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玉二姑娘該進府了。”張宛音接過丫環送的茶水，親自送到封蘭修麵前，神色大方得體，“原本就定下的時間，若是再推辭，或者會讓宮中不喜。”
    玉麗珠是皇後娘娘最寵愛的親侄女，就衝這個，端王府也不能小窺。
    封蘭修伸手按了眉心，他是真的覺得煩躁，府裏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下其實並不是讓玉麗珠進門的最好時機。
    “能不能推一下，虞側妃現在的身體很不好，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都睡不好，太醫叮囑要小心靜養。”
    封蘭修沒好氣地道，“徐側妃才亡故，再這麽大張旗鼓地娶側妃，是不是太過於涼薄了一些？”
    因為後院之後，封蘭修覺得群臣看自己的目光都有些不同。
    雖說明和大長公主行為有過錯，但畢竟徐安嬌也是真的出了事情，而且還是在自己大婚的事情出的事情。
    現在一聽“婚事”封蘭修就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能好了。
    “王爺，這是吏部早就定下的，就算是推辭也推辭不了太久。”張宛音柔聲和封蘭修商量，“若王爺真心覺得現在不是時候，臣妾就進宮去請示皇後娘娘，推辭半月可否？”
    封蘭修眉頭緊皺，頓了頓後道：“這事……本王再考慮考慮。”
    “王爺，如果真的要推辭，臣妾現在就要進宮，否則玉相府早就準備妥當了，我們王府再說不娶，玉相不知道要怎麽想我們。”張宛音低下頭，神色不安地道，看得出有些惶恐。
    惶恐的對象當然不是玉相，而是皇後。
    皇後對立嫡之事有著不可忽視的重要作用。
    “現在進門……合適？”封蘭修平了平氣，問道。
    “現在進門其實也不是很合適，王爺也說了徐側妃再不是，也是王府側妃，她才過去，府裏大張旗鼓地娶側妃，就過於地涼薄了一些。”張宛音替他分析道，站的全是封蘭修的立場，正妃的端莊得體做得足足的。
    她是正妃，可到現在還沒有洞房，說出來也是極不體麵之事，她現在已經管端王府後院，可也因為她現在還沒有和端王洞房，府裏一些下人對她還在觀望，有一些事情甚至不能直接吩咐下去。
    有些事情吩咐下去，也沒有馬上完成。
    “王妃覺得該如何？”封蘭修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後，問道。
    “臣妾……臣妾想過對王爺最有利的方向，隻是不管從哪裏論起，玉二姑娘的親事都不能做得過大。”張宛音溫婉地道。
    這話說在封蘭修的心頭，徐安嬌大喪，他若再大娶實在是不妥當，就算現在還是正妃大婚期間，有些地方的紅色都摘了，這麽一想，他對不住的不隻是虞玉熙，還有眼前這位端王妃。
    “是本王對不住你。”封蘭修看向張宛音，溫和地道。
    張宛音的眼眶驀地紅了，但隨即偏過頭，用帕子在眼角抹了一下：“王爺，您別這麽說，您是端王，臣妾是王妃，臣妾和您一體同心，不管到哪裏都得為您考慮，臣妾自進了端王府，就是端王府，是王爺的幫手。”
    張宛音的話一如既往地識大體，讓人說不出半點不好。
    封蘭修點頭：“王妃能這麽想是本王之福，以後王府的內院就王妃替本王管著，不管是哪一位側妃，若是犯了事情，王妃都不必在意，本王的身邊永遠隻能是王妃，其他人……和王妃是不同的。”
    封蘭修這話裏意思頗多，令人聽了心裏舒服，張宛音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王爺，臣妾明白，臣妾不管什麽時候都是以王爺為重，以前是，現在是，將來也是！”
    封蘭修伸手拉住她的手，安撫地拍了拍：“今天晚上本王就在你這裏過夜，我們好好說說玉麗珠的事情。”
    張宛音先是一愣，而後大喜，臉色驀地潮紅起來，聲音少了幾分端莊，多了幾分嬌羞，頭微微低下，聲音很輕：“王爺，臣妾明白。”
    不洞房她就不算是真正的端王妃。
    “委屈你了。”封蘭修微笑道。
    “為了王爺，什麽也不委屈，臣妾願意為王爺做任何事情。”張宛音再次重申。
    封蘭修站起身：“你休息一會，這幾天也累了，本王去書房處理一下公事。”
    “恭送王爺。”張宛音現在隻是一個嬌羞的小女子，臉色微紅地站起身，往外送了幾步。
    忽然又道：“王爺，虞側妃若是派人找到臣妾處，臣妾讓她來找王爺？”
