她眼中心中一點點的起了輪廓,變得豐厚起來。
    “好。”
    裴敘北接過食盒,看了沈糯一眼,這才轉身離開。
    沈糯原是打算開院門的讓他離開的。
    還是裴敘北攔下她,“沈小娘子不必開院門,省得驚醒家人。”
    他來時直接飛牆頭的。
    但他說完,便覺得不妥,半夜飛人家牆頭似乎不太好。
    沈家院門是比較厚重的木門,打開時會有很大的咯吱咯吱聲。
    沈糯回頭看他一眼,水潤瀲灩的眸子帶了點點笑意,“好,那勞煩殿下繼續從牆頭下去吧。”
    裴敘北也失笑,他衝沈糯頷首下,提著食盒,輕點腳尖,人便已經立在沈家高高的院牆上,他站在牆頭,溫言說,“安安讓我帶的東西放在了沈小娘子窗欞下,沈小娘子莫要忘記了。”
    “好。”
    裴敘北轉身飛下牆頭,悄無聲息,當真半點聲音都沒。
    沈小狐此刻也蹲坐在沈糯身邊,看見裴敘北飛下牆頭,它輕輕叫了聲,有些興奮地轉了圈。
    沈糯連他的腳步聲都沒聽見了。
    想必是用了內力趕路,這樣就能悄無聲息的。
    沈糯倒也有點想嚐試。
    她體內和經脈之中也有了內氣。
    仙虛界有靈氣,達到築基期後,修士便可飛簷走壁。
    她在仙虛界修為已經到了大乘境界,禦劍飛行是常態。
    當然,在這個世界,沒有靈氣,隻能修煉出內力,自是不可能禦劍飛行。
    不過她已修煉出內氣,飛簷走壁或許是可以的了。
    沈糯想了想,打算嚐試下。
    她輕點腳尖,運起來經脈之中的內力,整個人騰空而起,人已經飛至牆角上。
    果真還是很輕鬆的。
    看著下麵的沈小狐衝她開始嗚嗚的叫著,沈糯怕它吵醒沈家人,也知它是何意。
    沈糯輕輕跳下牆角,抱著沈小狐再次飛上牆頭,然後坐下,沈小狐被她抱在懷中。
    一人一狐就這麽坐在牆頭看遠處黑影重重的彌山。
    還有那高大頎長身影的青年速度很快的消失在村裏的小路上。
    裴敘北是用輕功趕路出村,他的馬停在村外的道上的樹林裏。
    他快要出水雲村時,忍不住回頭看了眼沈家,卻見沈家院牆的牆頭上坐著個嬌小身影,正是沈小娘子,懷中還抱著那隻胖乎的紅狐。
    好吧,還會輕功,裴敘北心裏已經不起波瀾了。
    下次再撞見沈小娘子會別的,他也見怪不怪。
    裴敘北回頭,用輕功一路趕到村外樹林,再騎馬回軍營。
    等他回到軍營時,天邊泛起魚肚白。
    軍中士兵都已早起鍛煉。
    裴敘北回到軍帳中,把食盒擱在桌案上。
    桌案上還有一堆的信件和文書,他開始翻開這些信件和文書。
    兩個多月沒在邊關,積了一堆的政務。
    看了沒一會兒,外麵響起軍師宿淩激動的聲音,“殿下,屬下能進來嗎?”
    “進來。”
    裴敘北淡聲道。
    宿淩掀開簾子走進軍帳裏,見裴敘北正坐在桌案後批閱公務,他激動道:“殿下,您可算回了。”
    話音剛落,宿淩見桌案上還放著個他從未見過的食盒,忍不住咦了聲,“殿下還從宮中帶來吃食回嗎?”
    他說著,已經打開食盒,見裏麵是一大盒的糯米棗,又自言自語說,“殿下怎地大老遠就帶了盒糯米棗回,若是想吃讓軍中廚子做便是。”他一邊說著,還撚了顆糯米棗入口。
    糯米棗雖是涼的,可口感軟糯香甜,滿口都是紅棗的清甜和糯米的軟糯。
    宿淩怔了下,不可思議的問,“宮中進了新的糕點禦廚嗎?”
    他從來沒吃過這樣好吃的糯米棗。
    眼看宿淩一顆顆的往嘴裏塞糯米棗,裴敘北抬手,蓋上食盒的蓋子,“有什麽事趕緊報。”
    宿淩吃的滿口生香的,滿眼不舍的盯著食盒,“殿下再給我吃點唄,整日吃軍營裏的飯菜,嘴巴都快淡出鳥味了。”
    裴敘北看他一眼,到底沒在護食盒。
    宿淩見狀,歡喜的打開食盒吃了起來。
    他到底還記得這是他家殿下帶回的,吃了一半,強忍著蓋上蓋子。
    “殿下,這是宮裏哪個禦廚做的,等我回了京,一定要點名讓他給我做一桌。”
    裴敘北道:“不是宮中禦廚做的。”
    隻怕宿淩是沒機會嚐到沈小娘子做的吃食了。
    宿淩驚訝,“那殿下是從哪兒得來的這盒吃食。”
    “多嘴。”裴敘北說。
    宿淩清楚,他家殿下這是不會告訴他了。
    他心中百爪撓心的,殿下到底從哪得來的吃食?
    他見這食盒像是周圍城鎮用的那種再普通不過的食盒,真真是丁點蛛絲馬跡都尋不來。
    以後也不知還能不能吃到這樣的吃食。
    宿淩長歎一聲。
    ……
    沈糯抱著沈小狐在牆頭坐了會兒,外麵實在冷得慌,她又抱著沈小狐跳下牆頭,過去窗欞下,果真瞧見下麵放著個小包袱,應該是安安讓攝政王給她帶的東西,攝政王也是想送了東西就離開的,沒曾想她醒了過來。
    撿起放在牆角的小包袱,沈糯提著小包袱過去廚房。
    這包袱看著小,竟沉甸甸的,得有七八斤重了吧。
    廚房還燃著油燈,沈糯進去打開包袱,裏麵放著一塊手掌大小,約有兩個手掌厚度的玉石。
    這塊玉石通身雪潤,是塊上好的羊脂白玉石。
    看大小可以切出兩隻羊脂白玉鐲子來。
    這塊玉石的價格差不多就有上千兩了。
    除了玉石,包袱裏麵還裝著好幾個荷包,沈糯打開一個荷包看了眼,裏麵全是一片片的金葉子。
    她又把其他幾個荷包打開,無一例外,全是金葉子。
    其中一個荷包裏還裝著一封信箋。
    沈糯取出,拆開小封信,裏麵是小皇帝寫給她的書信。
    字跡扭扭曲曲的,應該是換了手寫的,害怕信丟失被人發現是他的字跡。
    信上也隻有寥寥幾句話。
    “阿糯姐姐,這些是安安給你的,給阿糯姐姐蓋大屋住,還有好多好多寶貝,舅舅不讓帶,說帶不了,安安都給阿糯姐姐留著在,等以後全都送給阿糯姐姐。”
    沈糯失笑,笑著笑著,她便有些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