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昭示的話語從唐寧口中說出，將愣神看著她大開殺戒的邱鴻哲震醒。
    心跳不自覺變快，垂在身側的手不受控製顫抖起來，總覺得……
    總覺得有什麽可怕的事，即將要在眼前發生！
    “這就是師傅說的惡鬼嗎？”
    師傅說，惡鬼唐家中的惡鬼，其實不是形容詞，而是鐵打的事實。
    當時自己不理解他那句話，但現在……
    現在他似乎理解了。
    隻不過這份理解，需要諸多性命來做解答。
    “停下，得讓小寧停下來。”
    不能讓她繼續這麽殺下去。
    雖然寺中的僧眾都跟無辜二字沒有關係，但也不能讓她這麽一直這麽殺下去。
    不是心疼那些僧眾的性命，而是造成的殺孽跟因果，會在將來的某一天成為摧毀她的利刃！
    “小寧！停下！”
    眼看唐寧眼中的瘋狂越來越重，即使自己也為她現狀感到心慌不已，但邱鴻哲還是強鼓起勇氣開口，想讓她停止殺戮。
    “殺孽因果沾身，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唐寧當然聽得到邱鴻哲的聲音，不過聽到他的聲音，卻聽不到他說的話。
    或者說，她完全不在意邱鴻哲跟自己說的殺孽因果。
    頭一扭，看向一臉擔憂望著自己的邱鴻哲，嘴角一翹，一抹笑容霎時出現在她臉上。
    幹淨，純粹，沒有一絲汙穢。
    如同稚童麵上天真的笑容一般，簡單的，簡單的隻剩下殺戮！
    “邱邱，你也動手啊。”
    唐寧開口了。
    不是認可邱鴻哲的話，停下手中的動作。
    而是勸導，勸導一起加入自己，一起加入這場殺戮盛宴之中！
    “身為驅邪渡惡僧，你不是應該渡化這些犯下累累罪惡的人嗎？身為佛門怒目金剛，你是能以殺止惡，以殺渡化的。”
    可以的。
    邱邱能跟自己一樣，一起大開殺戮的。
    “如此肮髒的寺院，隻有用血，才能將這裏的罪惡清洗幹淨。”
    瘋了！
    聽到唐寧的這番話，邱鴻哲的第一感覺就是她瘋了。
    她竟然……
    她竟然勸自己開殺戒！
    難道小寧真跟師傅說的一樣，修為越高的唐家弟子，一旦發起瘋來，就越恐怖嗎？
    “小寧，你……”
    “噗呲！”
    陰氣凝成的長刀一下紮入一名僧眾的胸口，利落拔出。
    帶出一連串鮮血，飛濺到她身上，然後……
    然後從她的魂體穿過，灑落地麵。
    尋常實物，無法停留在魂體之上。
    不過無法停留也沒關係，那鮮血帶來的腥甜味，唐寧還是聞到了。
    “我沒瘋。”
    一看邱鴻哲的雙眼，唐寧就知道他想說什麽。
    “我現在很清醒。”
    清醒知道自己要幹什麽，在幹什麽，還有……
    還有即將要做什麽！
    “你忘了？我答應過瑪吉空行母的。”
    答應過幫她把這座寺院毀掉。
    這些，他邱鴻哲是聽見的。
    聽見是聽見了，但邱鴻哲記得清楚，對毀掉寺院一事，瑪吉空行母並不是非要她做到不可。
    她說的是如果可以，而不是必須！
    勸不動。
    看著黑色長刀不斷帶起的鮮血，邱鴻哲清楚知道，自己完全勸不動她，也無法讓她停下。
    除非……
    除非她內心的殺欲得到滿足，不然這場殺戮，會一直持續到最後一名僧眾死亡！
    鮮紅的液體將昔日聖殿門前的地麵全部染紅，匯聚成一股又一股液體，不斷向外流去。
    “夠了！”
    一聲暴喝忽地響徹這方天地。
    佛力金光暴起，如徹耳鍾鳴，一下將唐寧手中的黑色長刀給震碎！
    “嗯？”
    看到手中利刃化作陰氣潰散，唐寧眉頭當即一皺，不悅頃刻不滿麵龐。
    誰？
    誰掃自己的興？
    “呼！”
    眼看將要刺入自己心髒的長刀消散，從死亡邊緣躲過一劫那名僧眾，下意識發出重喘。
    身子一軟，跌坐在地的他顧不得其他，連忙手腳並用的向旁邊爬去。
    他現在隻想離這索命的惡鬼遠一點，能躲多遠躲多遠！
    而直到他爬出好幾米，都沒意識到先前如鐵鏈纏繞在腿上的陰氣，也隨著那一聲暴喝消失的無影無蹤。
    唐寧慢慢把頭轉過去，視線冷凝如刃，讓被掃過的僧眾不敢動彈。
    邱鴻哲？
    不。
    視線從邱鴻哲身上掠過，繼續移動。
    最後停在那從頭到尾，好像沒太多存在感的摩羅法王身上。
    除了用封印有瑪吉空行母命魂的皮鼓，將其擊潰以外，這老禿驢好像沒有什麽太過亮眼的舉動。
    因為之前一直把注意力放在伽耶法王身上的緣故，所以這老禿驢現在感到不滿，想要發光發亮？
    “姑娘，你在本寺這幫放肆殺戮，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
    發出那一聲暴喝之後，摩羅法王麵上神色隨即恢複從容，不帶一絲憤怒。
    要不是充斥在話音裏的警告，唐寧完全感受不到他的不滿。
    “伽耶已經被你殺死，答應瑪吉的事已經做到。好處即已到手，何不就此轉身下山？要是放縱心中殺欲，非要摧毀本寺，到時若想安然脫身……”
    “放肆？過分？”
    對著麵色從容的摩羅法王，眉頭緊皺的唐寧忽地笑了起來。
    帶著森寒的肅殺，冷冽得讓人直打哆嗦。
    “不讓我放肆我也放肆了，不讓我過分我也過分了。反正已經開始，你又何必掃我興，出來攔我呢？再說了，你想讓我下山，我就要乖乖聽你話下山嗎？”
    “難道你沒聽說過，請神容易，送神難嗎？”
    想讓她來寺裏當明妃就讓她來，想把她剛下山就趕下山，她唐寧是她院裏養的一條狗不成？
    “我要繼續放肆，我不下山，你能奈我何？”
    話落，唐寧向著摩羅法王踏出第一步。
    無聲，無息。
    但在腳掌落地的那一瞬，夜風驟起！
    裹挾濃鬱的血液的腥甜味，仿佛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第二步踏出，厚重的威壓從她身上爆開。
    如同驚天一刀從空中劈落，讓激蕩的夜風為之一頓，出現一息靜止！
    第三步踏出，人已從原地消失，來到摩羅法王身前！
    飛揚的三千青絲打在摩羅法王麵上的那一瞬，陰風巨浪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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