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五屍散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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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手身形還未立穩,處於顛簸之勢,便一個翻滾躲過了回春接踵而至的一記飛鏢。

    那吃了空的飛鏢疾速旋轉著破空向前,鏢尖緊貼著妙手的眉毛擦過,最後是插進了散落地麵上的一口戒刀上,鏢身全部沒入刀麵,擦起一條二尺之餘的火光。

    與妙手相隔不過十步之遙的回春,忽然臉色一沉,袖袍一揮,淩空捏出一把樸刀,一刀劈出,未曾有片刻遲疑。

    刀氣在地麵上硬生生撕裂出一條破荒的口子,那氣勁距離妙手還有兩步之遙,便已使得其遊刃歲月數十載的發絲向後蓬去,可見刀氣之盛。

    便在這時,妙手身形後掠,拂掌撩起地麵上的那口戒刀,橫劈了過去,兩道勢均力敵的刀氣撞在一起的瞬間,地麵上碎石橫飛,堪堪乍響。

    回春沒有片刻的遲疑,一個疾步向前,如一支離弦的箭般撲向妙手。

    一時間,庭院裏刀氣繚亂飛舞,地麵溝壑縱橫,或淺或深,碎石夾雜著淩冽的刀氣向四周激射而去,大多擦著兩人刀口掠過。

    旁若無人,若是濺在血肉之軀上,定是非死即傷。

    輾轉數個回合之後,回春後撤了兩步,雙手握緊刀把,一怒劈出,刀氣如冰塊激射,散落到妙手身前。妙手豎刀於地,腳尖一點,急急後撤,差點兒殞命。

    再次吃癟的回春順勢一刀橫掃,刀刃裹挾著狂亂刀氣,將妙手身後的一棵千年榕樹攔腰斬斷,由於刀法太快,那榕樹上下切口瞬間彌合,並沒有倒塌。

    妙手躲開這一刀後,單手撩刀,一掌忽然運出內力,疾拍向刀麵,隻聽得啪得一聲,方才插進戒刀的那一支飛鏢便疾射而出,宛如狂龍咆哮,嘶吼著逼向回春。

    慌亂之中,回春下意識地橫刀在前,竟憑空接住了那一鏢,鏢尖與刀麵碰撞在一起,金石之聲大作。

    索性的是那飛鏢並沒有再次穿膛而過,否則回春的腦袋將會出現一個細小缺口,或許還來不及疼痛便已斃命。

    兩位城主刀法不相上下,然而具體是什麽階段的修為,倆人自己都不知,隻不過是年輕的時候出去曆練,胡亂習得一些邪門秘法。

    像這樣的邦城世子,弱冠之年皆會被老城主趕出去曆練兩年,不給金銀仆人,全靠自己本事闖蕩,以便日後有能力擔起一城之主的重任。

    微醺與蘇掩便是這樣,隻不過是相當於曆屆城主,他們算是僥幸的,直接送到終南山修行,免卻了好多皮肉之苦。

    妙手刀法大開大合,無非是凶狠二字,而回春刀法陰晴不定,無非是殺伐二字。

    回春現在完全可以做到殺伐果斷四字,因為一旦殺了妙手,從他身上取下兵符,他便可以找一個替身,煉化成妙手的模樣,率領寶雞水師南下,威懾羌蠻,以便自己攻取皇城之時可以甩開膀子幹,無後顧之憂。

    對於煉化一個活人的模樣,回春早年間外出曆練時,便在一個老師傅的教導下,習得了這一歪門邪術。

    此刻,他就等親手殺死眼前這個礙手礙腳的坯子,然後逐步實現他謀劃了數十年謀逆之路。

    回春在自己的地盤上,之所以同意妙手單打獨鬥的犯賤要求,一方麵是他想檢驗一下自己的實力,另一方麵則是他也很好奇同樣是城主,一個層次的修為究竟誰強?

    不過開戰數十個回合以來,他明顯感覺到若是這樣死拚刀法,恐怕是拚個三天三夜也沒有勝出的一方。

    庭院裏不時有驚雷乍響,院門外嚴陣以待的禁軍則是麵不改色,就等回春一聲令下,他們便會蜂擁而上。當然,若是回春敗北,他們也會立刻出手。

    大概二三十回合後,回春徹底喪失了耐性,他開始變得狂躁起來,出刀愈發狠厲,幾乎每一刀都挨著妙手的衣襟劃過。

    躲過數刀後,妙手突然倒持戒刀,然後甩手一擲。

    戒刀如長虹,直奔距離自己不過五步之遙的回春而去。

    由於回春站在靠西的位置,他的光線剛好被妙手的身形擋住,等到他看清那一抹長虹時,已經為時已晚,那戒刀直刺他的心窩。

    在砰然一聲脆響裏,回春的外袍徹底被刀氣撕裂,碎布橫飛間,回春的身體已被刀力催飛出去,直至撞到身後牆壁上,方才止住。

    噗&nbp;&nbp;!

    巨大的衝擊力促使回春嘔出第一口鮮血。

    僥幸的是他外袍裏麵穿了軟內甲,那戒刀並沒有洞穿他的身體,隻是刀氣給他造成了輕微震傷。

    “城主!”

