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第二次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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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形手術肯定沒有那些要命的大手術來得危險,甚至可以說病人隻要沒有麻醉風險,手術就很安全。但與那些救命的手術不同,病人對整形手術的要求也不隻是單純的活命,而是更高層次的對形態預期的滿意。
    這就讓手術的重點落在了術前設計和術後恢複上了,術中的操作更多是實現術前的設計和為術後恢複做準備和鋪墊。
    往往一台整形手術剛完成時的外觀並不能讓人滿意,但在經過半個月乃至一個月的恢複後,通過機體自身的修複,之前製定好的形態才真正浮現在外人眼前。
    勞拉所做的汝房再造需要兩處切口,且切口非常大,單純縫合就需要近60針,術後難免會引起腫脹。
    “我們在手術區域旁置入負壓引流管,聯通到之前做肛周膿腫時用過的負壓廣口玻璃瓶裏。”
    卡維在縫合時,塞迪約按照之前屍體練習的步驟,在旁做了個小切口,穿過帶孔橡膠管:“從體積大小角度來看,和右側健康的汝房相比稍小了些,但這是因為”
    還沒等他說完,場內就響起了掌聲,是繼剖宮產手術之後卡維第三次遇見術中掌聲。
    即使左側新汝房小了些也沒關係,比起之前難看的有些陷進去的疤痕而言,這次複原絕對堪稱完美。掌聲就是那些外科醫生對卡維技術的肯定,而掌聲持續的時間就說明了評價的高低了。
    第一台剖宮產的時候,當卡維快速從子宮撈出胎兒,掌聲持續了整整26秒,直到確定了母子平安才慢慢停歇。第二台剖宮產因為不是首台,時間有些減少,在18秒左右開始回落。
    而這台再造則收獲了足足37秒的掌聲,期間的熱烈程度根本沒有給卡維說話的時間。到了尾段,當聲音漸漸奚落的時候,有人為了刻意拉長時間反而加大了鼓掌的力度。
    相比起來,塞迪約都忘了自己上一次收獲掌聲是什麽時候的事兒了。
    而像卡維這樣能在短短半個多月的時間裏,靠著兩台完全不同的手術連續獲得三次掌聲的外科醫生,他從來沒見過。其中也包括了他的老師,和老師的老師。
    在這個外科剛起步,操作規範隻存在於個別人的手裏,學習成本非常高。能得到一種手術的標準解法已屬不易,其他手術大多隻能停留在會做、能做,而到不了做得好、做得漂亮的地步。
    就是因為跟卡維一起做過手術練習,塞迪約更清楚這台看似隻需要將一處皮膚肌肉轉移到另一處的手術有多麻煩。
    除了要做到精確切割和修剪,還需要保留住那根纖細的腹壁上動脈血管,都不是靠一兩次練習就能學會的技術。
    至於顯微鏡下做的血管吻合更是超出了塞迪約的理解範圍,他單是學會顯微鏡下剝去胸背動靜脈的被膜就花了足足五天的練習時間。而卡維卻隻是稍稍練習了幾次,熟悉鏡片倍數就能做到吻合血管。
    雖然中途失敗了一次,原因主要還是出在了縫合針線上。好在取肌皮瓣的時候卡維就考慮到這種可能,為二次縫合做了準備刻意留長了血管。1】
    整個縫合過程都在顯微鏡下小小的平台內完成,不管怎麽看難度都要比之前所做的所有手術都要來得高。
    而最關鍵的是,這台手術有著豐厚的經濟效益,如果加以開發說不定可以給那些汝房過小或者下垂的貴婦們重獲自信。
    想要學會這些並不容易,隻靠屍體練習和僅此一台的手術還遠遠不夠。可要是能真正學會的話收入至少能翻上幾番,自己也不再是老師的拙劣替代品了
    塞迪約的思維一半停留在手術上,還一半已經飄進了未來美好生活的幻想中,但其實手術到了這一步並沒有結束,還有最重要的一步需要做收尾。
    “本來汝頭再造得等術後恢複才做,但因為我留在巴黎的時間不多,考慮勞拉小姐的經濟情況不可能專程跑去維也納,我便決定一起做掉。”
