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 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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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於得水現在確實在哈哈大笑。


    因為他是明白了曹誌強的真正來意之後,心情大暢,所以才哈哈大笑。


    這說明,之前的板著臉,隻是故意嚇唬曹誌強的。


    如果說之前呢,於得水對曹誌強的評價還有些謹慎,甚至有點不喜,那現在嘛,他忽然覺得這個小曹是真不錯,越看越順眼。


    要知道,現在的於得水,可以說是心事重重,壓力山大。


    導致壓力山大的根本原因,就在那個看似觸手可得,卻又感覺遙不可及的辦公室主任。


    要知道,別看於得水現在是秘書,而且深得領導歡心,但秘書就是秘書,終究是給人跑腿的,與辦公室主任的位子,那是天差地遠。


    秘書的上升空間就那麽點,辦公室主任的位子無疑是最好的。


    因為那是妥妥的方麵話事人,而且以後升遷也更容易些。


    這麽說吧,以於得水現在已經過五十的年齡,如果這次他升不上辦公室主任,那他這輩子估計就到頭了,大概率會止步於秘書這個職務。


    一旦當了辦公室主任,那就不一樣了。


    可以這麽說,現在這個時候,正是他事業的關鍵上升期。


    升上去了,當上辦公室主任了,那就是飛升成功,開啟新篇章。


    升不上去,當不上辦公室主任,那就是飛升失敗,從此隻能一聲長歎,再也別想進步了。


    也正因為這樣,這時期的於得水是處處謹小慎微。


    哪怕他自己的大閨女於芳芳,他都不敢幫忙調動戶口跟安排工作,就是怕在這個關鍵時候落人口實。


    真以為是於得水大公無私啊。


    說白了,於得水的清如水,隻是因為他追求的從來就不是錢財,而是權力。


    於得水沒有大後台,年齡也不占優勢,隻能突出自己矜矜業業的能力,贏得領導的好感。


    但這個矜矜業業並不保險,還是有點玄乎的。


    然而曹誌強的這番話,讓於得水看到了一個新捷徑。


    沒錯,於得水現在缺的是啥?


    一是沒有後台,二是沒有人脈。


    後台這點暫時沒辦法,他隻能在拓展人脈方麵想辦法。


    人脈怎麽拓展?


    不就是吃吃喝喝你來我往?


    這都需要錢啊!


    可因為於得水平時謹小慎微,一直都很清廉,嚴格說他是真沒多少錢的。


    於得水一家的收入,真的都是靠他跟他夫人的死工資,並沒有什麽外快。


    然而,想要跟領導迎來送往攀交情,這年頭還真缺不了錢。


    送禮你得花錢吧,吃飯你也得花錢吧,這樣樣少不了錢。


    過去的老於心裏苦啊。


    在單位裏要矜矜業業裝孫子,就算心裏鬱悶了,回到家也啥都不能說。


    兩個閨女自不必說,沒有一個能跟他談工作的。


    就算自己老婆,他也不能說,既怕對方瞎出餿主意,也怕對方懟自己生氣。


    現在不一樣了。


    出現了一個曹誌強。


    不但年輕有才華,特別會來事兒,關鍵還特別有錢!


    表麵看,他是要辦理兩個大學生的實習調動。


    實際上,是為了借機給於得水拓展人脈拉關係。


    歸根到底,曹誌強這是為他於得水著想,為他於得水辦事兒啊。


    什麽花自己的錢,辦自己的事兒,分明就是抬舉他於得水啊。


    最妙的是,他於得水在這個過程中,隻是個中間介紹人,介紹曹誌強跟領導認識,並不直接插手辦事兒。


    以後無論發生什麽,都找不到他於得水的身上,他絕對不會有什麽“錯誤”!


    他一個蹭吃蹭喝的介紹人,能有什麽壞心眼?


    那他於得水費盡心思求的是什麽?


    很簡單,他於得水求的不是財,而是介紹人的過程,是吃吃喝喝的酒局,是跟領導混個同桌吃飯同桌喝酒的交情!


    在曹誌強求人辦事兒的過程,他這個中間人,當然要跟著一起,與各個領導吃吃喝喝。


    這聯絡感情嘛,不就是組局吃喝。


    自己跟著領導吃吃喝喝的轉一圈,就算不能成為領導心腹,起碼混個臉熟。


    很多時候啊,臉熟就夠了。


    隻要跟領導臉熟了,入了領導的眼,以他的年齡資曆跟政績,一個小小的辦公室主任,還能飛走不成?


    所以說,曹誌強求的這個事兒吧,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過程。


    而在這個求人辦事兒結交領導的過程中,無疑最得利的,就是他跟曹誌強倆人。


    因為他倆可以借這個小事兒為契機,跟很多相關領導攀上交情。


    這,才是於得水真正所求的東西。


    “知我者,小曹也!”想明白的於得水嗬嗬大笑,“小曹,還是你懂我啊!”


    說到這,於得水一拍大腿:“不行,今天這麽開心,當浮一大白,來,咱爺倆喝點?”