    “不必了，虞側妃如果有事，王妃自己處理了，如果實在處理不了，再派人來找本王。”封蘭修按按眉心，他這幾天過多的關注了虞玉熙，其實徐安嬌之死後續的事情，還沒有了斷。
    況且真有什麽事情，找太醫就行，自己去了也沒什麽大用。
    聽封蘭修這麽一說，張宛音微微一笑，點頭退在一邊。
    等封蘭修離開，張宛音才抬起頭，眸色看向虞玉熙的院子方向，眸底泛起一抹冷意，查是肯定要查的，她就不信真的沒有一絲一毫的痕跡。
    “娘娘，奴婢要去準備什麽嗎？”丫環滿心歡喜地低聲問道，自家王妃一天不圓房，府裏的下人們說的遠比王妃聽到的多。
    王妃之位因為虞側妃不穩。
    “稍稍準備一下。”張宛間笑了，抬腿往裏走，“繼續叫人過來查問。”
    丫環緊走幾步，湊近幾分：“王妃，會不會真的什麽也查不到？”
    查問的事情已經做了幾天了，可現在依舊一無所獲，其實不隻是王妃在查，大理寺也在查，同樣查無可查。
    “繼續查問。”張宛音在正屋中間坐下，唇角無聲地勾了勾，“先從我們府上，再從宣平侯府。”
    丫環一驚，遲疑了一下猶豫地道：“王妃……您……您怎麽查宣平侯府？”
    自家王妃再有本事，也隻是端王府的王妃。
    “我不查，可以讓虞兮嬌查。”張宛音不以為然地道，“虞兮嬌既然答應我第一個要求，當然也會答應我第二個。”
    有一就有二，她就不相信虞兮嬌不入局，這事聽起來對自己有好處，對虞兮嬌何嚐沒有好處，看起來就是一個雙贏的局麵。
    虞兮嬌現在已經退了，她能退一步，自己就可以逼上九十九步，到最後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書房裏，李賢已經等候在那裏，他今天是代表揚山侯府過來，同時也代表了七公主的麵子。
    封蘭修是七公主的大哥。
    李賢的穿著很素淡，奔喪而來，一會端王府還有午膳，雖然端王府這次因為紅白喜事相衝，沒有大辦，但關係就近的一些人還是要請的，當然也有人推托不來，真正留下用午膳的並不多。
    李賢不算是太紮眼的。
    有七公主駙馬的名頭在，李賢特意過來就顯得很自然，畢竟聽聞七公主和端王關係最好，幾位兄長中，和端王走得也最近。
    也因此，許多人暗中更看好端王，覺得這是皇後的意思。
    今天過來吃喪席的人，有的來得早，還特意的去送了送，有的來晚了，就特意過來吃喪席。
    送喪的還沒有回來，特意過來用喪席的有一些倒是來了，端王身份尊貴，沒在外麵待客，李賢的身份在這一眾人中，又因為七公主的關係，讓人更是看重，被端王府的管事引到裏麵去，也是應該。
    就算不看在揚山侯府，看在七公主的份上，端王也得高看他一眼。
    聽到門口動靜，李賢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封蘭修大步進來，李賢微微一笑，恭敬行禮。
    “世子不必客氣。”封蘭修揮揮手。
    一個內侍跟著，站在他身後，另一個內侍送上茶水後，退在一邊，李賢的小廝也退到門外。
    封蘭修喝了一口水後放下茶杯。
    “王爺，查到什麽了嗎？”李賢見他放下茶杯，才問道。
    封蘭修搖搖頭：“沒查到什麽，大理寺問過門口的人，那天來往的人實在多，丫環、婆子來往的不少，各府的多有，門口的下人也記不住這麽多。”
    這事最難查的地方就是這裏，如果是往日，怎麽也不可能查不到。
    偏偏那日是自己大婚的時候，人來迎來客往的人實在太多，別說是一個婆子，就算是一些普通的主子，下人也記不住。
    “王府裏呢？”李賢臉上露出沉思，“徐側妃不可能是自己去投了湖的。”
    封蘭修的呼吸急促了幾下，而後咬咬牙肯定地道：“她不可能的。”
    徐安嬌的性子，委屈別人也不可能委屈自己，若是真的讓做出這種事情，怕是整個端王府都出事了，她已經沒有任何生路。
    正常情況下，徐安嬌斷的是別人的生路。
    “王爺，徐側妃不可能自己出事，那就有兩種可能。”李賢沉默了一下手，緩聲道。
    “你說。”封蘭修問。
    “一種就是內院之事，真的和王妃、或者虞側妃，當然也可能和玉二姑娘有關係。”李賢分析道。
    “玉麗珠還沒有嫁進門。”封蘭修頓了頓後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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