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為了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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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天下大定之時,手掌兵權的功臣就是皇帝的最大威脅。”徐景昌低頭想了想,然後抬頭說道。
“不錯,還有點見地。其實還有另外兩點,第一點是皇帝上位過程中,有很多不光彩、甚至卑鄙的事情,這些功臣很清楚。作為上位者來說,絕不希望自己的不光彩被人知道;另外一點就是為後繼守成之君,掃清上位障礙。”徐輝祖慢慢的說道。
徐景昌聽了之後,低頭仔細揣摩了一下徐輝祖的話,點了點頭。
“所以,你爺爺用自己的命,換來了魏國公府的與國同休!但也正因為如此,讓我看清了皇權的虛偽,什麽功臣、什麽交情,都是假的,隻有家人才是真的。所以,徐家想與國同休,必須有一個龐大的家族,家人們彼此照應,這是你爺爺用命換來的教訓。而這麽多年來,我、你二伯、還有你父親,守望相助,相互扶持,才有了魏國公府在南京城的地位。”
朱棣登基之前,京城唯二留下來的國公府,就隻有魏國公府和曹國公府,其他人被奪爵的奪爵,被抄家的抄家,被滅門的滅門。而徐家三兄弟,徐輝祖加封太子太傅,掌管中軍都督府;徐膺緒為中軍都督府都督僉事;徐增壽為右軍都督府左都督,可以說小半個南京城的兵,都在徐家手裏。
“當我發現你姑父有造反的可能之後,便與你二伯,還有你父親商量,徐家必須多麵下注,隻有這樣,才能保住徐家長盛不倒。你二伯為人耿直、少權變,而我又是世襲的魏國公,我們二人投靠朱棣,他肯定會起疑心。所以,你父親自告奮勇出麵投靠了他,在你姑姑的幫助下,他成功地獲得了朱棣的信任。”說著,徐輝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大廳中走了起來。
徐景昌聽了之後,有些明悟,這世間之事,果然並非書中所說,所謂忠孝節義,不過是一塊遮羞布罷了,說來說去,人都是追求實實在在的利益。
“如果事情順利,朱棣上位了,那麽你父親的擁立之功,覺得不會小;開金川門的人,也絕對不會是李景隆和穀王。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建文帝竟然將你父親殺了。如果你父親活著,你們這一支至少能拿個國公。這樣,即使魏國公府倒了,徐家還是南京城的頭一份勳貴。”徐輝祖繼續說道。
徐景昌終於明白了,今天徐輝祖找他來的目的。無論是魏國公府還是武定侯府,不是某一個人的府邸,而是整個徐家家族的命脈。
如有所悟地點了點頭,徐景昌開口問道,“伯父,如果姑父失敗……”
“那麽今天被圈禁的就是你父親,但整個徐家還是南京城的頭一份。”徐輝祖並不掩飾這一點,在他看來,隻要徐家昌盛,任何人都是可以被犧牲的。
徐景昌麵色有些不豫,但作為一個侯爺,未來擔負起振興徐家的首腦人物,他還是默默接受了這一點,畢竟徐輝祖所說,雖然殘酷,但很真實。
“今天叫你來,是想讓你先練練手。”回到座位上,徐輝祖將三張賠償清單,遞給了徐景昌。
徐景昌看著清單上的內容,有些納悶,問道,“伯父,這是什麽意思?”
徐輝祖簡單地將事情說了一下,徐景昌一聽,就炸了,這不欺負人嗎?徐家沒有人了嗎?李景隆敢這樣拿捏徐家?魏國公府和武定侯府同氣連枝,這錢要是真賠了,兩家的顏麵何在?更何況,宮裏還有個皇後娘娘也要顏麵的。
“我去他姥姥!曹國公府這是……”徐景昌開口罵了起來。
“製怒!叫你來,不是讓你罵人的!”徐輝祖麵色一正,眼睛一瞪,死死地盯著徐景昌。
“伯父,人家都欺負到徐家頭頂上了,騎在我們脖子上拉屎了!”徐景昌到底是人小,眼裏有是非曲直,想分個對錯。
“就算李景隆真的騎到我們脖子上拉屎,我們也得忍著。他現在朝臣之首,深得皇帝信重,你一個空殼子侯爺,我現在削爵圈禁,徐家拿什麽和人家比。聽說過忍辱負重沒?聽說過胯下之辱沒?”徐輝祖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說道,“人在矮簷下,就要學會低頭。為了徐家,再大的屈辱也要忍著。”
聽了徐輝祖,徐景昌咬了咬牙,握緊了拳頭,眼中淚光閃現,卻無處發泄。的確,伯父說的對,現在就算他二伯徐膺緒也無法捋李景隆的鋒芒,除非進宮求自己姑母徐皇後。
“景昌,你以後要擔負起振興徐家的大人,要學會忍,忍非常人所能忍,才能成常人所不能成,明白嗎?”徐輝祖這算是手把手教了。
“是,伯父。”徐景昌深吸了一口氣。
“一個蒔花閣而已,丟了也不會動搖魏國公府的根基,若能換來曹國公府的平息怒氣,也是值了。”徐輝祖雖然心有不甘,但形式比人強,沒有辦法。
“伯父,我應該怎麽辦?”徐景昌低著頭,有些氣餒。
“你跟李雲睿年紀相當,也認識。以前我們兩家也算是有通家之好,隻不過世事逼人,現在魏國公的爵位被奪了,李景隆肯定要避嫌。但這並不會妨礙你和李雲睿交往,你去蒔花閣拿上房契、地契以及妓女的賣身契,去送給李雲睿,然後看看李雲睿是不是真得傻了?”徐輝祖慢慢說道。
徐輝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利用這件事,讓徐景昌學會,為了家族的整體利益,什麽東西都可以被拋棄。但徐景昌的表現,讓他有些擔心。
這也難怪,畢竟徐景昌的社會閱曆和人生經驗,還是太少。
“好的,伯父。”徐景昌點了點頭,說道,“伯父還有什麽吩咐?”
“紀綱今晚要去蒔花閣,到時候你去站一下台,去了什麽話也不用說,該吃吃,該喝喝,聊風花雪月即可。”徐輝祖說道。
徐景昌有些不明白,徐輝祖這是何意。
紀綱一個正三品錦衣衛指揮使,哪怕他就是風頭再盛,也不過是個官,還到不了勳貴的圈子,每個圈子有每個圈子的規則,他紀綱想滅徐家的威風,那得看看他有沒有這個能力!
徐家不僅僅是倒了的魏國公府,還有武定侯府和中軍都督府都督僉事,不是誰都可以欺負的。
讓徐景昌路麵,就是警告紀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