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三合一【含感謝21萬、21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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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緊急,&nbp;&nbp;言落月決定借著甄卓兒贈『藥』的便利,立刻築基。

    稍作考慮後,言落月先是給尹忘憂送了一條消息。

    隨即,&nbp;&nbp;便是找一個合適的護法人選。

    正好今天放學時,&nbp;&nbp;言幹、桑戟一來家裏玩。

    言落月出門看了一眼,現兩個沙雕哥哥都在,&nbp;&nbp;即請他們在門外護法。

    很快,&nbp;&nbp;言落月退回內室,&nbp;&nbp;上房門,&nbp;&nbp;撚金紅『色』的靈品築基丹湊近眼前看了看,&nbp;&nbp;把『藥』丹含進口中。

    靈品築基丹真不愧是敗家子之作,在兼顧了『藥』『性』、品階的同時,&nbp;&nbp;居然還專門控製了味道。

    按理來說,築基丹的口味應該是苦的。

    然言落月吃下的一枚,&nbp;&nbp;銀『色』的『藥』紋入口即化,&nbp;&nbp;酸酸甜甜的感覺令口舌生津。

    言落月嚼了幾下,公正地對口感做出了評判:假如不看外表,&nbp;&nbp;隻嚐味道,枚築基丹完全能在一堆山楂丸子裏以假『亂』真。

    可惡,&nbp;&nbp;得額外用了多少材料啊。

    在完全入定的前一刻,言落月心中仍然殘留著一絲憤憤不平之意。

    ——狗大戶,&nbp;&nbp;連苦味的築基丹都能煉得好吃,居然都比她的甜滋滋味糕更好吃了!

    下一秒鍾,湧動的『藥』『性』順著奇經八脈流淌上來,&nbp;&nbp;吸引了言落月的所有注意力。

    從煉氣到築基,丹田中的靈氣從氣體化為靈『液』,從此修為更上一層樓,&nbp;&nbp;儲備的靈氣也更加豐沛。

    『藥』『性』分成兩股,沿著言落月的經脈流遍她的全身。

    其中一股上行至眉心泥丸宮,令言落月眉目一爽,頭腦清明。

    另一股則下探至丹田處,巧妙地結合了言落月本身的靈氣,給丹田中儲存的靈氣旋一個由外向內的壓力。

    據說普通的築基丹不但味道很苦,『藥』『性』也中和平正。

    但言落月吃下的一顆,雖然有著金紅『色』的溫暖外表,但『藥』『性』卻明顯趨於陰寒。

    稍作思忖,言落月一下子恍然大悟。

    ——等等,不是低溫加壓環境下下,製造『液』氮的套路嗎?

    初中物理知識告訴言落月,要想使氣體變為『液』體,要有兩個方式。

    一是降低溫度,使氣□□化。

    二是加大壓強,使氣體在高壓下變為『液』體。

    沒想到修仙界裏,如此基礎樸素的原理仍在運行。

    牛頓得知一幕後,大概會高呼自己棺材板又合上了。

    言落月一邊順著『藥』力,大量收集空氣中的靈氣,再把靈氣壓縮成團,一邊任由腦子裏劃幾個烏龍的念頭。

    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晉升築基,豈不是把丹田從單純的蓄氣工具,改造成生物能加壓泵的程?

    不行,事不能深思。

    畢竟,從煉氣到築基,自金丹至元嬰,類專業名詞光是聽著,讓人感覺縹緲的仙氣撲麵來。

    但要是試圖用科學來解釋個程的話……

    煉氣階段,可以稱之為“集氣瓶”。

    築基階段,能改叫做“生物能加壓泵”。

    到了金丹階段,修士煉靈『液』為金丹,豈不是可稱之為“炭燒的酸『奶』凝固技術”。

    那元嬰期應該稱作什?——壓力機與模具加工?

    不要啊,土味值一下子上頭了啊!

