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成功乘坐船隻前往趙國南部港口城市羅陽。
    趙國與襄國陸上接壤，從陸路前往趙國更加方便。
    但現在兩國局勢緊張，哪怕是沒有重兵屯集的交界帶，也會有民兵牽著獵犬，在邊境上巡邏。
    戰區的百姓也會舉報陌生麵孔，從官府那裏換取賞金。
    如果是普通商人，經過複雜的審查，因為他無害，很可能會直接放掉。
    但大部分官吏沒有那麽耐心，直接選擇一關了之，等到兩國戰爭結束，再行處理。
    馬成功去做的事情需要嚴格保密，當然選擇風險最低的路線。
    趙國需要購買帝國等國家的商品和原材料，他們也出口大量的貨物。
    趙國與外部國家的交通沒有斷絕，羅陽也沒有受到戰爭的影響。
    馬成功來到羅陽，他發現這裏就是一個普通的海港城市。
    主要由漁民和從事海貿的商人組成。
    從羅陽可以直接乘坐火車，前往安興府。
    馬成功來不及觀察羅陽的景色，他立刻購買火車票，前往目的地。
    趙國的火車速度相比襄國，要快了很多。
    馬成功沒入獄之前，喜歡看報紙。
    他知道火車速度的提速，這是一個國家工業的全麵提升。
    冶金與機械技術沒能全麵發展，火車即便是想提速，那都無法做到。
    從這一個細節就能看出來，趙國的工業實力要強於襄國。
    報紙上也說過，這是襄軍在前線舉步維艱的重要原因。
    他記得專家說過，相同規模使用火器的軍隊。
    工業能力有差距，那對於整支軍隊的後勤供應，將會出現巨大差別。
    不隻是彈藥的供應，彈藥供應解決最簡單。
    戰爭開始之後，帝國的軍火商們，用萬噸貨輪一船船向各地運輸彈藥。
    帝國彈藥的到岸價，比很多國家出廠價還便宜。
    工業能力，影響一支軍隊的方方麵麵。
    哪怕是最基本的兵員素質，都與工業能力密切相關。
    馬成功一路思緒翻湧，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成功。
    他心中多次想在中途下車，直接在趙國隱姓埋名。
    甚至是把襄國想要做的事情，賣給趙國換取榮華富貴。
    但他卻不甘心，前半生是一個令人唾棄的詐騙犯。
    後半生有機會成為貴族高官。
    他這一輩子，也就能獲得這個機會。
    再說他需要說服的目標是席慕宇將軍，成功率非常高。
    馬成功之前有勇氣冒著極大的風險詐騙錢財。
    現在更有勇氣，冒著被殺頭的風險，博一生的富貴。
    火車上的乘客，大部分都在中途下車。
    真正在安興府下車的乘客十分欣賞。
    安興府靠近前線，這裏麵經常有舊國的移民鬧事。
    羅陽城內的大街上，基本看不到軍隊的存在。
    安興城的大街上，每過一段時間，就有一隊背著槍的士兵巡邏而過。
    馬成功立刻憑借腦海中的記憶，找到襄國在城內的據點。
    他在這裏人生地不熟，想要直接求見統兵大將的席慕宇，這基本不可能。
    必須要通過席慕宇信任的人遞上話，他才能見到席慕宇。
    如果連麵都見不到，那就等於任務失敗。
    但這種失敗，馬成功可以接受。
    強行麵見，失敗並付出巨大代價的概率太高。
    馬成功按照他了解的接頭方式，成功與襄國的人完成接頭，住在一家酒店裏。
    他隻需要等待這些人的安排。
    馬成功等待了三天時間，等到席慕宇將軍返回安興城，他終於獲得麵見席慕宇將軍的機會。
    傍晚時分，他前往席慕宇將軍所住的豪宅。
    席慕宇將軍在書房中接見了馬成功。
    “你們襄國的間諜，真是無孔不入。
    敢大搖大擺來到我的家裏，就不怕我直接把你關進大牢。”
    馬成功笑著說道:“席將軍，您是什麽身份，我是什麽身份。
    我這個小角色，不值得您出手。
    再說，席將軍能夠見我，那就是席將軍已經意識到，自己現在危險的情況。”
    席慕宇看著這位襄國來的使者，從進屋之後，這人表現得一直很淡定，仿佛勝券在握。
    他就非常好奇，這人因為掌握了什麽東西，讓他這麽有信心。
