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第121章【路見不平】

字數:7580   加入書籤

A+A-


    李東陽正氣憤著,&nbp;&nbp;吳寬都已把文哥兒的文章看完。

    文哥兒寫文章讀來向來輕鬆好讀,這次的“遊記”寫得更引人入勝,隻覺那一幕幕仿佛就發生在眼。

    也正因此,&nbp;&nbp;看到最後那段“賭者某某某”的時候才叫人不覺莞爾。

    別人都說“遊者”,他倒好,&nbp;&nbp;來個“賭者”,一時都不知他到底不故意的。

    吳寬笑著把文章分給旁邊的王鏊看。

    王鏊一看,&nbp;&nbp;像李東陽那般憤怒,隻覺文哥兒這小子著實損得。

    他頭的文章寫得越好,大夥看到後頭的“賭”字時就會越憤怒:連自己看都覺得心向神往,尋常人怎麽抵得住這誘/『惑』?!

    此風絕不可長!

    王鏊把文章轉給旁人,&nbp;&nbp;招手叫文哥兒過去說話。

    “你真的‘心向往之’?”王鏊笑問。

    親爹和幾個老師在場,&nbp;&nbp;文哥兒當然不承認這種事。他連連搖頭,義正辭嚴地說道:“沉『迷』賭博,&nbp;&nbp;手給剁!”

    旁邊的李東陽聽後也反應過來,敢情這小子心門兒清,就故意這麽寫的。

    不得不說,&nbp;&nbp;這文章起到的效果確實不錯,他看完後的一法就:這兩國舅居然敢教壞小孩!!!

    李東陽指著文哥兒笑罵:“你啊你,就不怕得罪人嗎?”

    寫就寫,居然還在最後把參與的人都列出來!

    文哥兒湊過去,示意李東陽把自己抱起來,&nbp;&nbp;表示自己要和李東陽說悄悄話。

    李東陽不明所以,&nbp;&nbp;彎身把文哥兒抱起來。

    文哥兒便湊到李東陽耳朵邊上偷偷講道:“那幾個和張家兄弟倆一起玩的,以常喊兆先哥他們玩。”

    別看他年紀小,他看得可清楚啦,當初他去府學時王顯鴻跑來找他茬,&nbp;&nbp;就這幾個人攛掇的。到李兆先和王顯鴻不跟他們玩,他們轉頭就和張鶴齡兄弟倆開賭局去!

    去年還隻哄人出去花天酒地,現在就拉人賭上,可不得!

    他,王四歲,路見不平,寫個文章記錄一下!

    李東陽聽文哥兒的話,臉『色』一下子沉下去。他從雖知道兒子時不時會與些狐朋狗友出去胡混,卻不知那些家夥連賭都沾。

    這要李兆先還和他們一塊廝混,豈不也要他們帶上歧途。

    世上絕大部分家長的心理都相似的:我家孩子好得,都別人帶壞他!

    本來李東陽得知文哥兒有意這麽寫的,差點都去禦讀一讀這篇文章的心思,現在麽,讀肯定要讀的,還得找準時機讀。

    左右他們文臣與外戚本來就不對付,根本不怕得罪壽寧伯張巒。

    這狀,他告定!

    王鏊見李東陽臉『色』都變,好奇地追問:“你們師徒倆在說什麽悄悄話?不讓我們也聽聽嗎?”

    李東陽把文哥兒放下地,歎著氣說道:“什麽,就那幾個家夥兆先也認得,以常和他們一起玩兒。”

    王鏊一聽,這『性』質可就不。

    果那幾個家夥這次純粹隻去陪玩的,那麽他們要罵的對象應該張鶴齡兄弟倆。

    可他們要真慣犯的話,他們就得好好記住這句“賭者何人”背後接的那幾個名字。

    文哥兒這一波作業教得,叫翰林院上下傳看一輪。

    誰家一兒半女呢?

