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樣的價格，他們會接受嗎？”想了半天，郭珍又開口問道。
    “凡是生意都是談出來的……”李雲睿笑了笑，說道，“表叔知道日本軍隊的裝備怎麽樣？”
    郭珍搖了搖頭。
    這個時間段，正是日本從南北朝時期，進入戰國時代，可以說是日本曆史上最黑暗的時代，政局非常紛亂、群雄割據。
    為了爭奪地盤，各個勢力之間拚得你死我活。天皇和天皇之間爭、幕府將軍和幕府將軍之間爭、大名和大名之間爭、小名主和小名主之間爭，總之沒有一天不打仗的。
    對，你沒看錯，連天皇都爭，在這段時期裏，日本同時出現了南、北兩個天皇，後醍醐天皇和後龜山天皇，有各自的承傳，爭鬥不已。
    這個時間段，日本有名有姓的守護大名，就有三十多個，而整個日本人口不過千萬，按照三戶一丁，七戶一兵的原則，全部兵力不超過五十萬。
    所謂三戶一丁，七戶一兵就是三家人出一個丁役，七家人出一個兵。
    三十個大名，平均下來，一個大明的軍力也不過萬餘人。
    因此，但很多戰鬥，看上去很搞笑，勢力越小，裝備越差。
    小名主和小名主之間的戰鬥，可以和堪比我華夏村級之間的械鬥，主要兵器就是鐵鍁、鋤頭這些農具，至於防護，就想都別想了。
    大名和大名之間的戰鬥，堪比縣級市之間的戰鬥，戰鬥多以木質長槍為主，其中實力最強的戰鬥人員就是武士，全副戰甲，還有刀！
    按照日本戰國時的軍製，一個武士帶三十個足輕，足輕就是最低級的戰鬥人員，沒有啥防護，隻有一杆長槍或者弓箭作為武器。從這個數據反推，每個大名手下的核心戰力——武士，也就是三四百人，有刀有槍有戰甲的人。
    這就是日本戰國時代的裝備。
    為啥這麽弱？要礦沒礦、要冶煉技術沒冶煉技術，還能咋滴？
    有人會說，武士刀不是很強、很鋒利嗎？為啥說日本沒有冶煉技術？
    武士刀鋒利，是鍛造技術，和冶煉技術無關。
    還有，武士刀為啥很細？想過沒有？如果有足夠的材料，你是造武士刀呢？還是造大砍刀呢？
    有些時候，曆史就藏在這些細節裏。
    “你說的是假的吧？”聽完李雲睿介紹完日本裝備情況，郭珍下巴都驚掉了，“當年蒙元那麽強，去攻打日本，不是都被日本人打敗了嗎？日本的戰力應該很強橫啊？”
    “扯淡，元朝攻打日本失敗，一次是遇到台風，導致損失慘重，一次是因為元朝軍隊內部分裂，導致失禮……”李雲睿翻了翻白眼，說道。
    當年元朝建立後，五次遣使前往日本，要求日本像臣服唐、宋那樣，臣服蒙元政權，結果日本人表現出了非常剛烈的一麵，認為蒙古人不是華夏正朔，壓根不認。
    忽必烈一怒之下，下令下令準備軍隊、船隻、糧餉，向日本發起戰爭攻勢。
    公元1274年，忽必烈命“風州經略使忻都、高麗軍民總管洪茶立，以千料舟、拔都魯輕疾舟、汲水小舟各三百，共九百艘，載士卒一萬五千，期以七月征日本。”結果，萬萬沒想到，戰鬥過程中，突降暴風雨，使元朝軍隊損害慘重，不得不無功撤退。
    公元1281年，忽必烈以日本殺害元朝使臣為由，結集南宋降卒十萬人，組成一支大軍遠征日本。兵分兩路：洪茶丘、忻都率蒙古、高麗、漢軍四萬，從高麗渡海；阿塔海、範文虎、李庭率新附軍乘海船九千艘，從慶元、定海啟航。
    這次，兩支部隊都登陸到日本本土上了，但是這支十多萬人的部隊是由蒙古騎兵、蒙古漢軍、高麗、南宋降卒多種人員組成，登陸之後，他們不但不積極進攻，反而因高麗、漢、蒙古之間的矛盾，而不能協調作戰，貽誤了戰機。
