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我這是栽培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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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雕那天晚上匆匆逃回來之後一刻不敢停留,立刻命令己方所有人後退到顯親。

    對於常軍師非常過激的反應,留守北岸的眾人都非常無語——他們可是聽說,常雕是在渭水上看見了幾個水賊就抱頭鼠竄,這膽子也太小了。

    什麽水賊敢來打駐紮嚴整的軍隊,這不是送死嗎?

    不過誰讓常雕官大,他們也隻能垂頭喪氣地聽命,一邊派人去跟雲山送信,一邊按照常雕的要求拔營起寨開始撤退。

    常雕多年逃跑的經驗告訴他那些船肯定有問題,以他的運氣不可能正好遇上一群閑的沒事晚上出來摸魚的水匪,肯定是有什麽風浪。

    還是先跑到顯親觀察一下,如果敵人來的太多,他就直接渡過長離川,走隴山逃回關中。

    如果沒有敵人,他也可以說自己是戰術性後退休整,顯親離渭水也沒有幾步路,再過來就是了。

    事實證明,常雕的判斷真的是非常精確。

    準備給關平送信的士兵在渭水邊休息了一夜,白天出發時,正好遇上了大量的敵人。

    成公英拿出這一帶幾乎所有的渡船,從下遊將士兵和戰馬都擺渡過來,精銳的涼州士兵傾巢而出,瞬間將沒有及時逃走的士兵鐵壁合圍!

    成公英已經知道韓遂準備舍身,他告訴麾下的涼州士兵說常雕害死韋康楊阜,再嫁禍韓遂,而韓遂的女婿雲山卻受到常雕的蠱惑,堅持不肯跟韓遂合作殺死常雕,韓遂為了剖白心跡,已經服毒自殺,證明他所說之事句句屬實。

    涼州兵各個悲憤莫名,所謂哀兵必勝,韓遂在涼州的名氣和聲望讓他麾下的士兵都憋了一口氣,決定跟敵人狠狠鬥上一鬥。

    成公英本以為直撲渭北曹軍大營之後可以截獲不少糧食,讓己方獲得充足的補給,可萬萬沒想到常雕直接將所有的糧食盡數搬運到了顯親,他們追之不及,又擔心是不是落入圈套,隨時遭到南北夾擊,無奈之下,成公英也隻好先虛張聲勢,探探常雕的底細。

    他派人給在顯親的常雕送信,命令常雕立刻開城投降,或者留下所有的糧食滾蛋,如果不從,他們先打顯親,一定要常雕好看。

    縮進顯親城中的常雕接到成公英的書信瑟瑟發抖,他很想按照成公英的要求留下糧食逃走,可轉念一想別的都好說,留下糧食資敵這種事對自己的名聲影響可太大了,他現在離光榮回家隻有一步,在這時候損壞自己的名譽之前受的委屈不是全都白費了?

    他琢磨一番,心道嘴上先對付過去,然後慢慢琢磨後退之事便是。

    他冷哼道:

    “哼,成公英居然還敢對本將如此無禮?真當本將怕他不成?我顯親城中有的是糧草,好膽子的自己來取。

    不怕告訴他,我與雲將軍早就已經識破了他的詭計,現在正南北夾擊,不日就要取他成公英的狗命,讓他洗幹淨脖子等著吧。”

    常雕的回複讓他手下眾人各個大喜過望,之前他們還擔心常雕這是毫無準備被迫逃到了顯親,現在看來,一切果然在常軍師的掌握之中!成公英不過隻是韓遂麾下一鼠輩,難道還能逆天,還能擋住雲將軍和常軍師的前後夾擊不成?

    “軍師,你說該如何,我等一定竭盡全力,定叫那賊人知道我們的厲害!”盧洪興奮地說道,“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等都不懼,隻要常軍師一聲令下,某一定全力向前,取成公英首級。”

    說完,他又鬼鬼祟祟地道:

    “賊人軍中有人跟咱們軍中的降兵是同鄉,他們說起韓遂大約是已經死了,此事應該也在常軍師的算計之中嗎?”

    韓遂死了?

