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溫情漸散,丞相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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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天晨起,花素律做得淡定,實際心虛地落荒而逃。
    偏周言莫此時對她心生憐憫,愣是連她拙劣的演技都沒看穿,還惦記她,若是來日她的隱秘曝光會如何……
    周言莫目送她離開,默默垂下眼。
    或許,他可以幫忙解決那些……
    “公子這樣得皇上喜歡,公子總該想著怎麽用聖寵,幫幫家裏。”周言莫身後,安芒陰陽怪氣。
    周言莫臉驀地冷下來,輕瞥她一眼。
    安芒知道,現在周言莫不會放下鏡殺樓,既然如此不如暫且退一步,讓他從別的方麵為周家做事。
    否則她在宮中遲遲沒有動靜,隻怕宮外周家那邊,會對她父親、對她家裏不耐煩。
    若是周家拋棄了她家,那她這個奴隸,算是白當了……
    要她白白付出一生,何以甘心?
    “去年中秋,二爺受反賊所累,被貶到窮山惡水的地界。”安芒咬著牙根,一字字道:“公子好歹也該拉扯二爺起來,家裏也有個人能撐起門庭。”
    話音剛落,不遠處有人接話。
    “姑娘快別說胡話了!”孫富帶著小太監笑嘻嘻地走過來:“公子,奴才已經送皇上回去了。”
    周言莫沒應聲隻是靜靜坐著,安芒卻像個主子似的斥孫富:“我和公子說家裏的事,你知道什麽?亂摻和。”
    孫富給周言莫躬身行個禮,轉頭對安芒道:“安姑娘啊,昨兒本該蓬萊宮柳公子侍寢,可皇上到了蓬萊宮又出來,安姑娘可知為何?”
    安芒用眼尾稍上下瞥他,孫富不氣不惱繼續道:“因為柳公子借膳食暗喻朝堂之事,皇上才一氣之下膳都沒用,來了咱們這兒。”
    “那又如何?”安芒眼睛轉了轉:“他說的是朝堂的事,公子提是二爺的事。公子的弟弟,那也是皇上的弟弟,是自己家的事。”
    若換旁人碰上安芒這種自以為是,目中無人又自大無知的,早不耐煩了。
    但孫富看在她畢竟是公子家的奴婢,還是留著麵子:“瞧安姑娘你說的,難不成周老爺和周二爺,不是在朝堂當官嗎?那凡和朝堂有關的都是政事。”
    孫富瞧她還要嘴硬,接著道:“後宮不能議政。公子問皇上朝堂的事,做不了主。但這宮裏的事啊,公子還是能做主的。比如……調誰去別的什麽地界。”
    “你說什麽?!”安芒聽出孫富話裏的意思。
    這根本就是明著羞辱她!
    把她調去別處?借周言莫倆膽子怕是也不敢!
    可等她看向周言莫時,看到對方對問心打個手勢,推進屋去了,根本沒注意這些。
    她隻看見問心臉上的嘲笑……
    安芒不甘心,她原是個小姐,還是頂著周家名頭出來的,比這些下人高貴不知多少!他們憑什麽譏諷她,還給她臉子看?
    周圍卻沒有一個人幫她說話,周言莫一回去,其他人也都散開,無人理會她。
    飛鴻宮人早就厭煩安芒,誰叫她總是拿腔拿調!看不上這個,看不上那個?
    當這裏是哪裏?
    這是皇宮!不是她家胡同巷口!
    “公子,孫公公說得對!那賤蹄子不能留在咱們這兒。”問心瞄著窗口,外頭安芒氣悶萬分地跺腳離開,她轉回頭走到周言莫身邊:“她心比天高還沒腦子,萬一將公子的事抖出去,就壞了!”
    問心對周家人的安排慶幸又埋怨。
    慶幸他們安排個白癡,也埋怨他們安排個白癡!
    害她一天提心吊膽!生怕這個白癡露怯……
    周言莫低著頭,摩挲著右手的手指,冷肅的麵上有一絲難藏的溫柔懷戀:“咱們的人,還在外宮?”
    “是。”問心低下頭,單膝跪下。
    “那你拿什麽去處理她?”周言莫轉起輪椅去到桌前:“你來做?”
    問心沒說話,愧自己那三腳貓的功夫,真是難說……
    “一群廢物。”周言莫低喃一句:“想辦法通知外宮的人。”
    “公子有事安排?是安芒嗎?”
