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問連宗夏夜的雨有點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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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玄英衙回到後頭,看見程丹若在屋裏熏蚊。
她用的自製蚊香,在密閉的房裏熏一遍,過半個時辰,開窗通風。這晚上就不會有蚊蟲,也不會有難聞的味道。
“今天晚膳擺在院裏。”她吩咐竹枝,“天熱,吃過水麵吧。”
竹枝應了,跑著去廚房點菜。
程丹若看見謝玄英,驚訝道:“今天這麽早?”
“事情。”他在樹蔭的醉翁椅上坐了,問她,“今天怎麽?”
程丹若道:“一唱一和哄我呢。”
他蹙眉:“要我幫忙嗎?”
“不必。”她說,“我所求,他們有所求,一定會想通的。”
招商引資不,就帶領大同本地百姓發家致富。
謝玄英見她麵『色』不似作假,才點點頭,說:“七月的互市你可要去?”
“去,再買點羊『毛』。”她說著,坐到旁邊開始紡線。
清洗羊『毛』的工作,已經全部交給去做,但紡線還是由她和丫頭親自做,力求多攢幾個『毛』團。
謝玄英撚了撚紡出的線:“比原的細軟。”
“這次是挑過的。”瑪瑙在梳理羊『毛』,把梳通的放到程丹若腳邊的籃裏,方便她拿取,“夫說,要再織件自家用的『毛』衣。”
謝玄英:“給誰?”
她瞥過一眼,平靜道:“孝敬母親。”
他閉嘴了。
晚上吃的是豆角、蒜苗和蓮藕,加上魚丸、豬蹄凍膏和柳葉鮓。
因是夏至日,要飲香湯,他們各調了杯花『露』喝。
乘涼時,總覺悶氣。
“雨天要了。”程丹若吩咐丫鬟,“大同夏季雨水最多,不要浪費,記得叫把缸洗幹淨,也好儲水。”
丫鬟們逐一應。
不一會兒,天空飄起雨點,再一眨眼,豆大的雨珠落了。
院裏不能待了,隻好回屋去。
窗戶都開著,透薄細密的窗紗隔絕了蟲蟻,夜氣四,溫度一點點往跌,快涼爽。
謝玄英舉著蠟燭,在帳裏找了一遍,沒發現蚊,才把紗帳掖好,示意程丹若上床去。
她已經脫掉了外麵的紗衫和裙,僅穿抹胸和衣,抱著竹夫。
謝玄英想拿走竹夫,果,她抱得太緊了,隻好放棄,把她連同竹夫一道拉進懷裏。
“你不熱嗎?”她把頭發全盤到腦後,用木釵固定,省得發絲粘在脖頸後,總覺得黏黏的。
“熱。”謝玄英解開外袍,隻穿裏層的褂,『露』出的手臂和肩頸有山巒般流暢的線條。
程丹若別過臉:“你不要勾引我。”
“夫妻之,怎麽能叫勾引呢。”他說,“是不是,世妹?”
她抿住唇角,盡力不笑。
謝玄英輕輕撫過她的臉頰,指腹觸碰著細膩的肌膚,像是被羽『毛』吻過。
她躲開:“癢。”
他笑了笑,胳膊在她腰一托,擁入懷中,讓她靠在自己肩頭。
然後,反手抽走竹夫,用力丟到外頭的榻上。
程丹若捶他,床去拿:“我要靠的。”
他追出,搶先一步拾起,丟到床中央。
程丹若:“?”
架床本不如家裏的拔步床闊,偏偏還扔中,加上被枕頭,地方一局促起。
“你想幹什麽?”她不信他扔不準,肯定故意的。
“沒什麽,嫌它礙事。”謝玄英敷衍地說著,趁其不備,一把將她抱了起,單隻手臂托住她的重量,也是穩穩當當。
程丹若頓了一,故意問:“這是留隻手關窗?”
“不關,雨聲這麽大。”他親她的唇,“不見的。”
這倒是,不過一會兒功夫,外頭就是劈裏啪啦的雨聲。尤其院裏擺了水缸,雨點“咚咚咚”砸,猶如鼓點,吵雜得。
雨猶如此,也一。
悶熱的夏季,纏綿溫存就變得討厭,最好疾風驟雨潑灑,像雷雨滾過,倏然痛快。
怪不得古以雲雨相比,卻有幾分獨到之處。
雨疏『潮』退。
這麽熱的天氣,也不必溫水擦身,涼帕擦拭就。但程丹若喘息之餘,沒有忘記提醒:“不要直接擦腹部,腸胃容易著涼。”
打算涼水衝洗的謝玄英:“……嗯。”
她忍不住笑起。
清潔完,並排躺在竹席上睡覺。
不知道是大同的夜晚本就涼爽沁,還是心裏平靜,程丹若感覺涼快了許多,便沒有拿走他的胳膊,任由他摟著自己。
“最近衙門裏中暑的不。”她說,“明天他們不找我的話,再做點『藥』。”
謝玄英道:“不要累著自己。”
“那剛才你為什麽不把我放?”她反問。
他認真道:“我抱著你呢,又不會掉,是你太緊張了。”
程丹若白他一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故意的。”
仗著已吹滅蠟燭,她瞧不見,他彎彎唇角,略有得意,但口中若其事:“做什麽『藥』?大蒜膠丸?”
