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江自然不會藏私，不過，他還是很謙遜，覺得自己的水平畢竟有限，所以，就推薦了一個更厲害的人。

    那就是當朝內閣首輔於海昌。

    於海昌乃是慶帝時候的三元及第，整個南唐朝的從建國到他這裏，幾十年的時間，也不過才出了兩個人而已。

    他的學問是實打實的，更重要的是，他是寒門學子，曾經遭遇過不公平待遇，也曾經做過最基層的縣令，了解民生，更懂寒門學子的不易，也就是因為這個，慶帝才會重用他。

    不過後來到了武帝的時候，因為這人有些耿直，沒那麽會說話，所以，一度不怎麽受重用，如果不是因為他門生眾多，在文官口碑威望好，估計早就給排擠走了。

    現在景帝登基，再次重用了他，還給了他絕對的權力。

    這於閣老別看年紀不太大，不過五十出頭，卻是經曆過四代皇帝的人，文帝時候出生，慶帝的時候三元及第，武帝的時候起伏，現在景帝的時候位極人臣，那真的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看人極準。

    隻是，想要拜師的人太多了，能不能得到他的青睞，那還是要看有沒有能耐讓他收徒了，因為這老頭在做學問上，原則性很強，就算宋子然和薛子文是皇後的人，如果他看不上，那也沒用。

    “我和你們遊山長曾經跟於閣老有過同窗之誼，可以為你們引薦，但是能不能入了他的眼，那就要靠你們自己了。”鄭江給倆人寫了一封信，“而且，千萬不要拿帝後壓他，那會讓他反感的。”

    “謝謝鄭院長。”宋子然躬身一禮，“學生記下了。”

    薛子文同樣跟著行了大禮。

    就在此時，有小童進來通報，有個叫楚衍的舉子來訪。

    “請進來吧。”鄭江點點頭。

    宋子然倒是沒什麽表情，但是薛子文的表情就有點鬱悶了，原本他就在宋子然身後，但就是因為這個楚衍，他就成了千年老三了。

    楚衍沒想到宋子然和薛子文也在，表情也有那麽一點的不自然，原本如果不是因為他的不服氣，那他就是下一屆的第一名，然而現在……如果楚家沒出事兒，或許他可以再等三年，但是現在卻不行了，楚家完蛋了，他能活下來，還是因為景帝的恩賜，沒有牽連太廣，隨意，他很珍惜現在的機會。

    經曆過這樣的沉浮，整個人沒了之前的那種傲氣，少年顯得沉穩了許多。

    不過，看見宋子然的時候，還是有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覺。

    宋子然率先打了招呼，沒有任何的看不起或者是鄙夷，很平淡，因為大姐說過，任何時候不要瞧不起不如你的人，就算一個乞丐也有她的作用，任何時候也沒必要卑躬屈膝比你強的人，因為說不定什麽時候你就超過他了，低調才是真正的強大。

    鄭江自然也知道楚衍的來意，同樣也不藏私，也同樣為他寫了舉薦信，讓他們各憑本事就好。

    從鄭府出來，楚衍衝著宋子然和薛子文一抱拳：“宋兄，薛兄，以前我太心高氣傲，或許有哪裏做的不對，還請海涵。”

    薛子文沒說話，反而看向宋子然，他將自己定位的很準確，就是宋子然的奴才，雖然人家不簽賣身契，還供應他吃飯讀書，但是他自己卻一直將自己放在了仆人的位置上，一旦宋子然需要，他可以豁出去命的。

    “楚公子客氣了，你並沒有做什麽對不起我們的事兒，不過是學問上的競爭而已，大姐說過，隻要是正大光明的競爭，都是值得肯定和讚揚的。”

    “敏之謹記。”楚衍此時才感覺，自己以前的心胸還是小了。

    敏之是楚衍的字。

    “有空大家可以一起探討學問。”宋子然笑笑，剛要走，忽然停住了，“楚公子住在客棧嗎？”

    “是。”楚衍點頭，“我的書童天寶去看房子去了……”如果楚家沒倒，這些都是不是問題，而現在，外祖家也隻能提供一些銀錢，其餘的卻是幫不上忙的。

    而且以前楚家的一些故交，甚至包括祖父的一些門生，現在都巴不得的跟楚家撇清關係呢。

    “如果不嫌棄，可以過來跟我們一起，大家也有個照應。”

    楚衍有些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宋兄，這……你不怕……”

    “皇上沒有治罪你們這一房，那就說明你們這一房沒問題，更何況，你父親已經將所有的財產全部交給了朝廷，那都是依托長房得來的好處，也算是補救及時，那我又為什麽要怕？”宋子然笑了一下，“或者，你因為長房的事兒，想要謀反？”

    楚衍愣了一下之後，就笑了：“多謝宋兄指點，敏之豁然開朗，不會鑽牛角尖了。”

    “嗯。”宋子然點頭，“我們住在桂花巷一號，如果你想來，那就過去找我們，不過，不會讓你白住，租給你一個跨院，一個月二兩銀子。”

    “多謝。”楚衍的眼眶紅了。

    宋子然卻拉著薛子文轉身離開了。

    “二少爺，你為什麽要幫他？”薛子文上了馬車之後，這才忍不住開口。

    “大姐說他是個人才，而我也覺得他將來不可限量，所以，算是提前投資了。”宋子然笑了，“就像大姐投資你一樣。”

    薛子文一聽也笑了：“多少人都希望有這樣的投資啊，可惜，很多人的運氣都不如我。”

    “所以，大姐才開辦皇後書院。”

    “可是那是招收女子的學院啊。”

    宋子然卻笑了，他有預感，大姐可不會僅僅隻為了讓女子能認個字才設立的皇後學院，說不定不久的將來，也會有女子科舉，朝堂上也能出現女官呢。

    雖然這個想法有些荒唐，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有這樣的感覺。

    至於感覺會不會成真，那就拭目以待了。

    薛子文也不是個傻的，雖然沒有宋子然想的那麽深，然而卻也覺得皇後肯定會有大動作，他的心裏竟然也有了期待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