    就在這時，又一場巨大的台風襲擊了日本海岸，在此次台風襲擊下，蒙古損失三分之一，江南軍損失一半，一些靠近海岸的士兵被日本人屠殺或溺死。史料記載，“縛艦為城”的元軍戰船，在台風襲擊下，“震撼擊撞，舟壞且盡，軍士號呼溺死海中如麻。”統率範文虎臨陣脫逃，“獨帆走高麗”，可謂是慘慘慘。
    就這樣元朝二次東征日本，都以慘敗而告終。
    而日本人認為蒙元的失敗，是天皇的神靈招來了風暴，幫他們鏟除了元軍，於是將它稱之為是“神風”，神風敢死隊的來由就是這裏。
    因此，終元朝一代，日本沒有向蒙元稱臣。
    “表叔，蒙元戰敗，乃天亡蒙元，非戰之罪！”講完這段曆史，李雲睿總結道。
    “原來是這樣……”郭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所以，你不要相信日本人戰力有多強！”李雲睿笑了笑，說道，“如果賣給他們一萬套闊麵弓和戰甲，無論哪個大名，都能橫掃整個日本！你說他們會不會買呢？”
    “要是我，肯定買，拿下整個日本，所有的錢都是我的，花小錢掙大錢的事……”郭珍想了想，說道。
    “這就對了，一定要有奸商的氣質！”李雲睿笑了笑說道，“但是我們不能一下子賣這麽多……”
    “為什麽？”郭珍開口問道。
    “戰爭，隻有不斷持續，我們的兵器生意，才能長久，如果有人一統天下了，那我們的兵器賣給誰去？”李雲睿聳了聳肩膀。
    聽李雲睿這麽說，郭珍差點驚掉下巴，這人得多陰險，才能想出這樣的主意？為了賣兵器，竟然不顧百姓死活……
    日本人的死活，李雲睿才不會管呢，他巴不得日本死絕了。
    “所以，我們要分批，小批量地賣給他們，造成物依稀為貴的局麵，這樣想賣多高價，就賣多高價……”李雲睿笑了笑說道，“更何況，我們是走私，是私下販賣軍火，如果一次性量太大了，人家會懷疑！”
    郭珍聽了這話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事反常即為妖，一下子拿出幾千套兵器賣，誰都會覺得不靠譜，“你想我怎麽做？”
    “我聽說錦衣衛中有一個專門負責監視日本人的小組，他們會日本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表叔能不能調得動？”李雲睿看了看郭珍，問道。
    為了監控大臣裏通外國，錦衣衛中有會各種番國語言的能人，這在南京城裏不是秘密。
    郭珍點了點頭，說道，“有那麽幾十個。不過我能調動的不多，最多不超過十個！”
    郭珍身為錦衣衛指揮僉事，就算是恩封，那也是正兒八經的官職，現在紀綱倒台，新任指揮使上台，很多人在找門路，自然有人就會攀附到郭珍身邊，他能調動一些人很正常。
    “足夠了，足夠了！”李雲睿聽了之後，點了點頭，“把他們叫出來，我們晚上一起聊聊，我挑兩個有奸商嘴臉氣質的人，讓他們東渡日本，先去探探路。”
    “呃……”郭珍聽了這話，皺了皺眉頭。
    “表叔放心，你那百分之五，怎麽分配你全權負責，我隻給你這麽多！”李雲睿看到郭珍為難的臉色，就知道這家夥在想什麽。
    “哦，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郭珍見李雲睿這麽直白地說，有些赧然，趕緊解釋，“我隻是覺得你貿然跟錦衣衛接觸，有些不妥，夏煜剛剛接任指揮使，你就這麽堂而皇之的跟錦衣衛攪在一起，恐怕會惹夏煜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