    卡維簡單介紹道,“有集中汝頭汝暈的再造方法,這取決於病人本身的汝頭汝暈大小和顏色。當然,有些再造手術也會考慮到病人和醫師的愛好,比如有些人就是喜歡左右顏色不同,那就沒辦法了。
    勞拉小姐的要求很簡單,就是要和原件顏色一樣。一開始想要做簡單的移植,即將右側切下一部分搬運到左側。2】
    但她本身汝暈和汝頭的體積不夠,隻能重新從身體上找材料。我們經過顏色上的比對,選擇其大腿根部的內側作為皮瓣供區,進行移植塞迪約教授。”
    “啊?哦,我知道了。”
    塞迪約想起了之前的練習內容,連忙說道:“皮瓣由卡維醫生來取,我和二助現在重新在新汝房上做一個切口,一定要注意位置和大小。”
    因為縫合的是縱行肌皮瓣,切口也順應張力呈縱行。
    卡維設計去下了一塊圓形皮瓣,從中央基底放射狀形成兩翼,在真皮層深麵掀起翼部皮瓣,3號處則全層掀起進行縫合3】。又是一段精細化的表皮縫合,將原本平坦的圓形皮膚變成了凹凸有致的新汝頭汝暈。
    最後一步就是把它放在切口處再次縫合。
    雖然觀眾席離得遠,但像這樣大刀闊斧的整形再造,離得遠反而更能看出效果。
    剛才還略小些的新汝房,現在因為嵌入了顏色略深的新皮瓣,大小和正常的右乳相差無幾。如果忽略掉縫合線和被牽拉出奇怪形狀的新汝頭,視覺效果堪稱完美。
    這一效果被外科醫生們奉為奇跡,而對坐在一旁的愛德華來說,奇跡早就見過了,手術成功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以說從見到勞拉的第一眼起,愛德華就把她當成了自己的東西。
    一個安排天才外科醫生來巴黎展示技術的外交大使身份,恐怕還不足以讓他滿意。或許再配上一位靠全新手術重獲新生的美女會更抓人眼球。
    愛德華不算挑剔,新汝房隻要質量不差就行,真正重要的是這個躺在手術台上的人。
    手術結束後勞拉被送進了主宮醫院病房,而卡維也花了不少時間解釋了許多人的疑惑。其中就包括了顯微鏡對外科的加持效果,以及血管的正確吻合手法。
    就在這短短的一個多小時裏,愛德華靠著和卡維的關係以及自己的官位,成功和剛醒的勞拉搭上了線。
    “醒了?”愛德華脫去了禮帽,笑著坐在床邊,“我叫愛德華,是一位無可救藥地沉淪於你美貌的男人。”
    “啊,這”
    勞拉剛醒,乙醚讓她的鼻子很難受,還有點反胃,腦子也不太清醒。但多年交易的經驗讓她一眼就看出這位中年人的價值,或許這才是她想要的受寵若驚。
    男的本來就風流成性,要不然在維也納也不至於被那位變態費爾南逮住。女的也是深諳男女關係的門道,很清楚眼前這位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男人意味著什麽。
    兩人互相之間沒有太多的試探,三言兩語就確定了基本關係。這種連拍都沒拍就知道能合的,已經超出了一拍即合的範疇。
    “這段時間你會住在單人病房休息,我會派一位仆人過來照顧你的起居。”愛德華得到了肯定的回覆後問道,“還有別的要求麽?”
    勞拉在切除乳腺癌之前在圈子裏也算小有名氣,提出包養要求的不在少數。但像愛德華這樣,隻注重實際情況來滿足要求,壓根不談錢的男人卻是沒見過。
    “您是做什麽工作的?”勞拉想要了解他,“我之前在小黃樓工作,額,就是那種地方。”
    愛德華也早早猜到了她的職業,畢竟沒多少良家婦女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那麽坦然地褪去衣服,甚至嘴角還抹著嫵媚勾人的微笑:“我是法國駐外的外交官,原本住在維也納,這次陪卡維醫生從維也納來巴黎。”
    “哦”
    勞拉沒什麽力氣,連抬手都很難做到,但心裏卻是興奮至極。這才是她夢寐以求的男人,一個有權勢也能滿足她所有物質需求的男人。
    但到這時,她忽然想起了手術:“啊,我的胸”
    “請相信卡維醫生那雙上帝一般的手。”愛德華起身攔住了她想要撫摸繃帶的右手,“放心,我看了手術,手術非常成功。”
    “真的嗎?”
