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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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風眠為了耍威風，特意借了輛燒油的三輪車過來，帶鏽跡的鐵皮三輪刷了新的紅漆，車把手上還係著紅綢帶，一路油門都在轟，那嗡嗡聲就是他弄出來的。
相比起來賀忱就低調太多了，因為是同村，而村裏連自行車都沒人有，他便從清晨就上山摘花，布置了房間很久才收拾好自己徒步過來。
看著謝風眠抹了發油，穿著一身筆挺的新衣裳，腳上踩著擦得噌亮的皮鞋，站在拉風的三輪車旁邊，賀忱捏緊了洗的發白的衣角。
此時葉筱彤先出來了，她今天穿的也是一身新衣服，打扮的嬌俏，謝風眠牽著她的手，兩人對視時還皆是羞澀一笑，怎叫一個郎才女貌了得。
鄉親們的誇獎和羨慕的眼神都要溢出來了，葉筱彤最喜歡這種被所有人羨慕的感覺。
她握著謝風眠的手，踏上車時感覺自己跟皇後一樣，榮耀極了。
正仰著頭美滋滋，然後葉蔓蔓出來了。
葉蔓蔓早幾天就拿著收回來的彩禮錢跟著村裏的拖拉機去了趟鎮上供銷社，挑了兩套材質最舒服的新衣服鞋子，還有肥皂洗發膏雪花膏等最基礎的用品。
這些天她一直都洗得幹幹淨淨的，因此今天她那本就好看的臉蛋兒看起來更是白皙動人。
她的頭發簡單的用紅色發帶束著馬尾，纖細的身材穿上嶄新的青色的確良褂子，整個人看起來漂亮極了，
哪怕是她平常都穿粗布麻衣也是村裏公認的大美人，今天如此打扮，又像極了城裏那些上學的大學生，直接把鄉親們的目光全給勾了過去。
然而，葉蔓蔓不是很喜歡起早床，所以這會出來還帶著起床氣，臉色有些不悅。
賀忱同樣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臉上便劃過一絲驚豔和喜悅，他的手甚至有些激動得顫抖，無處安放。
他終於要娶到她了！
手緊緊的捏著衣角，賀忱望著她，遲遲沒敢提步上前去牽她的手，他感覺自己的心裏撲通撲通，像是要被炸彈炸開花了。
葉筱彤將賀忱的表情盡收眼底，她抿了抿唇，心中的嫉妒如瘋草般再次瘋長。
從她跟著楊秀梅到葉家開始，所有人都會拿她跟葉蔓蔓比較，別的她都遠勝於葉蔓蔓，唯獨這外貌，她自己都知道沒法比。
而且要不是謝風眠看上了葉蔓蔓的臉，也不會那麽主動的跑他們家來拜訪道謝，要不是葉蔓蔓太悶，她又在比較會來事兒，謝風眠也不一定會看上她。
這會大家的注意力，甚至包括謝風眠的，全都轉移到了她身上。
想到這裏，站在鐵皮三輪上的葉筱彤沒忍住喊了她一聲。
“蔓蔓。”
葉蔓蔓看了她一眼，並沒有什麽表情給到她。
葉筱彤咬了咬牙，懷疑她是故意不理人。
心想她肯定是覺得沒車來接太丟臉了，於是葉筱彤故意站在三輪車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炫耀道。
“正好從咱們家回鎮上還得經過妹夫家，要不坐我這個車？姐姐捎你們一段兒。”
她的態度過於趾高氣昂，賀忱看著那輛刷著紅漆的鐵皮車，頓時無數情緒湧上心頭。
難堪，自責，愧疚，心疼，一齊擠進他的胸腔，賀忱垂下頭，第一次感受到了無能的滋味。
是他對不起葉蔓蔓，明明已經惦念了她這麽多年，正式迎娶她的時候卻連個像樣的排場都沒有，還要被人這般羞辱。
他捏著衣角的手指指骨泛白，突然聽到葉蔓蔓帶著鼻音軟乎乎的聲音。
“我才不要坐你這個車，你那車好臭，肯定拖過糞，這味兒太大了。”
賀忱愣了一下。
她沒有嫌棄他……
葉蔓蔓說的煞有介事的，還捏著鼻子扇了扇空氣，加上那車確實有股子淡淡的臭味兒，本來還上手摸著那車的村民立馬縮手。
“啊？拖糞的車，怪不得要刷新漆，我說怎麽有股味兒。”
那人嘟囔了兩句，頓時所有人看謝風眠的眼神都怪異了起來。
“你別亂說，這車昨天才洗過，怎麽可能是拖糞的。”
謝風眠臉色有些不好，他本來就好麵子，這會感覺都有理說不清了。
特別是葉筱彤也一臉震驚的看向他，這讓他倍感恥辱。
奈何葉蔓蔓可沒想放過他們。
“說不定人家就是因為剛拖過糞才洗車呢，這可不巧，正好被你又借來拖媳婦兒了。”
葉蔓蔓一說完，圍觀的村民們頓時哄堂大笑，葉筱彤也迅速反應過來葉蔓蔓這是在罵她是坨屎，氣得她差點沒忍住跳下去打人。
“哼，不坐就算了，你們自己走回去吧，風眠，我們走。”
謝風眠很是不爽，本來想耍耍威風，村民們也都仰著脖子誇他了，就因為葉筱彤亂顯擺，害得他現在麵子裏子全丟光了。
大好的心情全給葉筱彤一張嘴給毀了，想著今天結婚，他才強忍著壓下了心中的不滿，坐回了車上。
“走了。”
這地方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待。
葉筱彤也覺得難堪至極，一句話都沒跟楊秀梅和葉國強說便走了。
在一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中，葉家的兩個女兒就這麽出嫁了。
山村裏的路不太好走，崎嶇不平，所以謝風眠的鐵皮車走的非常顛簸，而且因為心情不佳想快點走，結果開的太快半路上還翻了車。
兩人的新衣服都弄得到處都是泥，葉筱彤的紅褂子還破了個口子，當即她就沒忍住哭了起來。
本以為謝風眠會哄哄她，不料謝風眠黑著一張臉，直接自己上了車。
“你上不上車的，不上車我走了，哭什麽哭，不就一件衣服。”
葉筱彤哭啼的聲音戛然而止，她不可置信的看了他好一會才低下頭沉默的上了車，兩個人再次伴隨著吵鬧的嗡嗡聲一歪一抖的離開。
這一幕被路過的村民們看到，又是說了好一陣子。
葉蔓蔓兩人走路回家，也是走的很慢，主要還是因為葉蔓蔓滿肚子起床氣，而且她今天都沒吃上早餐。
賀忱一直小心翼翼的走在她旁邊，不知所措也不敢說話，他察覺得到葉蔓蔓在生氣，但他不知道該怎麽才能哄好她，心裏焦急得不行，生怕自己說一句話反而讓她更加生氣。
突然，葉蔓蔓打著哈欠沒注意腳下踩到一個小石頭，差點摔跤。
賀忱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的肩膀，然後又跟燙了手似的連忙縮了回去。
“你……沒事吧？”
他小心的看著葉蔓蔓白生生的臉，心髒撲通撲通跳的更厲害了，感覺自己要是再靠近些她都能聽到。
葉蔓蔓扁了扁嘴，自穿越以來多日的委屈頓時一齊湧上心頭。
“這路一點也不好走，到處都是石頭，踩得我腳疼死了，我不想走了。”
賀忱生怕葉蔓蔓因為不想走路而不想嫁了，一緊張，舌頭便跟抽了筋似的打結了。
“那……我背你。”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