    曹誌強笑了笑:“喝點當然沒問題,不過於叔叔,幹喝傷胃,反正等下就來飯菜了,幹脆等來了飯菜後,咱邊吃邊喝豈不更好?


    現在嘛,不如這樣,咱先喝點茶暖暖胃,就喝我拿來的這個武夷山大紅袍?”


    “好好好!”於得水大樂,“不過武夷山大紅袍,太貴重了,我有點舍不得啊。”


    曹誌強笑道:“唉,於叔叔,這就不對了,這茶葉嘛,不就是用來喝的?


    更何況,這武夷山大紅袍嘛,說是帶個紅,但其實並不是紅茶,而是烏龍茶,也就是青茶,跟鐵觀音是一個茶係的。


    像這種烏龍茶,是有保質期的,保質期最多十八個月,而且越早喝越好。


    放時間太長反而不好。


    所以啊,早喝早好,放著就不必了。”


    “這倒也是。”於得水點點頭。


    可很快,於得水皺起眉頭道:“不過小曹啊,這武夷山大紅袍,我也略知一二。


    據說,真正的武夷山大紅袍,是指武夷山九龍窠的那一株母樹茶葉,後來又通過扡插的方法活了三株。


    也就是說,隻有那四株母樹茶葉,才是真正的武夷山大紅袍。


    不過嘛,那幾株大紅袍現在都被嚴加看管,所出的茶葉也都有記錄跟出處,一般人根本就得不到。


    所以,我們一般人能喝到的武夷山大紅袍,或者說市麵上能流通的武夷山大紅袍,都是泛指武夷山當地其他品種的岩茶,跟母樹大紅袍完全不一樣。


    你說你這是母樹大紅袍,真的假的?別是被人騙了吧?”


    曹誌強眨眨眼,心想他哪兒知道這些,他隻知道這是係統簽到的獎品。


    係統出品,應該不會差。


    實話說,曹誌強之前就喝過這種母樹大紅袍,感覺除了有點桂花香外,還有點中藥味,總起來說也就那樣,沒感覺特別離譜。


    相反,比起其他味道重的茶,這款武夷山大紅袍母樹的茶葉,味道其實是略顯清澹的,隻是回味比較長,回甘也不錯。


    所以曹誌強覺得,這茶葉之所以貴重,說是什麽茶王,大概率是物以稀為貴,真正要說味道,也未必就一定比其他岩茶好。


    畢竟每個人的口味都不同,怎麽可能有一種茶葉,讓所有人都為之傾倒?


    如果有,那就隻有一種味道,錢的味道!


    沒錯,如果代入很貴很貴的感覺,再代入別人都喝不到的意思,那味道確實不一樣。


    實際上,曹誌強想過送一點這個茶葉給徐大爺的,但想到人家那個級別,估計真能喝到過這種茶,萬一問他來曆,那可就糟糕了。


    所以曹誌強就沒送這個茶葉,隻是送了百年茶膏。


    百年茶膏這玩意兒就跟古董差不多,根本說不出個具體出處,既貴重又不惹眼,倒也還好。


    可武夷山大紅袍,尤其還是新鮮的牙尖烏龍茶,這玩意兒就太惹眼了,不能送。


    倒是這個於秘書,反倒可以送一點,給他嚐一嚐。


    因為曹誌強想過了,於得水的身份地位,他這輩子也不可能嚐過真正的母樹大紅袍,就算嚐過問起來,也可以輕鬆湖弄過去。


    果然,一聽對方這麽問,曹誌強立刻故意神秘一笑,然後拿出早就想好的說辭。


    “哎呀,於叔叔,這您就不懂了。


    沒錯,正常來說,那母樹大紅袍確實很金貴,所有茶葉都要做記錄跟有出處。


    但是你別忘了,做記錄的人可未必是采茶人,也未必是製茶人啊,隻要中間的過程是人,這個,你懂的吧?”


    “哦?”於得水眨眨眼,“了然,了然。”


    曹誌強再次神秘一笑,點到即止道:“總之像這種茶葉啊,您自己個兒偷偷喝就行,千萬別送人,因為這貨來路不明,但絕對是正宗,明白嗎?”


    “明白明白。”於得水眯起眼睛點點頭,“原來如此,那這可是好東西啊!”


    “自然是好東西!”曹誌強就道,“這樣吧,我在這給您衝一壺,您嚐嚐味道。”


    說完,曹誌強就拿起桌上的茶壺,準備把裏麵的鐵觀音倒掉,然後重新裝這個。


    “且慢!”於得水連忙道,“這麽珍貴的東西,怎麽能用普通茶壺,而且這壺之前泡了鐵觀音,會串味的。”


    緊接著,於得水站起身:“你稍等!”