    席慕宇輕笑道:“我現在的情況很好，打完這場仗，必將會被趙王封侯。
    何談危險，襄軍在戰場上打不過我，現在前來恐嚇我。”
    席慕宇說完這句話，他哈哈笑了起來。
    馬成功聽到席慕宇將軍的嘲笑，他臉上的神色一點都沒有變化。
    想要說服一個人，說簡單也簡單，說困難也困難。
    把自己的思想，強加給別人，那是非常的困難。
    但讓他自己說服自己，那就變得容易許多。
    馬成功加重語氣說道:“常言道，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
    現在狡兔沒死，飛鳥沒盡。
    趙王蘇熊卻要烹走狗藏良弓。
    趙王蘇熊這段時間，趁著戰事不利，撤換了好多跟隨他的老牌將領，換上軍校出身的新人。
    趙國的官方說法，那是老人不適合工業時代的戰爭。
    換上掌握工業時代戰爭技術的新人。
    這個說法，席將軍認可嗎？
    能做到統兵一方的將軍，必然會是對工業時代戰爭，有著充分的了解。
    沒有能力的權貴，那是無法真正的統兵。
    戰場是最公平的地方，不行就是不行。
    哪怕是吹得天花亂墜，真刀真槍碰一碰，廢物也會一碰就碎。
    趙國之前統兵的將領，有這種真正的廢物嗎？
    不可能有吧！
    即便是現在的戰術變化太快，給穩重的老將軍，多配幾名懂新戰法的參謀，這一點也不難吧！
    趙王現在這樣做，那就是想要淘汰掌握重兵的老人。
    換上更好掌控的新人。
    席將軍在軍中的威望很高，戰績也比較出色。
    趙王不會在第一批處理席將軍。
    但席將軍捫心自問，趙王還會忍受您多久？
    一旦以作戰不利的理由撤職，席將軍所想的榮華富貴真的存在嗎？
    席將軍辛苦維持的局麵，卻被一個新人來摘桃子，席將軍真的願意嗎？”
    馬成功說話的同時，他一直在觀察席慕宇的臉色。
    席慕宇開始還麵帶笑容，隨著他的訴說，臉色變得越來越鐵青。
    馬成功所說的話，那是龐大頭專門分析出來，用來刺激趙國將領的話。
    趙王蘇熊怎樣想，誰都不知道。
    但他們可以用話術引導需要說服的人，自己聯想到襄國希望他們想的方向。
    隻有當事人自己聯想出來的情況，才會令他深信不疑。
    馬成功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給當事人，找一個背叛趙國的理由。
    他看到席慕宇沒有直接讓外麵的警衛衝進來。
    馬成功就知道自己所說的話，席慕宇將軍已經聽進去了一些。
    他再接再礪，一舉突破席慕宇將軍的心理防線。
    “席將軍，靠著別人施舍的榮華富貴，別人輕易就能收回去。
    隻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榮華富貴，那才是真正的榮華富貴。
    趙王對您不仁在前，您又何必對其保持著忠誠。
    席將軍現在手中有兵，現在世界的局勢又處在極大的變革之中。
    和平年代無法取得的東西，現在隻要下定決心，那就唾手可得。
    席將軍如果選擇自立，我國願意奉上白銀一百萬兩。
    這些錢足夠席將軍收買手下的軍官，從帝國購買武器彈藥。
    隻要有兵有錢，那就有權。
    安興府當地的百姓，剛成為趙國百姓不久。
    席將軍起兵獨立，當地的百姓也不會反抗。
    席先生隻需要應對趙國的平叛大軍。
    趙國現在不隻是與燕國和襄國開戰，內部還不穩。
    席將軍現在起事，成功率非常高。
    我們襄國的情況，席將軍一清二楚。
    咱們兩方停戰之後，襄國沒有能力落井下石。”
    席慕宇將軍聽著這些話，他眉頭皺的更緊了一些。
    他拿起桌旁的煙鬥，用金屬打火機點燃了煙鬥裏的煙葉。
    他開始一口一口的抽著煙，同時在心中快速思考，這件事情的利弊。
    他即將遭遇到的情況，心中其實是十分清楚。
    這也是他明明有拿下前線襄軍的實力，但卻打得旗鼓相當。
    席慕宇也在隱藏著自己，不想成為出頭鳥。
    趙王蘇熊這段時間的動作，誰都能感知得到。
