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身體裏的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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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半夜,靈堂裏的賓客漸漸散去。

    白日裏緬懷、傷心的家屬們也基本去賓房住下。

    偌大的後堂顯得有些冷清,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香燭味。

    隻有蒲家兄弟的敲鑼打鼓聲間歇的響起,為勇士吹響最後的讚歌。

    貼著牆,擺放著幾張小椅子,鄧老頭坐在身旁,雙手抱在胸前,眯著眼睛熟睡著,梅姐則拿著小化妝鏡給臉上補妝。

    “這鏡鬼是哪個勢力派來的我不確定,但可以肯定以後肯定還會有。”李尹說道。

    “這兩天你感覺是不是感覺背部總是很癢。”

    陳楚點頭,他並不感到意外。

    因為他並未掩飾這一點,這兩天也將手伸進到後領裏撓過,想必班主應該就是這時候注意到了。

    但班主突然提到這個,陳楚猜測難道班主知道些什麽?

    “其實,我以前見過你們一麵。”李尹說道。

    陳楚在記憶中搜索,確認自己沒有印象。

    “那還是你很小的時候吧,那時候你才這麽大吧。”

    李尹伸出手,比劃了一個高度。

    大概也就豆丁那麽大。

    “雖然人小小的,但脾氣可不小,當年鬧出了很大的動靜。”

    李尹輕描淡寫的說道。

    陳楚頓時笑了,班主什麽時候也會開玩笑了,但笑著笑著,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老李,你剛才說的是我們?”陳楚確認。

    “嗯,你們。”李尹點頭,陳楚似乎看見他在笑。

    陳楚咽下口水,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

    自上次從養老院回來後,他撓癢時總是情不自禁的想起一個場景。

    坐在凳子上的那些老人把手放在臉上,刺撓臉皮,把皮膚一點點的撕開的畫麵。

    熟悉嗎?

    當然熟悉。

    可他一直有意識的回避這個猜測。

    因為他知道自己是活人,不是鬼,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

    但從老李的話,讓陳楚忽然覺得自己的事情好像自己也不是那麽清楚了

    “我身體裏有髒東西”話沒說完,陳楚忽然胸口一疼,像是被什麽錘了一下。

    陳楚趕緊閉嘴,不敢亂說了。

    “他在哪裏?”陳楚問老李。

    老李隻是看著他。

    陳楚

    難怪每天會癢,感覺皮膚下麵有蟲子在爬一樣。

    “當年他被封印,所以這些年被束縛在你體內,但封印不是永久的。”

    “這些年它在你體內也在成長,隨著時間流逝,它遲早會掙脫封印,所以你爺爺才會將你送到我們這裏來。”

    “授之以魚,不如授之以漁。”

    “這世界上第一例鬼出現的時間已經無法考察了,從古至今就有它們的傳說,隻是近些年,某扇‘通道’被打開,它們的數量急劇增長。”

    “在東極聯邦,夜巡人這個部門也應運而生。”

    李尹緩緩的敘說。

    “你知道為什麽聯邦要封鎖消息,不讓鬼的存在為大眾所知麽?”

    “怕引起群眾的恐慌。”陳楚說道。

    李尹沒有否認陳楚的這個說法,但他隻是停頓了一下,換了一個說辭,“如果當你發現,你的仇恨、你的、你的執念,僅僅依靠人薄弱的身軀而那麽蒼白無力時,你還會選擇繼續做人嗎?”

    “,本就是一條虛無而又蒼白的道路,當你以為到達的終點,實際上隻是新的起點。”

    “若是成為鬼的方法和鬼的能力以及存在暴露在大眾的視野中,哪怕隻有極少數的人會付諸於行動,以人類龐大的人口基數來說,那也是一個恐怖的數字。”

    “對付鬼除了使用陰物之外,還有一種辦法,那就是鬼附身,這種特殊的群體被稱為鬼使。”

    李尹對陳楚說道。

    “但畢竟陰陽兩隔,活人被死人上身,對身體的影響也是很大的,大多數鬼使都活不過四十歲。”

    “如果頻繁的動用能力,壽命還會進一步縮短。”

    陳楚深以為然的點頭,所以我打個暑假工,突然得知我大概率活不過四十歲了。

    什麽叫驚喜,這他媽就叫驚喜!

    “但你和其他人不一樣,其它鬼使因為被鬼附身,所以看上去大都很虛,你沒有這種症狀,所以你應該是鬼使裏的極少數。

    寄宿在你體內的鬼,和你有血緣關係。它們隻是換了一種方式在你身邊守護你,所以對你的負麵影響微乎其微。”

    失去的壽命突然回來,陳楚已不知該用何種表情表達自己內心的情緒。

    但隨後陳楚又疑惑。

    自己爸媽活得好好的,爺爺身體硬朗得很,奶奶雖然身體不好,但也偶爾視頻電話,外公外婆都尚在。

    自己又是獨生子,那這有血緣關係的鬼是哪裏來的。

    不過從老李這裏得到了答案後,陳楚也總算明白爺爺為什麽會讓自己來這裏打暑假工了。

    恐怕那不菲的實習生工資也是一個誘餌。

    將單純的自己誆騙進白事班噶腰子!

    “你體內的鬼不簡單,當年鬧的動靜不小,不過聯邦給你換了新檔案,你也轉了學,所以之前沒有人找到你。

    這一次應該也是因為你來到白事班,所以才被某些別有用心的勢力盯上。”

    聽李尹這麽說,陳楚好似記得自己小學應當是轉過一次學。

    不過記憶已經模糊了,怎麽也想不起。

    當陳楚想回憶更具體的東西時,隻能隱隱記起點點支離破碎的記憶殘渣,就像一閃而逝的老舊電影畫麵。

    如果不是李尹提起,或許就算腦海中浮現出這一幕掠過的記憶畫麵,陳楚也隻會當成曾經某日做過的夢境裏的場景。

    陳楚沒有說為什麽要讓自己來白事班這種抱怨的話,剛才老李就說了自己體內的封印維係不了多久。

    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隻有直麵問題才能解開謎底。

    “老李,那這個封印大概還能維係多久啊?”陳楚問道。

    陳楚覺得自己應該知道,至少不會因為某一天被身旁突然出現的鬼給嚇一跳。

    李尹神秘一笑,“你猜?”

    陳楚頓感無趣,這種謎語人真是壞透了。

    李尹勾了勾手,陳楚將頭湊過去,李尹慢悠悠的在陳楚耳邊說道“噓這可不能告訴你,因為啊,它正在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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