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軍大將紮苛旺堆被唐軍俘虜，又和一眾藩將，被帶到唐軍大帳之中。被強壓跪在地上，紮苛旺堆一邊極力掙紮，一邊口中罵道：“唐人皆是鼠輩！隻知道偷襲，有本事兩軍對壘，真刀真槍打上一仗！”郭昕冷冷看著紮苛旺堆，喝道：“閉嘴！我有話問你！”紮苛旺堆脖子一仰，閉上眼睛，完全就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郭昕暗怒，想要將其拖下去用刑。孔攸站出來，止住郭昕，笑著對紮苛旺堆說道：“倘若你現在配合，就不會吃苦，你且想仔細了。”紮苛旺堆見孔攸一副文弱的模樣，更是將其不放在眼裏，直接向地上吐了一口濃痰。孔攸見狀，也不惱，自顧自的說道：“吐蕃密宗，有拋瓦法，吐蕃文音譯為『拋瓦仲覺』，意思便是奪舍。具體過程，是將受術者的眼睛、鼻子、舌頭紛紛挖去，毀滅其五識，再用活皮將其包裹，並在天靈蓋上開孔灌上滾油，最後誦念經文三日，就可將其魂魄奪出，永久困在例如鴿子、老鼠一類的活物之中，永世不得超生……”孔攸每說一句話，紮苛旺堆就顫抖一次。當孔攸把話說完的時候，紮苛旺堆已經麵如土色，抖若篩糠。孔攸走到紮苛旺堆的身邊，仔細打量著後者的頭頂，似乎是在考慮下手的位置。紮苛旺堆拚命將頭點在地上，哀聲說道：“您有什麽想問的，直接開口就是。隻要是我知道的，一定會如實講出。”孔攸微微一笑，向紮苛旺堆問道：“近些年來，可有江南來的使者，或是說客，去往吐蕃？”紮苛旺堆連忙點頭道：“有，有！有一群南邊來的商人，說是南唐使節，在邏些城住了大半年，可以自由進出王帳。”孔攸回頭與郭昕對視了一眼。接著，孔攸又問道：“這些人與吐蕃貴族，究竟談了什麽？”紮苛旺堆苦著臉說道：“我隻不過是一個部族的東岱，哪有資格去王帳議事？隻不過，我聽說，這群南唐使者，與吐蕃簽了什麽國書，又定下了什麽約定，其它的我就一概不知了。”孔攸又追問了一些問題，發現對方的確不知，便回到郭昕的身邊。二人互相使了眼色，一起來到無人打擾的後帳。孔攸說道：“看起來，我預料的未錯，江南的那群人，的確和吐蕃勾連在了一起。”郭昕皺眉道：“江南以江城為餌，拖住我方的四十萬大軍，吐蕃就可以趁勢走下高原，進攻京畿之地，切斷大軍的退路，好毒的計策！”孔攸：“不僅是吐蕃，還有回紇、燕國，恐怕也被江南拉入了局中。這場連橫合縱的包圍網，應當是從數年前，就開始策劃了。”郭昕：“吐蕃有二十萬大軍，回紇也有十二萬騎兵，一者在西，一者在北，如果兩邊同時動手，局勢恐怕就會危險了……不如向陛下上疏，請郭大帥率領四十萬大軍，撤出江城戰場，回防京畿？”孔攸立即否定了這個提議：“如果聖上下旨，令郭子儀回軍，那麽就是正好中了敵人的計策。四十萬大軍身處長江一帶，周邊水網發達，偽唐又以水軍見長。一旦向後撤退，江南料準郭子儀歸心似箭，勢必會以水軍作為奇兵，沿途不斷進攻唐軍，最終使其混亂再敗之。”郭昕頭疼不已：“如此說來，長安八萬守軍盡墨，南邊援軍又指望不上，而吐蕃又軍勢浩大，我們手中隻有一萬騎兵，接下來應當如何做？”孔攸將雙手背在身後，在帳中踱步。稍頃之後，孔攸對郭昕說道：“偽唐將江城作為誘餌，拖住了郭子儀的大軍，那麽一樣的道理，我們也可以用長安作為誘餌，拖住吐蕃的軍隊……而且，不僅是拖住吐蕃軍，還可以利用長安的這場戰爭，來策反和破壞吐蕃和南唐之間的聯盟。”郭昕的思路，有些跟不上孔攸了。明明剛才說的是擊敗吐蕃，解長安之圍，怎麽突然又跳到了策反吐蕃和南唐之間的聯盟？孔攸見狀，也不打算詳細解釋，而是問道：“早先斥候來報，吐蕃人已經抵達長安，並且準備開始攻城？”郭昕點頭。孔攸：“郭將軍，接下來有幾件事要做。首先，涇川大捷的戰報，再派人送至長安城中，再告知城守，涼州還有援軍，正在趕來的路上，令其一定要守住城池。”郭昕應了下來。孔攸：“其次，涇川大捷之後，我軍可以趁著鳳翔關防守空虛，趁勢將其拿下。而吐蕃軍在涇川慘敗，必定會從長安戰場中抽調軍隊，返身來攻。我軍拿下鳳翔關之後，就可以在那裏再次布設伏兵，以逸待勞。”郭昕：“好，就依中丞之計。”孔攸將視線投向遠處的吐蕃俘虜，幽幽說道：“當下，還有最後一件事了，就是如何處置這四千俘虜？”郭昕：“涇州的商弼縣有唐軍駐留，我可以派出一支偏軍，將這些俘虜押送到那裏，再嚴加看管起來。”孔攸微微眯眼，低聲說道：“押送四千俘虜，至少需要兩千兵卒，沿途還要經過涇水北支，那裏局勢不明，萬一生出事端……而且，鳳翔關接下來怕是有一場惡仗，將軍麾下的任何一支軍隊，或許可能就是取勝的關鍵，怎可輕易分兵？”郭昕一時之間犯了難，如何看管和押送這四千俘虜，的確是個麻煩。孔攸右手為刀，虛斬下去後說道：“這四千俘虜多留無益，當下最好的解決辦法，便是就地處決。”郭昕一愣，問道：“殺俘？”孔攸：“吐蕃人暴戾恣睢，殘害百姓又掠奪州縣，此等禍害，與野獸無異，又何必視作俘虜？攸提議，不如令其自掘深坑，再奪其衣物和甲胄，最後推入坑中，埋了便是。”郭昕深深瞧了一眼孔攸。後者官拜禦史中丞，但還兼著錦衣衛主官，凶殘陰損，早就聞名於朝堂內外，就連遠在北庭的郭昕，也是有所耳聞。但是，讓俘虜自己挖坑，再脫掉他們的衣服和甲胄，最後活埋他們。郭昕捫心自問，這種事情還是讓他有些不安。強自定了定神，郭昕問道：“中丞為何還要奪取吐蕃人的衣物和甲胄？”孔攸笑著說道：“某有大用。”看見孔攸的笑容，郭昕從靈魂的深處，不自覺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