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侍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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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衿猶豫了片刻之後,便徑直朝二樓走去,他走到第一個階梯時,便放緩了腳步,雙腳交叉向前,似匍匐前進。

    樓梯的踏板是上等的檀木鑲嵌玉石鋪成的,走在上麵有一種純天然的硬度,盡管子衿放輕了腳步,卻依然掩蓋不住那清脆的腳步聲。

    就在他剛好踏上最後一個階梯時,屋裏突然走出了兩名男子。

    聽到門聲吱吱作響的那一刻,子衿下意識地後撤一步,他單手扶著扶手,然後一個懸空翻便輕輕墜落到了樓梯下。

    他躲進樓梯裏,透過階梯的縫隙,看到了後麵那名黑袍男子掩上房門以後,倆人便一前一後的慢步下樓。

    前者是一名綠袍男子,子衿細細瞟了一眼,方才看清這名男子就是蘇掩,緊隨其後的黑袍男子有半邊臉被一塊紅色的鐵麵具遮住,看不起麵容。

    蘇掩手裏拿著的依舊是那把精致的扇子,而那名黑袍男子手裏卻拿著一把長槍,單手別在身後,那長槍散發著冷冷的寒光。

    倆人走下台階後,突然停在了原地,子衿就躲在他們身後的木板夾層裏,雙方隻是一層木板之隔,幾乎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

    蘇掩回頭看了一眼閣樓,然後沉聲道“冷麵,不管用什麽辦法,一定要把秋娘的嘴撬開,拿到侍奴的煉製辦法。”

    被喚做冷麵的黑袍男子深深一禮,然後道“少主放心,屬下自有辦法讓她開口。”

    “嗯!”蘇掩的聲音裏夾雜著一絲凶狠,“還是不可大意,這娘們就是嘴硬,如果屈打不成招,就要想想其他辦法。”

    “是!”冷麵肅然道“少主放心,屬下已經想到了讓她開口的辦法,隻是……”

    冷麵突然猶豫了,沒有繼續說下去,蘇掩看了他,“有何為難之處就直說!”冷麵這才接著說道“隻是這事兒如果城主知道了,屬下恐怕無法交代,這秋娘可是城主的……”

    說到這裏,冷麵戰戰兢兢地看向了蘇掩,蘇掩心領神會,隨即便直言道“這娘們確實有一股子狐狸勁兒,不過越是這樣,她就越該死,我爹那兒你不用擔心,出了事兒,我擔著。”

    蘇掩並沒有拍胸脯,而是眸子裏露出一股可怖凶光,好像恨不得把那人碎屍萬段。

    “嗯,”冷麵點了點頭,“那屬下便放開手做了。”然後他突然又話鋒一轉,“可是,少主,如果她招了以後,還留她嗎?”

    聞言,蘇掩把手掌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輕輕一抹,冷笑道“屍體挫骨揚灰,撒到池子裏喂魚,懂?”

    說完冷冷看向冷麵,麵色冰冷異常 !

    躲藏在暗處的子衿也感受到了那股子狠勁兒,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

    冷麵並沒有直接應答,而是臉上又泛起了一抹疑慮。蘇掩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有話直說。

    冷麵這才緩緩開口道“屬下還擔心秋娘使詐,萬一她招供的秘訣是假的,之前又沒有先例,那後果可不堪設想啊!”

    “這有何難!”蘇掩冷聲道“人不是已經給你找來了嗎?挑選兩個人先試試,沒問題再按計劃進行。”

    冷麵隨即應聲道“是,屬下明白!”

    聞聽此言,躲在他們身後的子衿暗自歎息了一口氣,思忖道“想必先前那群侍女便是他們要煉製的對象了。”

    關於用活人煉製侍奴,子衿之前也是有所耳聞的,普天之下曾流傳著一種說法女子十六,骨骼清奇,頗有仙資者,可煉製誅天侍奴。

    這侍奴之所以可與誅天相提並論,並非空穴來風,而是確有其傳聞。

    相傳,在大周朝境外的樓煩國度,曾有一位女性樓煩王癡迷於長生不老,於是遍訪諸天下奇人異士,得之一奇異老道。

    那老道便有煉製侍奴之法,凡是被煉製成侍奴的女子,不但可以長生不老,更可怕的是那些女子便有誅天神力,而且隻聽命於煉製之人。

    不過,那被煉成侍奴的人也就意味著喪失了意識,徹底淪為行屍走肉 每年月圓之夜,還會引發雷劫,逃過雷劫者,方才會變得更強,倘若不幸被天雷一擊斃命,那便沒了長生之說。

    那位女樓煩王為了得長生獲取誅天神力,竟心一狠,強迫那老道把自己同她最寵愛的兩位公主,一同煉製成了侍奴。

    成為侍奴的樓煩王和那兩位公主,一時間竟神力大增,在那老道的控製下為禍蒼生,徹底把周邊諸國夷為平地,就連這中原勢力最強大的大周王朝,也險些遭到滅頂之災。

    而此事驚動了天帝,天帝便派雷公之子閃異人持符下界,引天雷誅殺了那三個侍奴,那老道也永遠被鎮壓在了雷澤之下。

    自從那老道被鎮壓之後,民間流傳的煉製侍奴的秘訣也就從此銷聲匿跡。

    “那麽蘇掩口中的秋娘,也就可能是那老道的嫡傳弟子了。”子衿是這麽想的。

    不過,民間後來也沒有流出,關於那老道是否有弟子的傳聞 !

