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主要是我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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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是做夢都想聽到易茗反過來和自己表白。

    所以斐一班才會脫口而出這麽一句話。

    哪怕明知道是假話,他也想要聽一聽。

    反正是易茗說的,用的還是易茗最最好聽的聲音。

    要是可以錄下來做起床的鬧鈴,那就再好不過了。

    想法嘛……

    自然是好的。

    現實嘛……

    肯定是殘酷的。

    易茗壓根沒有照做的打算,直接拒絕道:“我說過,我願意說的都是真的。而你想要聽的這一句,明顯不是。”

    “那也是你自己問我,想要聽什麽假話的。那如果這句話你說不出口,那是不是就代表不是假話。”

    “你想多了。”

    “不可能!是你想少了,你潛意識裏麵就是這麽想的。所以你才不敢說。”

    易茗一臉看著斐一班。

    不帶一絲情緒。

    無悲無喜。

    仿佛整個世界都和她沒有關係。

    斐一班的滿腔熱情,瞬間就被看涼了一半。

    易茗好像被他剛剛的那句話,又說回到罩子裏麵去了。

    就和一開始見麵的時候那樣。

    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都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

    很快,初見時的笑容,又爬上了易茗的臉龐。

    還是那麽純真,還是那麽有少女感。

    那麽近,又那麽遙不可及。

    “你覺得,劉金洋的事情,我們要怎麽解決?我感覺他不太有配合的意思。”斐一班火急火燎地切換了一個話題。

    他一臉懊惱地說道:“他那會兒解押房子那麽爽快,我還以為他是個爽快的人呢。我都改口叫他劉哥了。我可真是……”

    斐一班想說點不太好聽的詞語。

    做裝)了那麽多年的紳士,倒是一下子也找不到合適的。

    “你自己不是都說,現在農村的戶口,比以前的城市戶口還要更加值錢、更加難拿嗎?”易茗又一次把斐一班當時說話時的語氣都一並複述出來了。

    “我就是隨口提了那麽一句,沒想到能然易茗記到現在。”

    一種奇怪的,滿足裏麵帶著竊喜的情緒,開始在斐一班的心底滋生。

    帶著藤蔓植物般的蔓延能力,迅速填滿了斐一班的一整顆心。

    “對啊,我的無效記憶總是無時無刻、無處不在。”易茗澆下來一盆冷水。

    “記憶怎麽會無效呢?存在即合理,上天給了你圖片式的記憶能力,肯定是有用意的。即便不是現在,以後肯定也是會用到的。”

    “合理就一定合情嗎?”易茗的話,仍然說的沒有什麽情緒。

    但是她這句話的內容本身,又是飽含情緒的。

    斐一班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

    如此這般敏感的心思,一般的當代大好青年是不太可能會有的。

    好在斐一班是不一般的。

    他是從自閉裏麵走出來的極少數。

    “這個問題我倒是沒有想過。我就是最近惡補了好多期的《最強大腦》,我看完之後呢,就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弱智。基本就沒有什麽題是我能解的。易茗要是帶著圖片式記憶能力去做選手的話,節目肯定會很好看。”

    “為什麽會好看?就因為記性好?”

    易茗非常反感自己的圖片式記憶。

    這大概是她和大部分人心理最接近的地方——

    對自己擁有的天賦不屑一顧。

    又羨慕那些自己沒有的天賦。

    哪怕在別人眼裏,也是同樣的不屑一顧。

    “才不是!當然是因為你長得好看啊。你看起來那麽小,很容易就讓人放鬆警惕,pk的話,肯定很多人選你做對手,但是你能力又那麽強,到最後輸的,肯定是不長眼敢挑戰你的。”

    “對我這麽有信心呢?”

    “那必須啊,我對易茗可比我我自己有信心多了。”

    “是嗎?”易茗淡淡地笑著,說道:“那為什麽你畢業於牛津布魯克斯大學最好的專業,而我隻能是牛莊大專呢?”

    “你自己都說牛莊大專是你隨口說的了,而且,我們也不能以學校論英雄啊。牛津大學搞賽車,就搞不過我們牛津布魯克斯啊,術業有專攻,我們易茗在導遊行業必定是翹楚。”

    “我們?”

    “那就是個語氣詞。”

    對於脫口而出的【我們易茗】,斐一班也沒有過度糾結,而是直接改口:“易導在導遊行業,必定是翹楚。”

    “你見過行業翹楚混成我這樣,要回農村種地的嗎?”

    “那你肯定是有別的原因了。”

    “那我要說沒有呢?”

    “那肯定就是【原因君】的問題啊。”

    “原因君?”

    “是啊,原因也是有自己的人格的,有些原因是真實的,有些原因是虛假的,有些原因是表麵的,有些原因是內在的。同樣都是【原因君】,不同的人能看出不同的性格。即便是【眼見君】也不一定是真實的,何況是小小的【原因君】。”

    “我有點被你給繞暈了。”

    “那恭喜你,這麽快就遇見了【繞暈君】。”

    斐一班把話繞成這樣,易茗就不知道要怎麽接了。

    在易茗的沉默裏,斐一班又發表了一番自己的真知灼見。

    斐一班說:“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在你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有些事情在默默地發生改變。”

    “你又想說潛意識?”易茗還是像初次見麵的時候那麽笑著。

    一旦把自己裝到罩子裏麵,就沒那麽容易出來。

    “不是!”斐一班連忙否認。

    而後,他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幾乎每一句話,說完都會加一個問題,那時候的你,是一個永遠都不可能讓談話中斷的人。我後來還認真學習了這個技巧。學的時候還一直以為是哪個教授教過的。”

    和易茗在一起久了,斐一班有一種記憶力都被帶飛了的感覺,感歎道:“現在才想起來,原來是師承於易導。”

    “我有嗎?”易茗當時隻是單純地要幫易存章留住【全村的希望】,並沒有刻意地運用語言技巧。

    “當然啊!”給予自己最強烈的肯定後,斐一班說道:“每一次聊天,如果單獨分析,必定沒有什麽奇怪的。但放到一起就不一樣了,就和賽車手的數據對比似的,一天天的比看不出來,把今年和去年的比,就明顯地不行。”

    “哪裏不一樣?”易茗忽略了關於賽車的那個部分。

    “就是,怎麽說呢,現在呢,不想說的話你會不說,以前呢,不管想不想接話,你硬著頭皮都要用提問來收尾。”

    易茗認真回想了一下,第一次和斐一班見麵時候的對話。

    她過人的記憶力,在這個時候,確實也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換了別人,估計不能清楚的記得自己幾個月前說的每一句話。

    “咱客觀地、實事求是地分析,這算不算是一種改變?”斐一班在易茗陷入思考的時候追問。

    易茗沒有否認,而是直接開始提問:“這種改變好嗎?”

    “咱不管好還是不好,就問這算不算一種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