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不知道朝廷麵臨的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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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雲睿有心勸阻夏原吉,但夏原吉現在折子還沒上,如果自己貿然去勸阻夏原吉,夏原吉肯定會懷疑李雲睿在他身邊安插了人手,這樣就會暴露李雲睿的一些實力。
索性,跟著陳瑄出海,眼不見心不煩,隨便他們折騰吧,反正五十多種技術,紅顏會已經送出去了,雖說需要一定時間才會見效,希望能來得及吧。
宣信被李雲睿這麽一說,頓時不爽了,自己好歹也是堂堂朝廷二品大員,居然被李雲睿稱為大老粗,這讓他很鬱悶。
但聽到李雲睿說夏原吉準備白嫖老百姓,宣信也有些惱怒了。
宣信雖然是副總官兵,比陳瑄級別低,但宣信是前軍都督府的老人了,資曆比陳瑄深多了,因為宣信在洪武朝就是前軍都督府僉事,是跟朱元璋混起來的那一批人。
跟朱元璋成長起來的人,大都有個共同點,那就是心疼老百姓,因為他們也大都是底層百姓出身,哪怕身居高位了,也是不忘初心。
現在李雲睿聽李雲睿說夏原吉想白嫖百姓,自然對夏原吉是心生不滿。
陳瑄反倒是不以為然,因為陳瑄離朝廷權力中心更近一些,知道朝廷麵臨的局麵。他還知道,無論是洪武朝、還是建文朝,但凡朝廷沒錢了,都是這麽幹的!
從洪武八年到洪武三十一年,寶鈔對白銀從一比一到一比八;建文在朝四年,寶鈔對白銀從一比八到一比十四;永樂朝好多了,皇帝上台兩年,寶鈔沒貶值。
在陳瑄看來,永樂皇帝做得已經夠好了,所以,陳瑄認為李雲睿在杞人憂天,“雲睿說這話,就有些過了,夏大人也有夏大人的難處,朝廷財政緊張,印一些寶鈔,來解決財政危機,曆來都是這種做法……”
“平江伯,你說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李雲睿冷笑一聲說道,“如果朝廷為了解決財政危機,就亂印錢,那為什麽要收百姓的稅?需要糧食,直接印錢買不就是了嗎?”
李雲睿這麽一說,讓陳瑄一怔,一時無語。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朝廷想解決財政危機,方法有很多,偏偏選了一種最傻叉的方式,害民戕民不說,早晚把自己玩死。前朝蒙元幹了這麽一次,把自己玩了個半死,我朝難不成還不吸取教訓?”李雲睿十分忿忿不平的說道。
來到大明後,李雲睿閑暇無事的時候,喜歡研究曆代朝廷的得失,元朝是最近的一個朝代,史料非常豐富,所以李雲睿收集了很多資料,進行研究。
經過很長時間的研究,李雲睿發現,在發行紙幣這件事上,元朝統治者的操作手法更加操蛋。元朝朝廷發行了紙幣,先是下令不接受紙幣者,斬立決,逼迫百姓接受紙幣;接近著讓蒙古拿著紙幣到大街上換黃金、白銀,迅速將天下的黃金、白銀匯聚到皇室和貴族手裏。
朱元璋上台後,想恢複金銀交易,可惜有心無力,因為金銀都被蒙元的皇帝和貴族帶去了漠北……
沒有辦法的朱元璋,隻能學著宋、元兩朝,采用紙幣。
當紙幣發行後,朱元璋似乎瞬間找到了解決朝廷財政困難的密碼——印鈔!
