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2 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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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麽。
    這是一個妖顏惑眾實則精神障礙的非正常人士。
    要麽。
    她說的都是真的。
    前者or後者?
    不論哪一個可能,好像都……此地不宜久留。
    鄧總悄無聲息放下二郎腿,反正已經清心寡欲立地成佛,不用壓抑了,就在他要走人時候,又聽到——
    “不過你也不需要著急,他不一定這麽快來。”
    “為什麽?”
    這個時候本來不應該再搭腔的鄧總還是脫口而出,即使管理著數百名主播,可潤物無聲間全然陷入了對方的節奏。
    “因為我沒告訴他。”
    藤原小姐妖嬈一笑,夾帶俏皮,“我想給他一個驚喜。”
    鄧陽暉嘴角抖動,腦回路根本跟不上,溜之大吉的心思愈發猛烈!
    神經病沒人會惹。
    而阿房宮的老板,則惹不起。
    幹實體和幹線上是天差地別的兩碼事。
    他可以借助旗下的主播在網絡上呼風喚雨,但是到了線下,就得低調做人。
    即使不知道阿房宮的背後老板具體是誰,但在京都城支起這麽一個場子,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黑白通吃手眼通天的大能,哪裏是他一個幹直播公司的可以碰瓷的。
    “不好意思,我突然想到公司還有點急事處理,打攪了。”
    鄧陽暉利落起身,頭也不回,走之前,還不忘記拿走那張親手給出去的名片。
    他隻有兩個念頭。
    希望對方真的隻是一個精神病而已。
    如果不然。
    那麽他隻能祈禱對方忘記名片上的內容。
    “唉~”
    眼見鄧總逃之夭夭,藤原小姐胳膊肘搭在桌麵上,手背托著香腮,幽幽的歎了口氣。
    有趣的人,果然沒有那麽多。
    而且。
    是不是也太沒男士風度了。
    也不把單買了再走。
    其實不怪人家。
    好歹是大型企業的高管,一頓酒錢肯定不在話下,隻是不是誰都有那麽變態的定力,魂不守舍之下,誰還顧及得上買單這種細節。
    重新恢複“單身”的藤原小姐雙目無神,捏著杯腿,無意識把玩著高腳杯。
    嗯。
    她開始想自己的男人了。
    凡事最怕比較。
    相比之下,又突出她男人的特別了。
    要是她的男人,肯定不會汗流浹背六神無主,一定會不落下風的與她互侃。
    藤原小姐想得癡了,直到剩下的幾支冰白不知不覺間全部喝完才回過神。
    看來靠心有靈犀是等不到良人歸來了。
    還沒有建立起這樣的心電感應。
    現實又不是偶像劇。
    沒有提前溝通,哪有那麽多不期而會,即使理當如此,但藤原小姐勾人的眼眸裏還是泄露出幾分幽怨,而後一隻手搭著桌麵,另一隻手喚來了服務員。
    “把你們老板叫來。”
    “您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事,我酒喝完了。”
    “您是要買單嗎?現金還是刷卡?”
    形象氣質俱佳的男服務生顯然會錯了意,引來了對方的莫名其妙。
    “買單?買什麽單?”
    男服務生微微走神,不知道是淪陷於這位女客人的頂級妖嬈,還是頭一次經曆這般陣仗。
    這是要。
    在他們阿房宮喝霸王酒?
    “您如果是我們的貴賓,記賬也可以。”
    “我說,把你們的老板叫來。”
    藤原小姐保持耐心,繼續重複自己的要求。
    “小姐,您還沒有買單。”
    男服務生恪盡職守,再度提醒。
    藤原小姐忽而一笑,顛倒眾生的風情,刹那間讓也算是見多了各色美女的服務生晃花了眼。
    “難道說你們的老板娘在這裏消費,也要付錢?”
    “……”
    男服務生意識到。
    他攤上事了。
    居然真的碰到想賴賬的了。
    此時此刻。
    阿房宮的大老板在幹什麽?
    他剛從某機要單位出來。
    嗯。
    的確在忙正事。
    沒有辦法。
    有得必有失。
    既然會當淩絕頂,注定要犧牲一部分享受的時間。
    城市停下了白天的忙碌,開啟了晚上的燈火酒綠,這是周而複始永不停歇的循環。
    江老板單手開著車,一隻胳膊搭在車窗上,手撐著頭,風吹進車內,帶來清涼,也挺愜意悠然。
    五彩斑斕的霓虹渲染了夜色。
    江老板開著車隨和的融入車水馬龍之中,姿勢蕭灑帥氣,看不出半點的急躁與焦慮。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勝不妄喜、敗不惶餒,胸有驚雷而麵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也。
    難怪能把別人迷得五迷三道。
    確實是有原因的。
    多少男人擁有這種定力?