    暗自給修仙等級都取了新的名字,言落月的名小愛好終於得到滿足。

    在取名字的時候,言落月也一直在有意識地吸納靈氣,不曾有一刻停歇。

    借著丹『藥』的助力,大量靈氣積蓄在言落月丹田,漸漸形成成一個高速旋轉的濃稠旋渦。

    隨著旋渦的質地越來越粘稠,靈氣也現了化氣為『液』的第一步轉變。

    緊接著,便是第二步、第三步……

    終於,在半個時辰後,言落月睜開眼睛,隻覺渾身充斥著一股從未有的力量感。

    言落月站身來,試著向外了幾步,連腳步都比平日裏更加輕盈。

    是了,假如言落月是個劍修的話,晉升築基,便代表著可以學習禦劍了。

    沒有著急驗自己目前的能力,言落月身後的第一件事,是向穿衣鏡照照她現在的樣子。

    雙眼更加漆黑明亮,肌膚亦是瑩潤生光,臉『色』愈紅潤自然。

    連伸出的小手上,粉『色』指甲下也搭配著可愛的小月牙。

    鏡子裏的小姑娘,怎看怎健康。

    不些,都不是言落月所注的重點。

    她的注意力,要集中在頭頂懸掛著的血條上。

    “沒有變長誒……”言落月有點可惜地感慨了一句。

    看來,血條長度果然隻和她的年紀相,和她的修為高低無。

    言落月本來想著,一旦生命值後麵加個零,可以抽空撈小蛇。

    但目前看來,還是要耐心等等,待到入冬,她完五周歲的生日行。

    ……話說,蛇類好像也有冬眠的習慣。

    言落月眨巴了兩下眼睛,暗暗想道:巫滿霜應該不冬眠吧?

    他要是冬眠的話,自己撿一根硬邦邦的、凍得像翡翠棍棍似的小蛇,豈不真是綁架代替購買的零元購了?

    唔……但一想,好像也挺帶感啊……

    在無人知曉的角落,言落月的思路,正朝著違法犯罪的方向一路偏離。

    黃昏時分慵懶的暮光,剛剛鍍上褪『色』的木質窗欞。無限壯麗的金紅,把天地間都漂上一層華的顏『色』。連羊角窗上倒映出的笑靨,也仿佛打了一層濾鏡一樣柔和。

    言落月出門時,便看見她的兩個哥哥,一同等候在樣麗的夕陽裏。

    妹妹正在晉升,沙雕少年們難得沒有打鬧說笑。

    他們一左一右,像是兩尊門神那樣,認認真真地把守著屋子裏的動靜。

    言幹和桑戟都變回妖族原型。

    一條鱷魚和一隻墨綠的烏龜,樣靜靜地趴在言落月的門檻上。

    晚秋的夕陽下,鱷魚的骨刺與烏龜的背甲一,倒映著粼粼的淡金『色』閃光。

    歲月溫柔地眷顧了間小院,記憶把一幕長久地定格並收藏。

    在自己還沒注意到的時候,言落月經『露』出了燦爛的笑臉。

    不知為何,她此刻心底溫暖得厲害。

    麵對一龜一鱷的問候,言落月也很快變成一隻小龜,慢悠悠地爬上言幹的龜甲,伸出爪子『摸』『摸』他的後背。

    “放心吧,成功啦。我現在也是個築基修士了。”

    言幹頓時鬆了口氣:“那開春時可以一升進元字班了,妹妹不會被人欺負了。”

    言落月無奈搖頭:“你怎還記得檔子事啊。”

    桑戟以爪擊地,奮力地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妹妹不要厚此薄彼,難道我的原型不比你哥哥扁?後背不比你哥哥平?高度不比你哥哥好攀登?”

    “……戟哥,你不要強行做對比,鱷魚和烏龜之間完全是跨物種的差距啊。”

    最鍵的是,鱷魚後背上的骨刺,它紮爪啊!