是個人就想走捷徑,這點無可厚非,但身為一國帝王卻想走捷徑,這就有些兒戲了。一遇到朝廷財政困難就印鈔,一遇到朝廷財政困難就印鈔,朱元璋就像吸鴉片的人上了癮一般。
於是乎,大明寶鈔就走上了一條貶值的不歸路。
治大國如烹小鮮,稍有不慎就會滿盤皆輸,這個道理朱元璋自然懂,他也發現了寶鈔不斷貶值的情況,但他找不到原因,或者是他知道原因,卻不想改……
朱元璋和朱允炆已經都入土了,李雲睿管不著,但朱棣在位子上,如果再用這種刷流氓的招式,那就真的是禍亂之源了。
雖然李雲睿這個訂單幾千萬貫,那個合同幾百萬貫,大明銀行又是幾億資本,數額大的嚇人,但是這些錢都是被鎖在賬麵上的,說句不好聽的話,就是個數字而已,並沒有釋放到市場上去,所以引不起寶鈔貶值。
而李雲睿通過發薪水的方式,撒下去幾十萬兩銀子,引起的寶鈔貶值,他已經找到解決方案,正在努力挽回了。
李雲睿本來想通過紅顏會,撒出去五十項技術,等這些技術投入生產後,市場上會充斥大量貨物,那麽寶鈔可能會升值一把,這樣讓他手裏的寶鈔更加值錢,他就能做更多的事。
讓李雲睿萬萬沒想到,朝廷居然準備在自己身後捅刀子,要大規模撒幣,人為製造大明寶鈔貶值。
本來李雲睿就很缺錢,夏原吉再這麽一折騰,搞不好李雲睿得虧死。
有人可能不理解,咱們解釋一下,工人工資是三兩銀子,原本需要四十二貫,現在可能需要五十貫、乃至六十貫,李雲睿的財富就會大縮水。
當然,李雲睿也不會束手待斃,他在南京城中安排了後手,如果夏原吉真這麽幹了,李雲睿不介意搞掉夏原吉。
一個人的財富縮水,可能沒人會在意;但一群人的財富縮水,那就要掀起滔天巨浪,李雲睿現在跑出南京城,也是想躲躲風頭,等事發的時候,有個不在現場證明,這樣朱棣就是懷疑到李雲睿頭上,都抓不到把柄。
“話雖如此,但朝廷現在除了收稅,還有什麽路子可以來錢?不印鈔,怎麽辦?”陳瑄開始幫朱棣辯解起來。
主意是夏原吉出的,但最終拍板的人還是朱棣,雖然李雲睿在罵夏原吉,但在陳瑄看來,這就是在指桑罵槐。
“路子多了去了!”李雲睿說道,“賣礦山、賣土地、做海貿、興辦國營企業,哪個賺不來錢?非得去走那些歪門邪道,大明早晚亡在這群文官手裏!”
“對,那群吊書袋子的老貨,有一個算一個,沒一個好人,都是陰謀家!”宣信聽了之後,非常讚同這個觀點,“就衝這話,我敬你一杯!”
大明在土木堡之前,一直是武貴文賤,洪武朝不用說,勳貴就算被朱元璋殺得血流成河,也比文官厲害多了;建文年間,文官支棱了兩年,結果被朱棣一巴掌拍死在地上;到了仁宗年間,朱高熾對文官好點,但在位時間太短了;宣德雖然是促織天子,詩畫雙絕,但自小跟著朱棣上戰場,有尚武之風,對武官有突然好感。
文官們一直試圖突破這個樊籠,想和武官、武勳齊驅並駕,甚至想壓過武官。
所以,雙方在私底下鬥得很厲害。
李雲睿是武勳之後,能開口罵文官,自然會獲得身為武官的宣信的支持。
“你自己喝,別想著借機灌我酒!我才不上你的當!”李雲睿趕緊擺了擺手,吃一塹長一智,不能再上當了。
“你這孩子,什麽都好,就是對人戒心太重!”宣信搖了搖頭,一口把酒喝了下去,也不理李雲睿喝不喝。
“好了,好了,我們不談這些掃興的事,還是說說你那個蒸……蒸……蒸什麽的船。”陳瑄趕緊岔開話題,說道。
“蒸汽機船!”李雲睿翻了翻白眼,說道,“平江伯,你說說,你連名字都搞不懂,幹嘛非得急著要蒸汽機船呢?”
“哎,你不在朝堂,可能不知道朝廷現在麵臨的窘境!”陳瑄長歎了一口氣,說道,“遼東道這兩年遭遇前所未有的嚴寒,導致莊稼嚴重歉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