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話到嘴邊，她卻什麽也都問不出來。
    要問什麽？
    問她有什麽安排？
    問她有多少把握？
    問她到底有多少能耐，能把被拘禁在真酆都城，無法脫身的顏家弟子帶離？
    這些問題顏南溪都想問，但又不敢問。
    因為她怕。
    害怕唐寧給出的答案不夠有力，不夠肯定。
    害怕自己的滿心期待，最後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既然不想麵對最後的失望，那不如從一開始，就不抱任何期望。
    所以話到嗓子眼，顏南溪最後還是什麽都沒有問出口。
    而兩人之間的沉默，一直持續到那段光潔如鏡麵的道路前。
    “這就是縱欲之路？”
    眼前鋪展的道路不是很長，不過百米左右的距離。
    但這百米長的路上鋪造的不是大理石，而是如鏡麵圓潤通透的玉塊。
    是玉塊嗎？
    不確定。
    起碼在唐寧的認知裏，她從聽說過哪個玉塊有百米長，且無一絲裂痕。
    眼前鋪在路上的通透玉塊有百米長，三丈寬。
    不像從別處搬來，更像渾然天成，原本就生長在這裏一樣。
    “對，這就是縱欲之路。”
    看著眼前無暇玉塊鋪造的路麵，顏南溪眼中卻充斥著忌憚，充斥著退意。
    而這份不安，不是源自眼前的縱欲之路，而是來自她自己。
    什麽叫縱欲？
    就是將心中積壓很久、很深的欲望，在這條路上釋放出來。
    將積存心底的欲望進行釋放，就算不是普通人，是玄門弟子，那都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
    因為人積壓在心底的某些欲望，是從誕生存在的那一刻開始，一直都未曾得到過釋放。
    之所以不釋放這股積壓許久的欲望，一是因為有些人壓根就不知道，自己心底存在這股欲望。
    既然不知道這股欲望的存在，那更不用談釋放了。
    另一個原因，卻是與此相反。
    人很清楚心底存在的這股欲望，但因為太清楚，所以他才不敢將這股欲望釋放出來。
    他知道，自己一旦將這股欲望釋放出來，再想把它重新拘禁壓在心底，將會是一件幹難萬難的事。
    所以從一開始，他就不會釋放這股欲望。
    而眼前的縱欲之路，就是要把積壓心底的欲望，全部給釋放出來。
    並且在前行的過程中不斷擴大，不斷生長……
    行走在縱欲之路上的人或鬼魂，如果能在沉淪欲望之前，將這段路走完，自然是能全身而退。
    可要在沒走完之前，就已經沉淪在放大的欲望中無法脫身，那他體內的力量就會在這套路上被耗盡，直至消亡。
    要知道放大心中的欲望，是需要力量來做支撐的。
    而這裏力量來源不是別人，正是走在這條縱欲之路上的自身！
    也就是說，走在縱欲之路上的人的修為越高，那他所釋放的心中欲望的增長速度就越快！
    心中的欲望增長的速度越快，那他沉淪其中，無法從中走出的概率，自然也就越大！
    那是不是意味著，修為越低的人，越容易走過眼前的這段縱欲之路？
    不。
    要知道三族之中，修為跟心性，往往是成正比的。
    修為越高，心性一般越堅定。
    修為低的人走上縱欲之路，欲望增長的速度是不快，並且幅度也不會太大。
    但別忘了，對心性不夠堅定的他們而言，欲望的一絲一縷的增長，對他們而言都是極大的困難。
    顏南溪已經不是第一次踏上縱欲之路。
    正因為不是第一次，所以她才更清楚眼前這百米長的路，到底有多可怕。
    第一次，她走過眼前這百米長的路，大概用了一盞茶的功夫。
    第二次，她卻足足用了半個時辰。
    而第三次……
    半天！
    第三次她用了半天時間，才從走過眼前這百米長的縱欲之路。
    她還記得自己第三次，從縱欲之路走過來的感覺。
    劫後餘生。
    真的就是劫後餘生！
    她清楚自己在縱欲之路上所看到的一切，全部都是幻象，全部都是假的。
    即使如此，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停下腳步，沉淪其中，不願前行！
    明知那是虛假的存在，但還止不住想要深陷其中，不願脫身！
    “小寧，你要不要先走？”
    “先走？為什麽？我們不一起過去嗎？”
    縱欲之路的蹊蹺，錦老祖自然已經全部告訴唐寧。
    不過她並沒有告訴唐寧，走縱欲之路，最好一個人一個人過去。
    不要一窩蜂全部走上去，想著一起走過縱欲之路。
    “如果我們一起踏上縱欲之路，那我們心底的欲望，就會同時被放大，並且交織在一起。”
    縱欲之路釋放且擴大的，是行走在上麵的人的心底欲望。
    這也就意味著，如果有百人同時在縱欲之路行走，那百人心底的欲望，將會被同時釋放並擴大。
    獨屬於自己一個人的欲望，就已經讓人覺得難以應付，要是在加上他人的……
    要是到人積壓在心底的欲望，十有八九不是什麽好欲望。
    各種負麵情緒，各種貪嗔癡念交織在一起……
    想要從中走出，幾乎是不可能的一件事。
    所以一個走完，另一個再走上去，是通過縱欲之路最好的辦法。
    “我懂了。”
    不用顏南溪做出詳細解釋，唐寧就已經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即是這樣，那南溪先祖你先過去。”
    “你確定嗎？我過去，可能需要半天時間。要是燕珣在這半天時間裏追上來，那你豈不是很危險？”
    第四次走縱欲之路，顏南溪幾乎能夠肯定，自己耗費的時間，絕對要比之前要長。
    所以半天時間通過，是她最委婉，最委婉的說法。
    “南溪先祖放心，就算燕珣追上來又怎樣？打不過，難道我還跑不掉不成？”
    如今鬼魂狀態的自己，要說能拿燕珣怎麽樣，有些不太實際。
    但自己不能拿她怎麽樣的同時，她也別想對自己做些什麽。
    “南溪先祖趕緊上去，再拖下去，真說不好會讓燕珣趕上。”
    想到唐寧手中握有八枚寄存顏家先祖的玉珠，能夠隨時讓那八名先祖出來對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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