    雖然嘴上說著,但言落月還是吧嗒吧噠地挪到桑戟身邊,準備挑一塊比較平緩的鱷魚後背進行攀爬。

    注意到言落月目前的困境,桑戟非常上道,懶洋洋地打了個滾,『露』出自己泛白的平滑肚皮。

    “……”

    言落月思考片刻,先是舉爪搭上鱷魚肚肚,謹慎地碰了碰。

    隨即,她又大幅度地用爪子在肚肚上劃拉了兩下。

    “怎樣?”桑戟有些得意地問道,“是不是比龜板的手感還好?你戟哥可是遠近聞名的靚鱷呢。”

    說罷,桑戟一低頭,對上了言落月圓圓的小眼睛。

    ……盡管事說來非常不可思議,但桑戟還是感覺,自己竟然從小烏龜的臉上,看出了十足的微妙之意。

    “個,唔,要怎說呢……”言落月一邊『摸』著鱷魚的白肚肚,一邊斟酌著用詞,“確是皮鞋的手感了!”

    桑戟:“……哈?”

    是耳朵出了什問題嗎?

    他剛剛……好像聽到了一些虎狼之詞?

    ——————————

    不久之後,天『色』漸漸黯淡下,還沒玩夠的桑戟非常遺憾地離開了龜族。

    收到言落月傳訊的尹忘憂,則以自己的最快速度,又是驅動法寶、又是租用仙鶴地趕了來。

    尹忘憂剛來不久,言雨端著一小盆炸魚幹推開言落月的臥室門。

    一看見屋子裏居然有個從未見的姑娘,言雨不由一愣。

    “雨姐,她叫忘憂,是我的朋友。”

    言落月高高舉雙手,並且在第一時間從地上跳來,從言雨手中接小魚幹。

    “好香啊,謝謝雨姐。”

    “沒事的,不知道你有朋友來,我再給你們炸一點。”

    言雨『摸』了『摸』言落月的腦袋,看了看外麵的天『色』。

    雖然隻是第一次見麵,但隻需多看幾眼,言雨能分辨出言落月的新朋友是個人族。

    妖族裏有三分之二的種族都是夜貓子,人族則恰恰相反。

    對方既然晚到來,想必是要留宿了。

    溫柔地彎眼睛笑了笑,言雨慢悠悠道:

    “我再給你們抱一床被子來吧——要是少了什東西,你自己和落月說呀。”

    房門剛被掩上,尹忘憂快手抓了一條小魚幹吃。

    鮮香鹹的滋味在舌尖爆開,尹忘憂不由感慨道:“你姐姐人真好。”

    言雨的細心,不可謂不妥帖。

    但她並不知道,今晚言落月和尹忘憂打算熬個通宵,是用不上被子的。

    是的,言落月邀請尹忘憂前來,不是為了別的,正是希望能在她的幫助下,一把千麵魔分解,找出定位千麵魔的方法。

    雖然按照修真界的常識,千麵魔魔氣極淡,無法定位,但言落月偏不信個邪。

    赤羽城敢以此作為第一場切磋的考題,肯定是找出了定位的方法。

    既然有人做出答案,說明題目可解。在煉器一道上,言落月絕不輕易認輸。

    ……

    言落月和尹忘憂一道,用兩張桌子拚了個解剖台。

    千麵魔扁扁的屍體被平鋪在台麵上,像是一團攤平的淡灰『色』果凍。

    尹忘憂的手指一寸寸『摸』索千麵魔的經脈骨骼,時不時地『插』/進一根銀針作為標記。

    隨著暮『色』漸深,屋裏的燈火也漸漸顯得暗淡。

    “亮度不夠。”

    尹忘憂甩了甩手,直身子,地鐵老人看手機般擠了眼睛,仿佛變成了一張行的表情包。

    “黑『色』在費眼睛。落月,你再點幾盞燈。”

