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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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灰色的晦暗世界,暗紅色的岩漿流淌,地裂縫隙中不時噴出灰白色的冥氣。

    一名身著道袍的青年男子身處其間,一旁懸浮著一口赤色飛劍,而在他的麵前,倒下的是他師尊的唯一的兒子。

    擊敗,或者說是擊殺尹逸飛之後。

    由於飛劍當中鑲嵌入飲血石的關係,赤劍將殺尹逸飛這兩年辛苦積累的殺氣、死氣掠奪一空,混合劍主張烈本身的戰意,令神元化煞法門大大精進了一步。

    從此之後,張烈每劍出手,都可以讓同階甚至比他更強的修者,感受到心神的巨大衝擊與震懾,令其實戰能力大幅提升。

    戰意越強,對己增幅越強,對敵人的壓製,也就越強。

    別說是通玄修界,事實上就算是凡間世俗中,對於人體“精氣神”的探索與研究也從未停止過。

    世俗中的武者門派發現,一名自幼培養的劍士經過十年的苦練,下山第一次實戰殺人後,速度和力勁都會有一個較為明顯的提升——是心改變了,這就是實戰對武者產生的功效。

    神元化煞法門,說穿了就是對這種現象的一種更極致應用,修者在修煉有成之後,對內更極限的激發修者的潛能,對外則以這種凝聚的心神壓製對手。

    看似很強,實戰中更強,但是這種旁門左道法門,想要修煉有成需要有很高的資質與悟性,而且修煉過程凶險異常,一個不慎,輕則透支潛力摧折壽數,重則煞氣入腦,整個人因此精神崩潰甚至徹底瘋狂。

    傳承這種旁門法門,對於正經宗門來就是自己給自己挖墳。

    整個宗門有多少弟子能稱得上“有很高的資質與悟性”,全部都修煉的話,別說瘋三分之二,弟子瘋掉一半他們也接受不了。

    因此甚至連魔門,都不會輕易傳授此類功法。

    即便隱秘傳承這種法門,也是教導傳授給像七煞道人尹天仇,像張烈這樣本身就是四靈根,在道途上並沒什麽前景,但卻心誌堅定、悟性與努力皆是不俗的弟子。

    用此類法門消耗他們的數量,減少動蕩,成則最好,便是失敗了,在宗門的立場而言也不算是損失。

    而像尹逸飛這樣二靈根資質,本身根基紮得無比紮實的修士,去修煉這種法門,就純粹是他自己想不開了。

    張烈以地煞劍經兼容統禦神元化煞法門,當其戰意覺醒那一刻,體內的一切疲憊傷勢全部都被鎮壓下去了,一劍出手再複巔峰,不,甚至是過往十年修行中未曾抵達過的境界。

    反觀尹逸飛被其戰意所懾,念頭遲滯,再反應過來的時候,操控的六口飛劍甚至都已經追不上張烈的劍遁了。

    近乎毫無反抗的被其一劍擊在額前眉心處,在那一刻雙方的實力差距已經很大了,因此在要將其頭顱打穿前,張烈心中閃過這些年師尊對自己的教導、照拂,在最後關頭張烈化刺為擊,化利為鈍。

    赤劍咚得一聲刺擊在尹逸飛的頭顱上,在其眉心擊出一條血色劍痕,然而劍氣卻沒有透腦打出,隻是將其大腦內的腦漿震碎了,在這一刻尹逸飛生機斷絕、神識潰散。

    在修仙界的視角而言,他已經死了,因為形神兩散,但是以純粹生理上的角度而言,他的身體裏還保持著一些生機。在上一世的概念中,被稱之為重度植物人。

    張烈迅速將其拉起,往他嘴裏塞入了一顆保命靈丹。

    “師尊待我不薄,我不想他絕後,而且尹逸飛死在幽冥地淵這件事情是瞞不住的,我必須想個辦法讓他的死和我毫無牽扯才行。否則的話,以師尊的性情與多疑,我必然要在問神符下走上一遭,若是讓師尊知道是我把動的手……他必殺我!”

    七煞道人頗為欣賞自己,這一點張烈確信。

    但是張烈更加確信,自己在師尊心中的分量絕對沒有獨子尹逸飛那麽重要。

    因此,在擊敗尹逸飛之前,自身的暴怒,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

    如果沒有這個家夥的話,七煞師尊與自身,完全可以彼此相互扶持著,在這個修仙界走出更遠。

    張烈甚至並不介意,以後大力扶助自己這位尹師兄。

    事已至此,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

    在擊敗尹逸飛之後,張烈就已經開始在考慮怎樣善後了,讓自己給尹逸飛償命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這件事情絕對不能如實說出,否則自己絕對必死無疑。

    “我需要不在場證明,我甚至需要其它目擊者為我作證,我身上不能有任何與尹逸飛相關的東西,最好,我根本就不知道他進來過。否則以師尊的性情,必會對我使用問神符。”

    “我們的觀念不同,師尊問是不是我殺了尹逸飛,我完全可以說是不是,但問神符的效力可以讓他提問三個問題,以我的神識強度有把握扭曲第三個,但是第二個問題怎麽瞞過去?”

    因為接下來還要趕往四階鬼府爭命,同時要處理好眼下這件事情,張烈隻覺得自己腦袋裏的腦漿都快要沸騰了,卻強行控製自己冷靜下來。

    他先是以控物法訣拿起了尹逸飛的乾坤袋,發現他隨身帶著十二個乾坤袋,而他自己的那一個,並沒有防護法訣可以直接打開的。

    在那乾坤袋裏麵,不僅僅有靈石、丹藥、符紙、上品法器,甚至還有一支玉簡:七煞劍訣。

    看了看這打開的乾坤袋,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尹逸飛,張烈漸漸明白過來了,這個家夥似乎也並不是沒有想過,自己失手死掉的可能。

    “已經死了都還要再陰我一招?”

    如果自己本身沒有地煞劍經,那麽七煞劍訣的誘惑性實在是太大了,尤其是在剛剛見識過七煞劍訣的威力後,不可能不想要學習參悟。

    然而張烈想了想,又將乾坤袋扔回到了尹逸飛的身上,他身上的東西自己一件都不能沾,否則也許就是致自己於死地的原因。

    張烈隻是將乾坤袋中的靈玉取了出來,放在尹逸飛的身上,然後又在其四周布下陣旗將之隱藏起來。

    此時此刻在他的腦海當中隱隱有著一個脫身構想,隻是現在的變數還太多了,實在是不知能不能用出來。

    在將已經變成白癡的尹逸飛隱藏起來之後,張烈身旁的赤劍劍光一卷,將他整個人帶向了四階鬼府方向。

    說到底,不解決了斬殺紫府陰魔這件事情,現在想這些全部都是白想,所有人若是都要死在這裏了,還想那麽多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