    韓遂死了?

    這倒是出乎常雕的意料。

    嘶,早知道還不如一直跟在關平那廝身邊,不用他分潤功勞,起碼能稍稍安全一點,現在怎麽被成公英這狗賊給逼成這樣了?

    之前關平帶走了大量的兵員,常雕雖然逃了回去,可手下也不過隻有兩千餘人,就這兩千餘人跟成公英手下打是絕無可能,就算堅守顯親堅城也不行。

    思來想去,常雕還是惆悵地歎了一聲:

    “傳令,放棄顯親,渡過長離川回興國……”

    “啊啊啊?”

    之前還鬥誌昂揚的盧洪差點被自己一口氣噎住,一臉迷茫地看著常雕,確認自己沒有搞錯。

    “還,還回興國?”

    “不錯,趕緊的,別讓成公英發現了。

    城中的糧草要盡數帶走,讓他們乘興而來,敗興而去!”

    “呃……”

    盡管本心知道常軍師是對的,但是盧洪還是不能接受。

    之前利用長離川的洪泛水攻得手,那是因為興國特別的地形,可現在從顯親過去,敵人未必會深追,同樣的計策用兩次也根本沒有可行性,以成公英的智謀絕不會讓己方遭到常雕的水攻。

    呃,對了,之前的水攻造成了嚴重的水災,現在搞不好興國還是一片澤國,

    “將軍,這,這是何意?屬下愚鈍,請將軍詳細講說一番。”

    “哼。”常雕有些心虛,心道退到興國之後肯定要大踏步退到隴山才安全,成公英現在的大敵肯定是關平,絕不會到隴山來抓我,這樣就安全了。

    這種鬼話他當然不敢多言,隻能橫眉冷笑道:

    “此事嘛,不許多問。”

    盧洪的表情明顯有些落寞,他已經非常努力了,可常軍師還是不肯信任他。

    我,我還要怎樣,我之前雖然已經犯過錯,但已經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證明了我的成績,常軍師明明很信任我,為什麽一到軍情大事的時候就……就……

    常雕看出了盧洪的落寞。

    他心道自己手下這群男盜女娼的東西裏麵也就隻有盧洪對自己忠心不二,千萬不能打消了他的積極性,以後還要他給老子當牛做馬呀。

    想到這,常雕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溫和,平靜地道:

    “盧兄弟,你知道我為何什麽都不肯告訴你嗎?”

    “呃,是,是之前在興國的時候,我不信任常軍師,所以軍師……”

    “胡說,常某豈是這種心胸狹隘之人?”常雕板著臉冷笑道,“我這是在曆練你啊。”

    “啊?”盧洪先是一驚,隨即大喜,“軍師是說,是說……”

    “哼,不錯。當年我在曹將軍麾下時不過是一個護衛,其他護衛為何沒有如我一般受到重用?那就是因為我擅長看曹將軍用兵,這才將軍中一切看得真切,遠非常人可比。”

    他拍了拍盧洪的肩膀,見盧洪目瞪口呆,眼中又隱隱有些期待,微笑著道:

    “我剛剛手掌校事的時候就知道盧兄弟是能接掌此事之人,所以一直不願意說的太細,好讓盧兄弟能自己體會。

    嘿,若是我時時說事事說,你所有的事情都要問我,以後我不做將軍,將校事交給你,我又如何能放心?

    這校事之事,首重就是一個隱秘,如果你能發現我隱藏諸事,那你就是接掌校事的不二人選,以後坐上將軍之位簡直是輕而易舉,若真有那一日,我也能解甲歸田,不再行此隱秘詭譎之事了。”

    盧洪心中轟的一聲,雙目立刻淚光充盈,怔怔地流下了兩行清淚。

    原來如此啊,原來常軍師一直都在辛苦栽培我!

    我這樣出身的人,也能當將軍嗎?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盧洪的聲音已經有些更咽,他顫聲道:

    “多謝軍師栽培,多謝軍師栽培!我一定不辜負軍師厚愛,我一定不辜負軍師的厚愛。”

    “去吧。”常雕悠然道,“全軍退入隴山,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