    言落月剛想說,要不然她現場煉製幾個大燈球出來好了,聽見尹忘憂後麵的話。

    雖然,尹忘憂可以誓,她是基於純粹的研究精神、從最客觀的評價角度,說出以下句話的。

    但是……

    尹忘憂說:“要是家裏燈不夠了,讓淨玄來幫忙擎一支蠟燭吧。好歹她的腦門兒也能反點光呢。”

    言落月:“……”

    啊。

    言落月不由得小聲提醒:“別讓淨玄聽見,不然你是找噠噠。”

    上一個質疑沈淨玄明明是個禿子,根本不需要簪子的,還是魯家的那名首領修士。

    然後,他現在墳頭草都快跟尹忘憂等高了。

    後來魯家派手下來,地收斂了首領修士的屍體,給他埋了個不高不矮的墳堆。

    不久之前,言落月拐出族地散步,正好碰上首領修士的野墳。

    本著人道義的精神,言落月甚至還替他立了個碑。

    鑒於首領修士的根本死因,是因為他想舉言落月做人質。

    他的直接死因,則是因為言落月親手煉製的三樣法器:“木簪-小明的蓄水池”、“尋物羅盤-小可愛們”、“瓔珞項圈-我和馬○平均資產千億”。

    考慮到以上兩點,言落月親自替首領修士的碑上寫下了“舉一反三”四個字,作為他的墓誌銘。

    一邊煉製燈泡法器給尹忘憂照亮,言落月一邊給她講述了個故事。

    在故事的結尾,言落月做了個總結。

    “所以說,不要對著和尚叫禿驢,也不要對著尼姑誇她腦門兒能反光。像是不要在龜族麵前點龜苓膏作為甜品一樣。”

    “——忘憂你現在明白,淨玄的噠噠噠有多可怕了嗎?”

    尹忘憂:“……”

    正在分解千麵魔屍體的尹忘憂,聞言深深地看了言落月一眼。

    她真情感,不開玩笑地回答道:“我現在覺得,還是你的名能力比較可怕啊!”

    言落月:“……”

    言落月現場煉製了四五個夜明光球出來。

    在新光源的支持下,尹忘憂的研究行動順利地進行了下。

    她手上一邊動作,一邊不忘給言落月科普。

    尹忘憂平時說話不多不少,但一旦提及到自己喜愛的相知識,頓時會變得雙眼晶亮,口若懸河。

    “隻千麵魔應該有些年紀了,應該經度了青壯期。”

    言落月很好奇:“是怎看出來的?”

    尹忘憂很篤定:“總有痕跡能辨識出來的。”

    她雖然年紀不大,但提自己的專業範圍時,口吻卻老氣橫秋。

    “要想辨識樹的年紀,看樹的年輪;要想辨識龜的年紀,看龜的背甲;要想辨識人的年紀,看人的牙齒和骨骼。”

    “經曆和時光總會留下痕跡,些隱藏在平凡之下的蛛絲馬跡,俱是我等行診的依據。”

    說話間,尹忘憂指縫間夾著的最後一枚銀針終於釘下。

    她改拿一把銀刀,小心翼翼地挑破千麵魔的表皮,從半透明的灰『色』膠質裏,挑出一根閃閃亮的東西。

    如果不是屋子裏的打光夠亮,修士的眼力夠好,言落月甚至看不清那根細細絲線的存在。

    它隻有頭絲的百分之一粗細,如果不是尹忘憂一直小心翼翼地用靈氣包裹,隻怕手指在剛剛觸及表麵的時候,經把細絲掐斷。

    “看!”尹忘憂壓低了聲音,卻難掩興奮,“是千麵魔的經脈。也它們用來控製自己變化形態、讓我借此判斷它年齡的東西。”

    尹忘憂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地從屍體上取了一點膠質,黏著在細絲上。

    緊接著,她往細絲裏輸入了一縷靈氣。

    言落月親眼見證,在靈氣的控製下,經脈的長度漸漸縮短,細絲的外表變得粗壯,均勻附著在細絲上的膠質肌肉,也在拉扯下形成了一個凸。

    一瞬間,言落月福至心靈。

    “我懂了,千麵魔是用經脈來控製皮膚下的流體,讓它們或聚集或分散,以此模擬出不同的外表模樣,對不對?”