    蘭佩之的行程安排,他沒權力指手畫腳,能做的,隻有做好自己應該去做的事。
    施茜茜那邊,他已經給了定心丸,讓其稍安勿躁,給出的理由,是他和曹公主進行了友好而深入的溝通,雙方充分交換了意見,且高度達成了共識。
    他說是這麽說,至於施茜茜信不信,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他需要的不是施茜茜的信任,而是需要時間。
    既然和曹公主談崩了,那麽迂回解決問題,總得有一個過程。
    江老板這幾天很忙,自從從九鼎集團無功而返後就沒閑下來過。
    既然現實已經如此慘淡,心態更不能崩。
    想想當年。
    高考那麽恐怖的事,不都過來了。
    況且。
    又沒到真正的絕境。
    李姝蕊不還在東海按兵不動嘛。
    嗯。
    這麽一想,就會輕鬆許多。
    做人,要懂得在穀底開花,在海中望月。
    手機傳來震動。
    江辰看了眼中控顯示屏,發現是萬文亞的來電,搭在車窗上的左手放下,按方向盤上的通話鍵。
    “江先生。”
    “嗯。”
    “今晚有一位女士,消費了九千多,卻拒絕結賬。”
    萬文亞簡潔明了,平鋪直敘。
    其實這種小事都解決不了,還要去麻煩上麵的大老板,他作為阿房宮的總經理,完全可以卷鋪蓋走人了。
    他打來電話,隻能說明,這個問題不僅僅隻是表麵上聽起來這麽簡單。
    經濟形勢的大局當頭,別說吃霸王餐了,房子斷供的都比比都是,但是跑阿房宮來“蹭吃蹭喝”,著實稀奇。
    “什麽原因。”
    江辰略帶好奇的問。
    畢竟就連虎癡那樣的主,在阿房宮也沒有賴賬的記錄,那次鬧事,也是找了一碗粉兩碗粉的借口。
    “她說。”
    萬文亞的斷句很精髓,停頓了半秒,繼續後半句:“她是老板娘。”
    “……”
    江辰心裏頓時“咯噔”一聲。
    難不成。
    屋漏偏逢連夜雨。
    麻繩專挑細處斷?
    李姝蕊真的來了?
    都是和誰學的,怎麽一個個都玩起空降偷襲來了?
    江辰眉頭不自覺緊促。
    老板娘不是借口。有這麽一層身份,的確不需要買單。
    智者百密一疏。
    江老板甚至都顧不上懷疑,本能的認定是李姝蕊“微服私訪”。
    女友駕到,即便再心亂如麻也隻能從長計議,他調整心緒,故作鎮靜。
    “你把電話給她。”
    “江先生稍等。”
    大概半分鍾後。
    手機完成交接。
    那邊沒有第一時間開口,隻有綿柔的呼吸聲伴隨著阿房宮的曲樂。
    經濟再差,也永遠會有千金買醉的人。
    人與人的悲歡不可能相通。
    譬如此時的江老板,明明電話那邊不似在人間,可他的情緒也沒能有半點提振,可麵對電話,還是強顏歡笑,不把自己的負麵狀態轉遞給他人。
    “你怎麽來了?”
    “不是江桑讓我來的嘛……”
    漂進耳朵的嗓音猶如蠶絲,酥麻入骨,同時夾雜著蕩人心魂的幽怨。
    都顧不上分析內容,那頭標誌性的音色便瞬間讓江老板瞳孔地震,手不自覺產生應激反應,車子差點開向綠化帶!
    差點弄成冤假錯案了!
    是啊。
    李姝蕊靜如處子,待在東海任勞任怨,怎麽可能會搞偷襲!
    江辰握緊方向盤,強大的心態霎時間竟然像是被人用頭發絲鑽開了一個小孔。
    他也是人。
    不是神仙。
    同樣需要宣泄。
    看著擋風玻璃上莫名其妙搖擺的雨刷,江老板音調驟然拔高。
    “誰讓你來的?!”
    阿房宮。
    漂洋過海的藤原麗姬聽著電話裏炸耳的吼叫,稍微將手機挪遠了些。
    誰讓她來的?
