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舊友久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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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頭錢多多看張庭出來,知道事已議完,便進去伺候。
    進門去,看見花素律像是想著什麽事,都沒注意到屋裏進來人。
    緩步走近,多多輕聲喚:“陛下?”
    花素律恍然回神:“嗯?”
    多多輕輕笑了:“您想什麽呢?都想出神了……大將軍和武公子惹您生氣了?”
    花素律擺了下手,吐槽這事:“兄弟倆打鬧,下頭人不敢伸手,才把朕支過去……這種事有什麽好管的?大將軍還能把自己親弟弟打死嗎?”
    “瞧您說的。”多多笑她:“那武公子被打壞了,您不也要心疼嗎?”
    “朕心疼他?”花素律匪夷所思地驚叫,腦子裏驟然浮現出武利盈被打花的臉,一下沒忍住,吭哧笑出聲來。
    多多見了也樂了,說她定是在武公子那兒遇見什麽趣事!才會這麽開心。
    花素律搖搖頭,沒接她這句。
    背著笑話武利盈好像不太好……
    與多多又敘了幾句,花素律想起剛走的張庭,遂問:“張卿家的小兒媳快生了吧?”
    “您說剛出去的張庭大人?”多多掩唇笑了下:“張大人的小兒媳三月份就生了!一個大胖小子,您還賞了東西呢!”
    花素律這才回想起來,拍了下額頭。
    幸虧剛才沒問張庭,不然她這關懷可有點虛假了……
    多多偷笑她,但也為她開解:“您呀,就是忙的。天下那麽多大事等您處理,這點小事您還惦記著,對張大人一家,已經是天恩了。”
    花素律身為進步時代往回穿越的人,對這種馬屁有免疫功能,直問:“那快百天了……”
    多多嗯了聲:“您要賜點什麽嗎?”
    花素律想了想,她是有給自己人多謀點福利的想法,但做得太顯眼,未免讓張庭遭人怨恨。
    還是罷了,想個別的招吧……
    宮外,張庭換了衣裳,一路快馬急行趕回雍都。
    終於在城門關禁前,進了城。
    家裏的仆人早就得了信,侯在門口等他。
    人一到,仆人立馬上來墊下馬登、牽馬、遞帕子……
    張庭問:“人呢?”
    管家跟在他身側,謙卑地躬身回話:“您說不要惹人注意,所以沒往家裏帶,都安排在外頭的地界了。您放心,一應都有人照顧。今兒天晚,您先歇了,明日您再去見他們吧?”
    張庭還沒說話,忽隱約聽道大門處又傳來一陣馬蹄急踏聲。
    回頭看大門打開,一道瘦高的人影進來……
    張風山衣擺沾了些許塵灰,昂首闊步地朝張庭走近:“父親,你看誰來了!”
    待走到近前,張風山讓開位置,露出身後體型矮壯、背後背東西的精壯黝黑男人。
    張庭一見這像是老莊稼漢的男子,頓時張大了嘴巴,眼中湧現出熱淚。
    “大人。”男人大邁了一步,單膝跪地,抱拳對張庭行個武禮。
    張庭趕忙將他扶起,仔仔細細地將眼前人看了好一番,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忠興?”他問。
    男人眼中一樣有淚,聽張庭喚他,忍不住露出微黃的牙齒,發自內心的喜悅,應道:“是我,大人!多年未見,您還好嗎?”
    “好,好……”張庭聲音有些顫抖。
    立在一旁的張風山,對二人笑道:“父親認不出忠興叔,還認不出忠興叔的雙鐧嗎?”
    他說著,將張忠興身後用灰布條纏的東西解下來,雙手捧到張庭麵前:“這可是父親當年尋最好的工匠,為忠興叔打的。”
    那是一對銅黃色的長鐧。
    這對長鐧分量不輕,張風山捧著有點費勁,但還撐著力氣,道:“我想旁人在外頭也就罷了。忠興叔是自己家人,既找回來了,不能也住外頭。就自作主張,將忠興叔接回家了。”
    “好。好。”張庭聽著,已是忍不住要老淚縱橫。
    張忠興雖姓張,但與張庭他們不是一家,隻不過是恰好同姓。
    但關係,實比有些血脈親人還要深厚!