    道理太簡單了。

    像是把一條皮筋往兩邊扯開,皮筋的顏『色』會變淡。把皮筋往中間聚攏,它的顏『色』會加深一樣。

    千麵魔往經脈中輸入靈氣,流體在經脈附近凝結來。

    數十根樣的經脈拚湊在一,便足以捏出一個惟妙惟肖的鷹鉤鼻。

    成百上千根經脈同時運作來,便能讓千麵魔模擬出不同的高矮胖瘦、變成一張張不同的人類麵孔。

    見言落月一點化,尹忘憂眼中的興奮之意頓時更深。

    “是啊,樣的經脈越多,代表著千麵魔的年紀越大。”尹忘憂下刀的動作越謹慎,小刀往膠體裏更深入了一分。

    如果把經脈比作水管,那在所有水管的盡頭,一定有個控製著它們的總閥門。

    尹忘憂在裏津津有味地探索著千麵魔的奧秘,言落月捧著那根經脈,思緒也不曾閑著。

    讓她想想,千麵魔之所以難以辨識,是因為種魔物身上的魔氣極淡,讓人難以分別對吧?

    曆來煉器師對此的思路,似乎都是加大對魔氣的檢測率,連腳印裏殘留的一絲魔氣也不要放。

    ……思路倒是很理想,但也沒見誰成功。

    但如果換一個解法呢?

    如果檢測隻針對千麵魔,不針對其他魔物的話,可以把搜索方向與千麵魔的特『性』連接來……比如說,千麵魔種奇特的經脈。

    或者再進一步,也是……

    “我找到了!”

    盡管經是深更半夜,但尹忘憂的臉上絲毫不見任何困倦。

    雙手各捧著一團東西,尹忘憂興奮地原地跳,哪裏能看出初見時清冷沉默的影子?

    “我左手團,是千麵魔用來控製自身顏『色』變化的核心,應該屬於它們的特有器官。”

    “右手團,是千麵魔用來引導經脈裏靈氣多寡的核心,作用大概相於我們的丹田。”

    那兩團東西,看來和淡灰『色』的膠質肌肉幾乎沒有任何區別,不知道尹忘憂是怎把它們區分出來了。

    言落月在心中暗暗道了一聲厲害。

    果然是術業有專攻。

    要是讓她來分解千麵魔的結構,估計也能完整切出個胃袋。

    尹忘憂屏氣凝神地挪動右手。

    幾百根亮晶晶的細絲,一端連接著千麵魔的屍體,一段連接著那團淡灰『色』的膠質。

    豐富的畫麵感,頓時讓言落月聯想切斷藕片時的拔絲場麵。

    ……她覺得,至少三天之內,自己是不想吃藕了。

    慎重地兩團膠質交給言落月,尹忘憂很是不舍,生生把自己的目光從兩個器官上撕扯下來。

    無作為醫修還是丹修來看,東西都很有研究價值啊……

    但尹忘憂抬頭看向言落月時,慣無波瀾的眼神中卻是含著笑的。

    “快接。”尹忘憂輕快地催促道,“要拿它們贏!”