“這個不好保存,最好是現做現用。”她說,“做丹吧,去得勝堡說不定用得上。”
他“嗯”了聲,意有所指:“備著也好。”
“我也這麽想。”她顯然有同感。
窗外的雨又密集起,連綿的雨聲落在屋簷上、草叢裏,是好的白噪音。
程丹若有點困了。
謝玄英拉過薄被,仔細蓋好:“睡吧。”
她眼皮一沉,跌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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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程丹若才準備好『藥』材,昌順號的東家了。
她想說不見,但傳話的說:“說不是生意上的事情。”
那就是另一件事了。
程丹若心裏有數,叫他進,平淡地問:“不知還有什麽指教?”
“指教不敢當。”昌順號東家的態度擺得低,“今日上門,不是為了生意上的事,卻是家裏的舊事。”
她道:“清官難斷家務事,你恐怕走錯門了。”
“夫容稟。”昌順號東家道,“好叫您知道,在是太原程氏第四房的,年初的時候,八房的老太爺提起一樁舊事,說他以前有個兄長,早年離家打拚,後因戰事,忽然斷了消息。”
程丹若裝不出什麽驚訝的表情,隻好端起茶,任由他往說。
“大約是過年祭祖,老祖宗們顯靈,托夢給老太爺,說兄弟倆多年不見,快會在地重逢,可惜墳不能在一處,骨肉分離,總是不甘心。”
昌順號的東家感慨道,“老太爺做了這麽個夢,自知時日多,又掛念兄長的後,派了去打,卻是說,當年是往北邊去了。這幾個月,家裏一直在找,最近終於有了消息。”
說到這裏,他專門停,觀察程丹若的表情。
她臉上依舊是禮節『性』的微笑,大方溫和,並不是他想要的意動與沉。顯然,這件事早在她的意料之中,而她卻並不感興趣。
這可麻煩了。
他想著,話轉得更為委婉,留足分寸:“說,夫的娘家也姓程?”
“我曾祖父是隨軍的,老家不知在何處。”程丹若慢慢道,“但家裏活著的時候說過一嘴,應該是沒有別的親眷了。”
昌順號東家試探著道:“多年不聯係,說氣話也是有的。”
她道:“不是軍戶,卻去當兵,想是可容身之處。你們家是大家大族,想不至於如此。”
話說到這份上,不挑破也不了。
昌順號東家懇切道:“夫,你們都姓程,五百年前是一家,這邊不是親戚,從前也是。”
停了一停,推心置腹道,“我今日所說的事,同羊『毛』衣的生意沒有關係,族裏的事可不是我腦袋一拍就能做主的。”
他分析:“夫高嫁侯府,自是榮華富貴,享之不盡,可娘家勢弱的女,多要吃些虧,別的不說,夫今日若有得力的娘家,生意盡可讓族裏辦,同根同源的血親,必不能害了您。”
這話在當,確是經的道理。
程丹若點點頭,做出幾分感慨之意,卻說:“福禍相依,生沒有全事。”
“話雖如此,也可盡事。”他語重心長道,“我們太原程家雖不是什麽豪門大族,卻也有幾分底蘊。若能連宗,夫此後也有了族親眷,族中後輩,也可為夫差遣,豈非相利好?”
必須承認,假如程丹若是土生土長的古,這個建議足夠令心動。
說白了,在生產力不發達的古代,宗族抱團能大大提高抗風險力,家族的提攜是社會默認的裙帶關係。
假如族裏有發達了,沒有提攜族親,反過要被罵“忘恩負義”。
程丹若回大同,必須回老家建宗祠,立墳塋,照拂鄉,就是這個道理。
太原程家雖然名氣不響,可能供出進士,能有一個商號,就已經是不容覷的大家族。與其連宗,以她現在的社會地位,屬於受益的一方。
但……“您的好意,我心領了。”程丹若說,“同您說實話,我有一個義父,待我視如己出,家裏也並非沒有親眷,隻能辜負您的好意了。”
這是方沒有探到的消息,一時訝然。
“我有位表叔曾任按察副使,我的義兄也是朝廷命官。”程丹若輕描淡寫,“我看,我們還是談談羊『毛』的生意吧。”
昌順號東家一時沒有說話。
陳家和晏家的地位,已經鎮住了他,他失去了與之談判的關鍵籌碼。
而程丹若深知,即便不連宗,也最好不要得罪本地的大戶,故道:“雖然不是族親,卻都是鄉親,不然,何必找你們呢。我們在京城也不是沒有熟悉的故交。”
東家的麵『色』微微緩和。
他索片時,卻道:“論起地域,自然是我們太原和大同更近,又有同姓的緣分在。夫恕罪,在不明白,您為何非要找寶源號一道合作?”
“據我所知,寶源號背後另有靠山,有什麽好事,恐怕您得排第二。”他一針見血道,“俗話說,寧為雞頭,不做鳳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