    誰時刻盯著兒子不讓他出去胡混、誰保證給女兒挑女婿不會挑到他們頭上去?

    必須立刻把他們列入禁止往來名單!

    必須教導孩子遠離這樣的狐朋狗友!

    正好這輪到王恕給朱佑樘講課,受害者家長全數在場。

    他這個當爹的、王恕這個當祖父的、還有聖上這個當姐夫的,齊活!

    自動請纓過來給王恕打下手的李東陽等課講完,便拿出文章呈上去,說文哥兒寫的新文章,叫朱佑樘給看看。

    王恕看李東陽一眼,不知李東陽為什麽要把他學生的文章拿到禦來。不過李東陽人緣一向好,名聲也向來極佳,連王恕也對他頗有些好感,也就有當場人。

    朱佑樘不明所以。

    他私下有看過文哥兒寫的那些詩文,說實話,他非常喜歡這小神童。

    治下出個三歲詩文特別漲他臉!

    不他好大喜功,喜歡吹噓天下神童,而這幾年大明災異不斷,長此以往怕人心不穩。

    哪怕這小小的“活祥瑞”,傳開也算老天對他的些許肯定。

    既然李東陽把文章直接獻上來,朱佑樘自欣然命人呈上,認真品讀起來。

    看到開頭天真爛漫的出遊,朱佑樘臉上不由得帶上笑,隻覺神童寫的文章果然叫人身心愉悅。

    可等看到張鶴齡兄弟倆設下的豪奢賭局,朱佑樘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明朝後妃大選的小戶之女,他嶽父張巒當初不過個國子監生,家境算不得好。

    可才那麽幾年的功夫,他的兩個小舅子就已眼也不眨地拿地契田莊當賭注玩耍!

    更重要的,按照這個賭局的玩法,幾乎所有“獎勵”都張鶴齡兄弟倆出的。另外那幾個人不管輸贏,最差都拿到張地契!

    瞅這賭局設得,他兩個小舅子莫不人當冤大頭?

    王恕見朱佑樘臉『色』越來越黑,頓時對文哥兒的新作生出幾分好奇。他耐心地等朱佑樘把文章看完,才提出自己也看看。

    朱佑樘讓人把文章拿給王恕看。

    王恕也當幾十年官的人,這樣一篇短短的“遊記”他自然讀得快。他看到最後那行“賭者”的時候,向來穩泰山的麵龐上也有些異樣之『色』。

    自從把孫子交給幼子王承裕去教,王恕便從兒子那兒聽過這幾個名字。

    好說他們傷天害理,他們也到那地步。

    他們隻常慫恿王顯鴻出去胡混,每次王顯鴻都會從家支許錢出去玩,現在家開支都省不少!

    少年人正常交個朋友王恕也不至於去阻止,可這明顯不什麽良朋益友。

    到他們辦法讓孫子和這些家夥斷往來,這些家夥竟和張家兩個小國舅湊一起!

    現在還一起出現在“賭者名單”上麵。

    真讓人不知說什麽好。

    三個冤大頭家長當麵一對證,錯,就這幾個人帶壞他們家孩子(小舅子)。

    自家小孩子會學壞,一來肯定有人慫恿的,二來必然老師太少。

    朱佑樘當場拍板定案,幾個順天府學的學生報過去府學教授那邊,讓府學按照學規處置。至於兩個小舅子,再給他們加個老師,順便叫人把文兒個人的文章抄一份送去給他嶽父張巒。

    朱佑樘不在意嶽父一家斂點財,可才這麽幾年就可以隨手拿地契設賭局送人未免太過火點!

    真要惹到王恕他們這群愛勸諫的直臣,他這個剛登基幾年的皇帝也不好太袒護張家!

    事情反正講給張巒聽,打不打兒子全看他自己!

    朱佑樘命人新挑的老師和口諭一起送到壽寧伯府。

    加點課,就空出去胡作非為!