    院外的禁軍破口叫了一聲,隻要回春一點頭,他們便會破門而入,斬殺妙手。

    然而回春卻腦殘般地怒吼了一聲“誰也不許插手,我要親手宰了這坯子。”

    院門外的燥熱這才退卻。

    回春站穩腳跟,衝著妙手邪魅一笑,然後撩起手中的那把樸刀,順勢挑起地麵上的那口戒刀,隨手擲了回去。

    妙手則毫不客氣地一把接住了那戒刀,麵色依舊冷峻。

    “哼。”回春上前兩步,冷哼了一聲,嘲諷道“比起你那不爭氣的女兒,我看你也強不了多少,就這點本事還想殺我報仇。”

    此言一出,妙手瞬間氣得暴跳如雷,他的心裏似是有亂箭狂沸。

    “不得好死的畜生!”妙手怒道“今天我非要用你的人頭祭奠微醺不可?”

    說著,他手中戒刀上的刀芒猛然間一漲再漲。

    回春臉色一沉,橫刀於身前,做了一個接招的姿勢,冷冷道“那就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若是你在這般不中用,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趁著這個絕佳的機會,妙手終於用出了自己的全力一刀。雖然妙手早已做好接招的準備,仍是被這一刀逼退數步。

    刀芒本就發揮到了極致,再加上妙手胸中怒氣的推波助瀾,威力自是比尋常一刀多出幾分。

    院門外親眼目睹這一幕的禁軍們,瞬間臉色鐵青一片,握刀的右手微微打顫。

    憑借淩厲刀法化卻刀芒的回春,臉色多了幾分陰沉。

    “廢物,送你去見閻王&nbp;&nbp;!”

    回春這時也不在藏著掖著,而是雙指並攏在刀身上一抹,生出一道比方才妙手更盛氣淩人的刀芒,然後淩空一刀劈去。

    正在往戒刀上灌輸真氣的妙手,忽然感覺一道寒氣撲麵而來,已顧不得真氣逆轉,便一個側懸堪堪躲過。

    噗&nbp;&nbp;!

    躲過這一刀的妙手,由於受到真氣逆轉的吞噬,甚感體力不支,竟狂吐數口鮮血。

    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潮紅一片,深邃的眸子裏隱有烈火焚燒,似是走火入魔一般。

    接連吃癟的回春,這次是真的怒了。他忽然扔下手裏的樸刀,運足氣力,提腳裂磚,一股突如其來的狂風瞬間掘地而起。

    狂風肆虐中,回春的聲音明顯蓋過了風聲“五屍散魂,榨幹他的血。”

    話音剛落,地麵繼而漆黑一片,如陰雲密布般,不斷有黑霧湧出。乍一看去,宛若一灘死水。

    在這灘死水之下,不斷蠕動的地麵突然生出一個地雷一般,蓬頭垢麵的黑鬼,隻見這恐怖的麵孔雙眼緊閉,臉色極其猙獰,雙頰隱有黑血流動。

    更令人恐懼的是,那黑鬼竟將毫無血色的慘白手掌伸出地麵,抓住了妙手的腳裸。

    與此同時,妙手的耳畔有無數孤魂野鬼的嚎叫聲響起,徹底擾亂了他的心神。

    霎時,妙手隻覺得腦海裏一陣狂轟濫炸,手裏的戒刀竟毫無招架之力的顫落在地。

    戒刀落地之際,那黑鬼突然盤住妙手的身軀,以閃電般的速度欺身而上,纏住妙手的脖子,大口大口地啃食著。

    啊!

    伴隨著一陣淒厲的慘叫聲,妙手瞬間化為一具幹屍,直愣愣地站立在原地。

    那黑鬼吃飽喝足後,抿著嘴唇躍到地上,搖搖晃晃地走向回春,似是一隻聽話的狗。

    終於,在砰然一聲脆響裏,隻剩下骨骼身軀支撐的妙手,碎裂成了黑色的灰燼,消失在那片死水裏。

    回春的嘴角泛起一抹殘笑,他蹲下身抱起那個矮小如地雷的黑鬼,撫著他蓬亂的毛發,咧嘴道“五屍散魂,我的好寶貝,這坯子的血味道如何?”

    五屍散魂,顧名思義那便是由五種動物的屍體煉化而成。

    傳聞在湘西地區,煉製五屍散魂是一種地下黑色交易鏈。當地由於特殊的氣候條件以及巫術盛行的曆史,為了賺到中原地區的真金白銀,當地便有很多人從事這門特殊的手藝,專門供給中原大戶。

    具體是如何煉製?民間倒是沒有準確的說法,都是基於一些道聽途說,就連這五屍散魂是由哪五種動物的屍體煉製而成,也是鮮有人知。

    由於這種東西太過邪門,朝廷多次頒布政令,一旦發現有人私自煉製五屍散魂,全家連坐剝皮。

    也正因為如此,即便是手裏有真金白銀的人,想要得到五屍散魂,也就難上加難了。

    那黑鬼似是能聽懂回春的話,竟搖頭狂吠不止。

    回春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忽然露出一抹狠厲之色,獰聲道“我的好寶貝兒,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已經是你喝過的第九百九十九個人血了吧?”

    五屍散魂又是一陣野狗般的狂吠。

    回春突然話鋒一轉,低聲道“若是我要吃了你,你可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