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麵試曹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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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常,如果我告訴你我能去千年之後,你信還是不信?”
回到襄陽後的一個夜晚,關平和馬良坐在江邊聊天。
現在天已經漸漸熱了起來,兩人各自捧著一個鐵罐,看著麵前起起伏伏的江水,吃的津津有味。
鐵罐是雲珊珊送給關平的禮物, 據說是牛肉罐頭。
據說這東西極其難得,是鬼子特意發給秋山的物資。
牛肉這種東西在大漢就算是馬良這種富戶也不能頓頓吃,可雲珊珊送給關平的罐頭裏居然全都是牛肉,這讓關平和馬良結結實實地飽餐一頓,心中滿是愉悅,勤儉的馬良甚至抱著罐頭外殼研究了半天,準備將這玩意弄扁之後做個護心鏡之類的東西。
聽說關平能千萬千年之後, 馬良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古怪,可還是點了點頭。
“信,不過千年之後是什麽模樣?那時候大漢可還好?”
“好像是沒了。”關平惆悵地道。
“啊?”馬良一時有些錯愕。
大漢已經矗立了四百年,其中經曆了無數的巨變,大多數人都認為,他會繼續矗立下去,就像之前四百年的時光一樣。
如果別人說千年後大漢沒了馬良一定會怒斥其造謠,可這是關平說的。
那我們的奮戰還有沒有必要?
“千年之後我們都化作黃土。不過後人還記得我們的名字,後人還把我們的做過的事情用歌賦代代傳唱,說起匡扶漢室,依然有無數人因為我們做過的事情拚死奮戰,與外敵死戰不休”
“等等,是匈奴還是鮮卑打過來了?千年後大漢都沒了,這些跳梁小醜還在世間?”
“聽說是東邊的夷國,”關平歎了一聲,將手上的罐頭盒拋進江水之中,臉上多了一絲堅毅之色,“管他呢,我們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置好。等匡扶漢室, 還於舊都,我再去千年後助他們一起奮戰!”
馬良輕輕頷首,又道:
“那你這個太守得早早征辟些掾吏,荊北這麽大的地方,光靠我們幾個好像維持不來。”
關平苦笑道:
“你倒是給我推薦幾個人,我好帶到江夏去。
都這麽久公瑾還沒有破城,隻怕這仗要有的打了。”
已經是暮春時節,周瑜居然還沒有攻破江陵。
吳軍在占據壓倒性優勢的情況下多次作戰不利,曹仁要不是缺少兵員和戰馬甚至能直接打出來。
馬良摸了摸長須,歎道:
“明日,明日就給你舉薦幾個能人,這仗咱們不能再拖,要抓緊了。”
第二日,關平一直在等著麵試自己的掾吏,馬良給自己介紹的肯定是荊襄世族,有名的大才,就算他跟馬良再熟,也一定得給這些人一點麵子才行。
一早關平就梳洗一番, 又給自己換了一件整潔的儒袍,關平拖過來一張坐席,冷靜地等候著馬良推薦的大才上門。
可時間一點點走過,已經快到午飯時間,居然連一個上門麵試的人都沒有出現。
是的,一個都沒有。
不至於啊。
今天襄陽風平浪靜,又沒有出現有人識破馬良將其抓起來的慘劇,馬良好歹應該多給自己舉薦幾個人手,從幫荊襄世族子弟揚名的角度來說也應該早早來人。
這都什麽時辰了,怎麽還是靜悄悄的。
關平有點坐不住了,他心道大好春光,自己怎麽能在這閑坐?
大才不過來,自己就過去,當年三顧茅廬才請出了諸葛軍師,這荊襄大才有點脾氣也是正常的。
他快步走到門口,正好有人急匆匆地奔過來,關平一時閃不開,正好跟他撞了個滿懷。
關平身體強壯,快步疾走的衝擊力可想而知,那人發出一聲慘叫,嘭地一聲飛了出去,撲通一下坐在地上。
關平大吃一驚,趕緊快步上前想要攙扶,沒想到那個人疼的齜牙咧嘴,居然還是艱難地站起身來,他上下打量關平一番,眼中露出一絲狂喜之色,大讚道:
“好,好!果然雄壯!”
“”
怎麽聽起來有種怪怪的感覺。
隻見那人二十上下,身材並不高大,一張圓滾滾的臉頗為白皙,一身昂貴的蜀錦儒袍上遍布各種星宿、花草圖文,富貴非常,似乎生怕別人不知道其風雅一般。
“足下是?”關平遲疑地問。
那人一臉欣喜地打量著關平,咳了一聲:
“敢問可是雲將軍當麵。”
那人其貌不揚,一口雒陽官話倒是頗為好聽,讓關平對他的觀感頗為不錯。
“不錯,正是雲某。”
“好,好個雲將軍!”那人微笑著道,“聽說雲將軍正征辟掾吏?”
“不錯。”
“將軍看我如何?”
“蛤?”