    壽寧伯張巒收到朱佑樘讓人傳過來的話,驚出一身冷汗。

    這兩個逆子!

    張巒這次拎著棍子耐心等待兩兒子回家,直接叫人把他們摁住打得他們嗷嗷叫,連他們親娘過來開罵也有停手。

    叫他們一天到晚出去胡搞瞎搞!

    張鶴齡兄弟倆挨從小到大最結實的一頓打,屁股腫都不知道自己幹啥才讓他們親爹暴跳雷。

    他們今天啥都幹啊,就出去聽個小曲,趁機『摸』『摸』那歌伎的小手而已!

    難道他們爹這麽快就知曉?

    直至張巒把一篇文章摔他們臉上,他們都還懵的。

    張鶴齡抹把沾滿涕淚的臉,把文章撿起來一看,讀著讀著激動地說道:“寫得太好!到這都寫成文章!”

    關鍵,這文章他都讀得懂,完全不像那些他看上幾眼就要打瞌睡的玩意。

    瞧人家王家小神童寫的文章,簡直寫到他們兄弟倆心坎上!

    他們的子就過得這麽快活!

    壽寧伯張巒瞧見兒子那模樣,登時氣不打一處來!

    這混賬小子讀文章不僅反省,還真心實意地為那文章叫好,隻差把王家小神童引為知己!

    張巒一下子忍住,抄起棍子可著勁往張鶴齡身上抽一記。

    “嗷!!!”

    張鶴齡的哀嚎聲響徹天際。

    張延齡:“…………”

    這什麽文章,他不太敢看。

    張巒卻把文章從長子手抽出來,讓張延齡也讀讀。

    張延齡戰戰兢兢地接過細看起來。

    看著看著,他也跟他哥一個反應。

    隻見他抬起手掌用力一拍地麵,當場叫起好:“寫得可太精彩,我都再玩一局!”

    錯,他倆都還維持著摁在地上挨打的姿勢來著,不好拍手不好拍案,隻拍地意思意思。

    張巒:“………………”

    張巒公平公正地給小兒子也補一記恨抽。

    “嗷!!!”

    張延齡的哀嚎聲也響徹天際。

    這次倒黴的絕不僅僅張鶴齡兄弟倆,受影響更大的應該那幾個“賭者”。

    自從文哥兒的新作傳開,那幾個“賭者”在長安街狠狠出一把名,不少人家列入自家兒女的禁止往來名單之中。

    接著順天府學那邊也迅速做出反應,快對他們作勸退處理,決定把府學名額留給有心學的人。

    皇帝都親自過問,他們要不秉公處理這些違反學規的學生,學官不當嗎?!

    快得知整件事情過的李兆先:“………………”

    李兆先下學後便去找文哥兒,問他那天問名字不幹這事兒的。

    文哥兒警惕地看著李兆先。

    難道李兆先來為狐朋狗友鳴不平的?!

    李兆先瞧見文哥兒那滿含戒備的眼神兒,登時好氣好笑。他直接把文哥兒抱起來,說道:“你這樣會得罪人的。”

    才四歲大的小孩,怎麽什麽的都敢幹?

    文哥兒一聽李兆先站在自己這邊的,立刻就放鬆下來。他振振有詞地說道:“我隻寫篇端午遊記而已!”

    他隻把自己看到的事寫下來,頂就稍微藝術加工一下罷,記恨他做什麽!

    何況他也不怕人記恨。

    不遭人嫉庸才!

    隻要不鬧到他麵來,他才不管他們怎麽記仇!

    李兆先見文哥兒一點都不在意,在心歎口氣:文哥兒確實可以不在乎,他卻真的和那幾個昔朋友徹底絕交。

    都知道對方會把“賭者名單”的事記到他頭上。

    畢竟文哥兒隻和他們打過一個照麵,當天真正清楚他們姓名的隻有他。

    文哥兒那文章還他爹傳出去的。

    這仇算徹底結下!

    以後別說當朋友,不當仇人就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