    當年張庭出任地方,初入仕途不甚得罪了人,被貶去荒山野地當官。
    那時張忠興是他府衙的一名小衙役,二人都是穩重的性格,想法也相合,張忠興年紀雖比他小,但二人說話很投緣。
    正愁悶的張庭有了排解,漸漸與張忠興密切起來。
    一來二去,幾年風雨,數度凶險阻難,張庭被身懷武藝的張忠興幾次舍命相救,交情更加深厚。
    張忠興和升遷的張庭一路向上走,可將要回雍都前,張忠興的老娘病急。
    張忠興他家隻有他自己,便隻能辭了張庭,回家照顧老娘。
    臨行時,二人約定,待到張忠興侍奉母親歸天後,一定要來雍都尋他。
    那一別後幾十年,當年剛啟蒙不久的張風山,如今都當爹了……他們才再度相見。
    時光荏苒,張庭看著張忠興黝黑的皮膚溝壑縱橫,像是經年日曬操勞的結果。
    與當年分別時簡直判若兩人,隻有眉眼,還有些許相似痕跡。
    明明年紀比他要小,卻看著比他還老。
    難道好友寧可過這般苦日子,也不願尋他來嗎?
    張庭剛要開口問,風山道:“外麵更深露重,父親與忠興叔還是進到裏麵說吧?”
    兩位上年紀的男人失笑,他們太過激動,以至於都忘了能坐下說話,不用在外頭喂蚊子……
    張忠興看了看張風山捧著雙鐧晃晃悠悠的樣子,露出憨厚的笑容:“二爺,給我吧。”
    他將雙鐧接過去,隻用一隻胳膊便將長鐧夾住。
    張風山自我調侃地客氣親熱兩句,笑著讓人將兩位長輩送進去,自己則站在庭院裏晃了晃抖得像篩糠般的胳膊。
    他揉了揉僵硬的肩膀,不遠處的拐角,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傳過來。
    “哼,我終是比不得二弟會獻殷勤。”張中孚背手縮著腦袋,從角落裏的陰影中鑽出來。
    張風山臉上的笑意僵了僵,習以為常地沉下臉和緩道:“大哥,父親與忠興叔多年要好,當年因故分別多年,我是為兩位長輩考慮。”
    他正身麵對張中孚:“當然,大哥非要認為我是獻殷勤,也無所謂。反正在大哥眼中,我一直如此。”
    張風山把張中孚要說的話搶先講了,就已氣得張中孚麵紅耳赤。
    “你仗著父母親寵你,自小就不將我放眼裏,事事都要搶我出色,難道我說錯了嗎?”張中孚惡狠狠咬著牙:“我是長子!這個家以後可是我的!”
    張風山看他如此偏執又沉不住氣,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不願多爭辯。
    對著下人安排了兩位長輩的事,轉身徑直離開。
    他的態度使得張中孚更是氣憤,臉漲得通紅,頭頂像要冒出煙。
    等張風山走遠不見蹤影,下人在旁邊喚了張中孚幾聲:“大爺,大爺?”
    “滾!”張中孚氣吼句,朝下人猛蹬了一腳:“醃臢東西!也配與我拉扯?滾!”
    見下人被踹翻在地瑟縮著,張中孚才微微解了點氣,狠狠甩下袖子,怒氣衝衝地往自己夫人的院子去。
    他夫人正在敷粉絞麵,聽到門被踹開的巨響,嚇了一大跳。
    看到麵色紅漲的張中孚愣生生地闖進來,杵在門口,她瞬間了然。
    蔑視地白了眼張中孚,招呼丫頭接著伺候她,嘴上毫不客氣道:“又和小弟拌什麽嘴了?就你那個笨腦袋,沒你弟弟半分聰明就罷了,怎麽連長教訓也學不會?每次都去找不痛快?”
    張中孚被戳了痛處,衝上去對著喋喋不休的夫人,用足力氣甩出一巴掌。
    伴隨著一聲尖叫,空中被拍擊出濃濃的白色塵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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