關平一時有些摸不到頭腦,不知道這哥們是從哪冒出來的。
自薦不是不行,可今天別人都沒來,反到來了這如此古怪的家夥,總讓關平感覺怪怪的。
“嗯,不知足下姓甚名誰?家住何方,可有名士品評?”
那人淡然一笑,居然伸手朝關平做了個請的動作,隨即不顧一身華貴的儒袍跪坐在地,微笑道:
“雲將軍身負國家邊關之重,為何要問來曆品行,難道不應該唯才是舉,先看看某的本事嗎?”
“”
今天是什麽情況,什麽妖魔鬼怪都放出來了?來個人先問問他姓甚名誰家在何方不是最起碼的嗎?
不過看此人模樣,應該是北方某地的門沒關嚴,又有輕狂文士被放出來了。
“那,那,那”關平見過很多奇形怪狀的名士,這次是真的被鎮住了,他一時居然不知道該為什麽好。
隻見那人早有準備,他咧嘴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張素絹,並不起身,而是托在上方遞給關平。
關平無奈,也隻能跪坐在他麵前,伸手接過那篇詩作。
他心道自己哪裏能看得懂這詩作,不過今天本就是來迎接名士為自己效力,關平也不好意思展現自己的沒文化。
他硬著頭皮掃了一眼,不禁瞪大了眼睛。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他仔細數了數,突然感覺有點不對勁。
之前他看過為數不多的詩作都是四字、五子,這麽這是
“七言詩?”
“不錯。”那人高高揚起圓滾滾的下巴,翹著自己打理地極好的胡須,頗為興奮地道,“先秦時已經有七言詩,屈原便是其中魁首。
隻是兩漢以來,文人相輕,都言七言詩華而不實,諸士皆以四言、五言為貴,七言詩竟然逐漸沒落,實在是讓某惋惜之際。”
說著說著,此人居然全然不顧關平還跪坐在他對麵,竟霍地一下長身而起,他滿臉興奮,一邊走一邊高聲道:
“以吾觀之,七言詩句法和韻律靈動有序,能直抒胸臆,且文法多變,最能提現才學抱負,日後必大行其道。
雲將軍,你也是這麽認為的吧!”
關平:
能不能說點能聽懂的?
“嗯嗯嗯嗯嗯嗯。”
想到今天自己的任務,盡管關平已經很想打人,還是強行克製住脾氣,不住地連連頷首,表示你說的都對。
那人越發興奮,竟伸手把關平扶起來,感慨地道:
“自古廝殺不斷,唯有文章不朽。足見這文章乃千古盛世,不讓事功。
將軍為大漢討伐逆賊,多有大戰,若是後人不知,豈不是可惜?
當年關羽陣斬顏良,也不過是寥寥一筆,區區數字,若是我來,當先描述當日戰陣刀光,形勢危急,再寫關羽悍勇,顏良驕橫”
那人越說越興奮,唾沫星子雨點般嘩啦啦落下來,噴的關平已然招架不住。
他現在已經明白,此人定是中原罕有的大文士,難道這是馬良從何處給自己尋來的妙人,隻是隻是好像有點不正常。
“嘶,足下大才,豈能受我一介武夫征辟?不如我請蔡使君舉足下為茂才?”
那人哼了一聲,冷笑道:
“蔡瑁?此等無父無君之人,便是跪下來求我,我也不受他舉薦。
也隻有將軍這般這般勇猛剛毅、為國不避辛苦之人,才配征辟某出仕。”
說著,他一雙火熱的目光投在關平的身上,手指忍不住顫抖了幾下。
這
原來如此。
關平已經不是之前的莽夫,鑒定了這麽多品種的能人怪士,他的目光已經頗有長進。
他一開始還以為此人是單純的瘋了,可靜下心來思索,原來此人怕是之前一直高高在上,想要讓自己征辟他出仕又不知該怎麽說,於是盡量模仿自己平日見過的名士,把自己搞得跟瘋了一樣。
想到這,關平終於幹咳一聲。
“不要。”
“啊?”那人萬萬沒想到關平居然直接拒絕自己,他剛才還一臉輕狂的臉上已經滿是怒容,如果不是打不過關平,現在他估計已經跳起來踢關平膝蓋了。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難道我詩才給汝一太守做文學掾都不可嗎?不可能!天下詩才比我更好的不超過三個,若是錯過了我,日後休要後悔!”
關平:
難道我判斷錯了?此人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他幹咳一聲,無奈地道:
“足下大才,可越是如此,在我這武夫麾下豈不是可惜至極?若是戰事不利,某慘死疆場,豈不是連累了足下這身本事?汝父母家人知道了,定要痛苦萬分。”
“呼”那人剛才還像河豚一樣氣鼓鼓的,可聽聞此事,頓時氣消了大半,臉上又恢複了笑容。
“是這樣,為何不早說?沒關係,我在汝手下做文學掾,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反正哼,我若死了,父親也不會憐我。”
他挺胸抬頭,正色道:
“我叫曹丕,你聽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