    周言莫眸色黑沉:“叫他們去查,端午節皇上遇刺的事,還有……東廠。”
    “東廠?”問心驚詫,她壓著聲音:“公子,咱們現在宮裏,東廠碰不得啊!”
    屋子裏靜默一瞬,周言莫轉過頭,目光落在問心身上……
    那一瞬,問心如墜寒窖,似是被千萬根寒芒刺入後心,透出一身冷汗。
    她趕忙雙膝下跪,狠狠地叩頭,腦袋貼在地上:“奴婢錯了!請公子原諒!奴婢會盡快想辦法通知外宮人手!”
    周言莫收回視線,依然摩挲著指端:“同樣的事,沒有下次。下去。”
    “是。”問心聲音打顫,跪著向門口挪了幾步,直到靠到門附近才敢站起身離開。
    屋裏周言莫獨坐著,他凝視指尖,唇邊泛起淡淡的笑意……
    想起安芒的話,不知父母親在家怎麽樣了?會不會想他?
    周言莫臉上的溫情漸漸冷下去……應該不會吧?
    將他留在偏僻莊子上,隻留一個奶媽和一個小婢女照顧他。不管不問多年過去,知道莊子上的仆人欺辱他們,也視若無睹……
    從前都沒理會過,現在,真的會想念他嗎?
    他總是對父母親留有眷戀和餘地,但在宮裏日日麵對安芒的咄咄逼人,他的心也要冷下來了……
    丞相站在光明宮前殿前,多多通傳後,恭敬有禮地請他進入。
    柳常德進到屋裏,見皇上身邊隻有一個紮著雙揪的小婢女在奉茶。
    “你先下去。”花素律對身邊的無明道。
    無明放下茶盞,福了個禮,轉頭端起桌案上花素律還沒用幾塊的冰皮點心,邁著小步出去。
    花素律瞄著他這小舉動,眉毛抽了抽,看柳常德沒注意到,她也沒說什麽。
    一般時候,丞相入宮多是與其他大臣一起,呈報某項事務。
    單獨來見她,真是罕見。
    花素律叫起行禮的柳常德,道:“丞相請見,所為何事?”
    “皇上。”柳常德點頭應聲:“臣為大俞丞相,其職……”
    花素律抬手止住他話頭:“朕前兩日中暑,現在腦袋還暈著!彎彎繞繞的客套話就不要講了,直說重點吧。”
    “是。”柳常德略露出幾分意外,但未多言,他斟酌下言語:“鎮關王頻繁宴請朝中大臣,多與武將來往,爭權攬勢,結夥營私。臣懷疑,鎮關王有不臣之心。”
    花素律摸下嘴唇,暗暗心驚。
    看著恭敬鞠禮的柳常德,不得不佩服……
    這個丞相,還真不是摻水的!
    柳常德今日敢來和她講這件事,很可能,不僅是抓住了薑賀的問題,還是抓住了她的心態。
    能察覺到鎮關王薑賀的異常,這對需要政治嗅覺敏銳的丞相來講,還能被說是基本功。
    但花素律除了在薑賀首次入城時給了個下馬威外,並沒有對薑賀表現出其他敵對。甚至最近,她還頻頻展現對薑賀的包容和示好。
    盡管如此,柳常德還是看出,她溫和偽裝下暗藏的真實意圖。
    到底是她道行太淺,戲做得不夠充分讓人看出破綻。
    還是這隻老狐狸太過狡猾,縱使千般萬般手段,也騙不過?
    花素律靜靜凝視著柳常德,計劃接下來她該如何應對回複……
    先前,柳常德就裁軍一事向她示好。
    目的是什麽?
    花素律想起宮裏那個文縐縐、毫不知變通的柳茂嘉。
    會是為了兒子嗎?
    一個謀圖至高權利的人,會這樣屈服嗎?
    還是,有別的什麽……
    花素律垂眸一瞬,暗自沉下一口氣。
    看來必要時,還是得繞點圈子說話。
    她抬起眼,臉上多了點意味不明的笑意,對視上柳常德清明的雙眼:“鎮關王為朝之重臣,先帝在時多受器重,與朝臣聯絡宴飲算是常事。至於,多和武將來往……”
    花素律笑了笑:“帶兵多年,親近武將也是常情。他常年鎮守邊關,雍都的人情規矩不懂,逾矩了,丞相多提醒就好,不必太過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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