    子衿想得入迷,忽然恍過神時,蘇掩同那叫做冷麵的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再一恍神時,房間裏便又傳出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子衿沒有再猶豫,而是側身一躍便來到了二樓紗窗外。他半掩著身子眯起眼睛往紗窗裏望去。

    房間內,先前那六名侍奴齊刷刷地站在一旁低頭不語,身子還在不住地打顫。

    而房梁之上懸掛著的那個女子,已經被打得血肉模糊,看不清年歲,那女子天藍色的羅裙上已經被血漬浸染得失去了原有的格調。

    女子腳底下,血流成柱,那黏稠的血液沿著靴尖滴溜溜地淌下,發出陣陣清脆的滴答聲,而那地麵上的血液有的已經凝固。

    一旁的冷麵手持鐵鞭厲聲喝道“老妖女,最後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說不說,再不說別怪我不客氣了。”

    說著,他便揚起手裏的鐵鞭狠狠地抽打了一下地麵,鐵鞭上長滿了倒刺的鐵鉤,與地麵摩擦的瞬間,竟拉扯出一道連綿的火光。

    冷麵身後的那六名侍女腳底下竟濕漉一片。

    紗窗外的子衿也被震得有些驚慌失措,雙腳竟下意識地抖動了一下。

    再看向那房梁上懸掛著的女子時,好像已經暈厥,奄奄一息的嘴角還留下兩股血滴。

    子衿心裏猶豫不決,救肯定是要救的,隻是該怎麽搭救,他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如果貿然行事,可能連這地下城都走不出。

    擺平一個冷麵對他來說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但是如果驚動了整個城主府,人救不到,恐怕自己也要喪命於此。

    就在這時,冷麵突然把自己手裏的鐵鞭扔到地上,鐵鞭落地的那一刻,他身後的侍女也隨著那節奏顫抖了一下。

    “把她給我放下來!”冷麵突然轉身看向身後的六名侍女。

    那六名侍女慌忙躡手躡腳地搬來一旁的桌子,踩著上去輕輕把那女子放了下來。

    那女子就這樣癱軟到自己的血泊中,如死人一般,已經沒有了任何生機。

    冷麵抬手一揮,身後便有一個侍女一盆冷水潑到了那女子的身上。

    水流過那全身的瞬間,那羅裙上的血痕也順著水流,漫到了那女子的脖頸,天藍色的羅裙這才勉強恢複原有的色調。

    那女子也應聲仰起頭“噗”的一下,吐了一口鮮血,那鮮血同樣流淌到她的羅裙之下。

    一旁的冷麵一隻腳踩到那女子的頭顱上,冷笑道“怎麽樣,秋娘,你這又是何必呢?交出秘訣不但免受皮肉之苦,還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

    呸 !

    躺在血泊中的秋娘一口吐到了冷麵的靴子上,那白綻的靴子瞬間暈紅一片,隱有熱氣冒了出來。

    冷麵撤開腳,輕輕蹲下用手在靴子上蘸了一點血液,然後伸到嘴邊用舌頭舔了一下,隨即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笑聲過後,冷麵一巴掌呼到秋娘的臉上,隻聽得“啪”的一聲脆響,秋娘的臉頰上便裂開了一道口子。

    那口子裏很快便滲出了冒著熱氣的鮮血,冷麵伸手到秋娘的臉上擦拭了一下那血痕,然後露出了一抹邪笑。

    秋娘怒吼道“呸,狗奴才,城主要是知道了,非扒了你們的皮不可。”聲音雖不大,卻可以明顯感受到一股憤怒。

    “扒皮?”冷麵笑得更放肆了,“城主是不會知道的,因為對於一個憑空消失的人,城主也就是性子一熱,然後派人打聽一下,隨後便不了了之。”

    “呸,狗奴才,你不得好死 ,老娘就是做了鬼,到陰曹地府,也不會放過你 !”

    秋娘又吐了一口,然後意誌堅定道“你也別妄想得到秘訣,我就是死無葬身之地也不會交出秘訣。”

    “不不不!”冷麵笑道“死有什麽難的,活著才難呢。你就算現在不說,我也有辦法讓你開口。”

    說著,便站起身來,踱步道“我聽說,秋娘還有一個八歲的女兒,長得水靈水靈的,你說要是我把她賣到窯子裏,會不會……”

    話音未落,秋娘便怒道“畜生,你不得好死 !”

    “我,不需要好死 。”冷麵壓低了聲音,“現在你該考慮的是你自己,和你那如花似玉的女兒該怎麽活,懂?”

    秋娘默然不語 !

    冷麵見此奏效,便立即展開了心理攻勢,“你現在隻有兩條路可走,要麽交出秘訣 ; 要麽你死了,你的女兒接著受罪,何必呢?”

    良久之後,秋娘突然改變了態度,她話鋒一轉,“要我交出秘訣也可以,不過你怎麽確保我女兒的安危,我拿什麽相信你?”

    “這還不簡單!”冷麵耐心道“你女兒現在就在我的手裏,隻要你交出煉製侍奴的秘訣,我便交出你的寶貝女兒。”

    “我女兒果真在你的手裏?”秋娘的臉上露出一抹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