    剛才她不是就說了嘛。
    聽到她的聲音,江桑實在是太激動,根本沒有注意聽她說了什麽啊。
    “你回來了嗎?”
    從幽怨魅惑又轉變為溫柔如水,各種風格來回切換無縫連接。
    沒有再一驚一乍。
    隻有粗重的呼吸聲。
    “你給我呆在那裏,不要動。”
    “好呢。奴家哪裏都不去。”
    奴、奴家?!
    江辰關掉雨刷器,沉聲道:“把手機給萬文亞。”
    “你們老板找你。”
    藤原小姐聽話的把手機遞還。
    “江先生。”
    萬文亞接過手機,麵無表情,這才是合格的經理人,不該聽的話別聽,就算聽到了,也當沒聽見。
    “看住她。不要讓她離開阿房宮半步。”
    “明白。”
    掛斷電話,江辰顧不得抽搐的眼角,剛才的輕鬆寫意去而不返,深踩油門。
    “不用擔心,沒有人會怪你。畢竟是我才第一次來。”
    藤原麗姬對杵在旁邊的阿房宮總經理道,意思是把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沒認出她不是員工的錯,是她自己來晚了。
    多通情達理的老板娘啊。
    雖然被吼了一頓,但從藤原麗姬的笑容可以看出,她心底其實是挺開心的。
    這裏的員工不認識老板娘說明了什麽?
    說明在她之前,還沒有“老板娘”大駕光臨過啊。
    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
    既然她不小心搶了先,那麽就不怪她當仁不讓了。
    至於日後會不會因此給某人增添什麽麻煩,譬如有人要爭“老板娘”的稱號。
    和她有什麽關係。
    “以後記住就好了。”
    她繼續加深印象。
    對於老板身邊的重要人物,作為下屬,肯定要記在心裏,對於這位頭一次見或者頭一位“老板娘”,萬文亞肯定不會忘記。
    江先生沒有否認。
    足以說明問題了。
    “江先生正在回來的路上,請您稍等。”
    “嗯,沒事,再去拿幾支冰白過來。”
    理直氣壯、頤指氣使。
    儼然已經代入了老板娘的身份。
    萬文亞照辦,指示服務員去拿酒。
    “別站著,坐。”
    藤原麗姬很隨和,可人家怎麽可能以下犯上。
    “不用,我站著就行。”
    藤原麗姬瞥了他一眼,笑:“你在這裏幹了多久了?”
    “在江先生接手阿房宮前,我就在這裏。”
    “那不應該啊。既然跟了他這麽久,還這麽墨守成規?”
    不怪人家鄧總驚愕。
    她的中文水平著實是登峰造極。
    萬文亞不答,保鏢一般靜立旁側。
    藤原麗姬也沒趕他走,拿起新送上來的酒,“你們老板是不是經常帶女人過來。”
    對“老板娘”,當然必須保持尊敬,但有些話,肯定還是不能亂說。
    所以萬文亞一言不發。
    “那就是有嘍?”
    藤原麗姬慵懶的微微搖晃酒杯,“留下來過夜的有多少?”
    這是在查崗啊。
    別說這種級別了,就算一般的牛馬,肯定也敢背著老板對老板娘胡言亂語,萬文亞將沉默是金貫徹到底,演繹起了罰站的啞巴。
    “咯咯……”
    藤原麗姬嬌笑,“怕什麽,隻是聊聊天而已。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向你們老板告密。”
    這種話,傻子才會相信。
    “您可以直接去問江先生。”
    “唉~”
    藤原麗姬歎了口氣,抬腕低眉,抿了口甘甜的酒水,舉手投足,風情萬種。
    “我要是直接問他,他會和我吵架的。我們好不容易見一次,我不想鬧得不開心,你能明白嗎?”
    明白?
    明白個嘚啊——
    萬文亞表情紋絲不動,像焊了張麵具,但內心恐怕是在期望某人能快點抵達了。
    “算了。”
    藤原麗姬咽下酒水,又悠悠歎了口氣,眼波流轉,望著紙醉金迷的阿房宮,喃喃自語:“不為難你了。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玩玩可以,隻要不鬧出人命就好了。”
    妥妥的正宮語境啊。
    不知情的,恐怕還真容易被唬住。
    見多識廣的萬文亞聽到她的自說自話,表情紋絲不變,可眼神還是不由自主微微跳動,然後不聲不響,外挪一步、再挪一步。
    禍從口出。
    但不說話不代表萬全。
    有時候知道太多,同樣是一種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