    說完,於得水走到主臥,從床底箱子裏拿出一個小布包,一點一點打開後,裏麵露出一個有些年月的紫砂茶壺。


    “用這個!”於得水笑著把紫砂茶壺小心翼翼的放在茶幾上。


    “這是……”曹誌強眨眨眼。


    “這是乾隆年間的紫砂壺。”於得水歎口氣,“是個真正的古董,還是我三十年前偶然得到的,據說是王爺府上流出來的,尤其是裏麵那茶山,可是一絕啊,倒清水進去,出來就有茶味。”


    


    一聽這話,曹誌強咧咧嘴,心想你弄這麽個帶厚厚茶垢的老古董來泡茶,這不更容易串味嗎?而且容易中毒啊!


    想到這裏,曹誌強連忙道:“哎呀,於叔叔,可使不得。一來這古董這麽金貴,不能用,二來這種母樹茶,也不能用這種壺,容易跟茶山的味道串了。”


    一聽這話,於得水恍然大悟:“哎喲,你瞧我,光想著貴重了,忘了跟茶山串味。”


    曹誌強歎口氣:“於叔叔,咱還是用幹淨玻璃杯吧,那個不串味。”


    “好好好,就這麽做!”於得水連忙點頭。


    很快,於得水興奮的拿來兩個玻璃杯,並且重新燒了一壺水。


    等水燒開,曹誌強打開茶葉罐子,從裏麵捏了兩撮茶葉,分別放進玻璃杯,再倒上熱水。


    水剛倒進去,就有一股茶香飄出,讓於得水閉上眼睛十分陶醉。


    曹誌強微微一笑,知道對方這是被物以稀為貴折服了,要不然的話,這茶香雖好,但也不至於那樣。


    等到於得水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更是長長呼了口氣,對茶葉是讚不絕口。


    “好,好啊!”於得水笑嘻嘻的看著澹黃色的茶湯,“沒想到我有生之年,還能喝到這母樹大紅袍,難得,難得啊!”


    “爸,什麽難得啊?”


    隨著這句後,房門被推開,然後就看見於芳芳跟於媛媛同時出現。


    很明顯,剛才說那話的,就是於芳芳。


    正被武夷山大紅袍陶醉的於得水一愣,扭頭看了看:“芳芳?你怎麽跟媛媛在一起?你媽呢?”


    於芳芳笑著第一個走進來:“哦,我在路上碰到媛媛,就跟媛媛先回來了,媽還在買水果吧。”


    “哦,這樣啊。”於得水點點頭。


    之後於得水看了看於媛媛,發現於媛媛根本沒看自己,隻是盯著曹誌強看。


    略一皺眉後,於得水重新笑道:“媛媛,你不是今天晚班麽,怎麽有空回來了?”


    於媛媛這才收回看向曹誌強的目光,笑著對於得水道:“哦,是這樣,有個同事要跟我調班,我答應了,所以今天先回來了。”


    “哦,這樣啊。”於得水玩味的笑了笑,“你這調班來的及時,正好趕上小曹來做客,而且你媽之前定了一桌飯菜,小曹還帶了好酒,今天你可有口福咯。”


    “是嘛。”於媛媛微微一笑,重新看向有些局促不安的曹誌強,“誌強,多謝你了啊,太客氣了。”


    “沒有沒有。”曹誌強連忙站起來,“都是應該的。”


    “什麽應該的。”於媛媛看著曹誌強笑道,“你是我弟弟,都是自家人,自家人回來,還帶什麽東西,多見外啊。”


    曹誌強這才笑道:“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隻是我今天來,其實是找於叔叔辦事兒的,不帶東西多不好意思。”


    “這樣啊。”於媛媛故意歎口氣,“原來你不是來看我的,好失望啊。”


    “嗬嗬,嗬嗬嗬。”曹誌強撓撓頭,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啥好。


    好吧,之前他想的好好的,想趁機也跟於媛媛重新恢複正常關係。


    可也怪了去,真正跟於媛媛一見麵之後,總感覺更不知所措了,之前的灑脫勁兒跟聰明勁兒,好像一下就沒了。


    就在曹誌強有些尷尬,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又有人過來了。


    這次來的是雙手各自提著一兜水果的姚桂英,還有她身後挑著食盒的飯店員工。


    “喲,人都在啊。”進門的姚桂英嗬嗬一笑,“正好,樓下碰到送飯的了,就一起過來了,哎,媛媛也來了啊,真好。”


    “是。”於媛媛對姚桂英微微一笑,沒再多說,而是重新又看向曹誌強,眼睛一直都沒挪開,看的曹誌強下意識的低下了頭,不敢跟對方對視。


    似乎感覺氣氛不太對,於得水立刻笑嗬嗬的站起來道:“桂英啊,你來的正好!這人齊了,飯菜也來了,正好我也餓了,依我看,咱這就直接開席吧。”


    說到這,於得水看了看站在一邊有些局促的曹誌強,輕輕一拍他的肩膀:“今兒晚上啊,我可要跟小曹好好喝兩盅,不醉不歸,對不對啊小曹?”


    曹誌強幹笑著點點頭,下意識瞟了一眼還在直勾勾看著自己的於媛媛,連忙扭過頭,看著於得水道:“叔叔說的對,今晚咱們好好喝,不醉不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