    “我以我的爵位發誓。”愛德華撫摸了她的臉頰,就像看自家養的看門犬,“請答應我,接下去你將隻屬於我一個人。”
    “是的,外交官大人。”勞拉跟著笑了起來,“我發誓”
    李本自然不知道這些。
    考慮到卡維和米克,他不太能靠近主宮醫院。要是像之前的義診,戴上些遮擋的帽子和圍巾還能蒙混過關,可現在是病房,一旦被發現靠他的斷腿根本跑不了。
    為了多見美人幾麵就羊入虎口實在太蠢了,他還是懂克製的。
    隻要手術切口都恢複差不多,勞拉就會出院找他。到那個時候艾西莉的“投資”款也應該到位了,兩人一起找個沒人能知道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變量有三個。
    一是自己會不會被仇家找到。
    這其中就包括了米克和阿爾方斯,考慮到和這兩人的關係,卡維也姑且算上一個。雖說很麻煩,但李本已經摸清了他們的行動規律,他有信心避開這些麻煩。
    二是勞拉會不會半路變心。
    兩個星期時間不短,李本仔細想過這個問題,也確實會有這種可能性,但幾率很低。主要還是勞拉身體上的缺陷,以及手術後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恢複期。
    他認為沒幾個男人會喜歡這樣的女人,徹底忘了當初自己為什麽會一眼相中勞拉,也忘了自己如此癡迷她的真正原因。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艾西莉的錢。
    在他看來這是三個變量中最容易發生改變的一個,所以在接下去的一周時間裏,李本一直都在考慮如何控製這個變量。爭取在第二次商談敲定之前,排除掉所有不確定因素。
    實際操作起來無非就是增加整件事的可信度。
    現在手裏一份土地礦物含量報告實在單薄了些,在接下去的一周時間裏,他又搞定了在非礦業公司經營許可,老板威斯特的全權委托書和印章,以及一份公司的詳細資產報告。
    雖然都是假的,但隻要看到這些文件就會讓人有一種專業靠譜的錯覺,從而增加可信度。
    這些對老騙子李本來講都是信手拈來的東西,除了需要花費點時間外,基本沒有難度。但當他拿著這些東西,嚐試甩掉薩菲特提前找上艾西莉的時候,這位貴族千金卻沒有立刻答應下來。
    “薩菲特先生呢?”艾西莉覺得有些奇怪,“他沒來麽?”
    “薩菲特的家裏出了點事兒,所以委托我過來處理這項業務。”
    為了表明自己和薩菲特的特殊關係,他沒有準備所謂的委托書,畢竟兩人聲稱要做的本就屬於灰色地帶,算不得什麽合法勾當:“我和他是老朋友了,錢我會給他送去的。”
    “這”艾西莉收起了笑容,“薩菲特先生是地質勘探師,我很信任他。”
    李本聽明白了話外音:“艾西莉小姐的意思是,薩菲特先生一定要在場?”
    “他是重要的合作夥伴,當初沒有他點頭我是不會參加的。”艾西莉忽然又笑了起來,“當然,要是現在坐在我對麵的是薩菲特先生,我也會用同樣的語氣和內容來形容您對交易的重要性。”
    李本點點頭,既然對方執意如此,要是再堅持就顯得假了。現在能做的就是順水推舟:“那好吧,既然這樣,那依舊把時間定在明天的傍晚五點,我會帶他過來的。”
    “明天我一整天都不在家。”
    “那”
    “不如再晚一些。”艾西莉想了想,建議道,“七點在大劇院有比才先生的新作問世,我們就在劇院見麵如何?”
    “那就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