    他之前隻是想打好最後一仗，趙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不會對他太過苛責。
    現在襄國使者的到來，讓席慕宇看到，他可以走上另外一條路。
    嶽飛之所以是朝廷所推崇的武將楷模，那就是因為從古至今，類似嶽飛的武將太少了。
    掌握大軍的將領，竟然被皇帝隻用幾道金牌，就能給輕易處理。
    曆史上掌握軍權將領，大部分人的選擇，那是成為魏武帝曹操、唐太宗李世民、宋太祖趙匡胤。
    建立屬於自己國家，這對於席慕宇來說，是一項極大的誘惑。
    他對於一些功名利祿，可以做到無視。
    但對於開創一個國家，他真的無法拒絕。
    他狠狠的抽了一口煙，下定了決心。
    他之前有的選擇，但現在已經沒得選。
    沒有會見襄國使者之前，趙王最多隻是奪了他的軍權，讓他安穩度過後半生。
    現在已經接見襄國使者，這件事情根本隱瞞不住。
    他能保證這件事情不泄露，但襄國為了達到目的，必然會選擇泄露這件事。
    趙王知道這件事，那就絕不會像以前那樣對待他。
    對於一名君主來說，忠誠不絕對，那就是絕對不忠誠。
    席慕宇將軍是一名軍人，從來不缺少果決。
    “襄國答應的一百萬兩銀子，直接換成價值一百萬的彈藥。
    我收到這份禮物，那就會做襄國想要看到的東西。”
    馬成功聽到這句話，他露出了極為真誠的笑容。
    自己這次遊說席慕宇，獲得了完美的成功。
    馬成功客氣的說道:“席將軍，我們的承諾一直有效，絕對不會食言。
    我這就回去發電報，您在明日天亮之前，必定會收到屬於您的第一批禮物。”
    馬成功說完這句話，他就向席將軍告辭。
    他返回住所之後，立刻把相關情況發給龐大頭。
    襄國與安興府這裏有陸地接壤。
    一晚上的時間，運輸過來部分武器彈藥，完全沒有問題。
    隻要能夠策反席慕宇，這點花費對於襄國來說，完全是微不足道。
    席慕宇將軍既然下定決心，他就沒有繼續等襄國答應給的援助。
    他立刻從城中的豪宅中，趕到城外的大營。
    席慕宇將軍在軍中的威信極高。
    趙國的軍製與帝國類同，但在具體的細節上，因為條件達不到，很多都沒有落實。
    例如帝國實行的將軍輪換製度。
    每一位掌握重兵的將軍，他隻在某一支部隊擔任較短時間的統帥。
    這樣就不會出現，曆史上很多國家都遇到的難題，兵為將有。
    但這樣做的要求，那就是軍隊永遠保持著強大的戰鬥力。
    即便離開了將軍的指揮，依舊能完美發揮自身的實力。
    將軍的任務，隻是站在全局的立場上，觀察局勢的變化。
    隻要水平可以的將軍，配上作戰能力強的軍隊。
    兩者之間，還有一套標準完善的製度，能夠讓軍令暢通。
    隻有達到這種程度，才能具備調換將領的可行性。
    軍隊建設沒有達到要求，盲目的選擇調換降臨，隻會搞崩軍隊。
    將不知兵，兵不知將的狀態，軍隊缺乏互信，根本無法在戰場上同心協力。
    趙國的軍隊正是維持著較為傳統的結構。
    席慕宇與他所在的軍隊，都已經處成了老朋友。
    他心裏非常清楚，哪些人是朝廷派來摻沙子，哪些人是自己人。
    席慕宇將軍沒有拐彎抹角，他直接把想造反的想法說了出來。
    他用眼神犀利的目光，盯著這些特意挑選出來的將領。
    “願意跟隨席將軍。”
    “願意跟隨席將軍。”
    他們已經別無選擇，席慕宇將軍看著很好說話。
    但造反這種事，哪會那麽的草率。
    誰要真的敢不同意，很難活著走出這間營帳。
    席慕宇將軍看著自己的下屬，他們齊聲支持新，讓他也充滿了信心。
    他開始與參謀們一起謀劃，完善相關的計劃與遇到的突發事件。
    天色完全黑下去，席慕宇無視黑夜的遮掩，開始對大營之中，忠於趙國的軍隊下手。
    大營之中喊殺聲不斷響起。
    席慕宇將軍完成了對大營的掌控。
    他造反，基本取得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