    煉器師和煉丹師雖然專攻方向不同,但彼此的求道之心卻是一樣璀璨。

    尹忘憂自收到消息,馬不停蹄地趕來。

    又連夜對著一具屍體施針下刀,熬到眼睛痛也不停歇。

    並不全由於她自身的求知心,更因為言落月是她的朋友和同行者。

    在煉製一道上,她們都不曾停止探索的腳步,她們都試圖站上更高的台階。

    她們交流經驗,她們惺惺相惜。

    —————————

    兩日後,黑袍煉器師言必信,準時出現在如意城的大門前。

    他沒有直接拜訪城府,是先在如意城中四下了,聽了聽城中如今的風聲。

    果不其然,對於三天前赤羽城強行拜訪,態度傲慢地打斷了生辰宴之事,城裏的消息經流傳得沸沸揚揚。

    有傳言說,甄家和赤羽城孟準的孟家原本有舊仇,赤羽城此行,是特意來找茬報仇的。

    卻也有小道消息,傳說赤羽城是看中了甄卓兒的『色』,特意來上門『逼』婚的。

    兩種說法來回拉扯,最後甚至衍生出了第三類變種:

    赤羽城上門,既是來報仇,又是來『逼』婚。他報仇的方式是想要強娶甄卓兒做夫人。

    言落月:“……”

    她現群眾八卦來,真是怎狗血怎來,一點也不尊重事。

    看看前麵屍骨未寒的魯津渡吧。

    假如赤羽城的思考方式真的停留在個層級,那三年之後,甄卓兒可以快快樂樂地兼任兩城城了。

    在如意城了整整一圈,言落月耳朵裏也灌進了十幾種不同版本的流言。

    但非常有意思的是,對於件事的真正源,兩城之間的煉器比賽,竟然是一點風聲都沒有透『露』出來。

    鬥篷的陰影之下,言落月若有所思地抿了嘴唇。

    那股從收到消息,一直存在的微妙感,現在變得更濃重了。

    赤羽城如此大張旗鼓地鬧上門來,在後續『操』作上卻老地像隻鵪鶉。

    假如把言落月放在赤羽城的位置上,她一定對煉器比賽的結果穩『操』勝券,也一定在比賽前消息傳得眾人皆知,樣好讓對手顏麵掃地。

    誰知赤羽城除了最初亮相時,囂張地眾撞破了屋頂之外,幾乎沒做任何出格的事。

    樣的行事風格,在和他表現出的特質大相徑庭。

    要是甄卓兒手腕真如此厲害,甚至讓赤羽城龍戲淺灘,無計可施。

    要,是赤羽城並未聲勢浩大地宣傳消息,在方麵動做了退讓。

    對於兩個答案,言落月更傾向於後者。

    但說不通啊。

    好像……赤羽城強硬著兩城壓上名譽開展比賽,但場煉器比賽本身,並不是赤羽城真正注的東西一樣。

    隱約之間,一個念頭驀然從言落月腦海中閃,又自指縫裏溜。

    不知為何,言落月莫名覺得,赤羽城的目的,可能是某些更出乎意料的東西。

    …………

    黑袍的煉器師跨廳堂的一瞬,太師椅上的赤羽城頓時蹦了來。

    “你可終於來了!”

    火急上房的埋怨口吻在好笑,鬥篷下,言落月嘴角一扯,輕嘲道:

    “不錯,我可真是個殺千刀的,讓你等著急了。”

    “……”

    赤羽城孟準被他一句話噎個半死。

    在看清言必信打扮的的瞬間,孟準眼中『露』出毫不遮掩的失望和輕視。

    “來的怎是個『毛』頭小子。不是說,你們如意城有個煉器大師?”

    即使看不清鬥篷下的麵孔,甄卓兒還是飛快地往言大師的方向投一個眼神。

    ——他們之前商議此事時,曾經提出一種可能,那是赤羽城或許是為了言必信背後的師父來。

    從孟準如今的表現來看,種可能『性』大大地提高了。

    黑袍煉器師不動聲『色』:“常言道,殺雞焉用牛刀。我師父嫌我本事太差,派我出來跟你比試。”

    孟準聽了話,即重重地哼了一聲。

    自和言必信見麵以來,兩人一共說了四句話,字字都帶著火/『藥』味,隻看得周圍的人觸目驚心。

    孟準猛然一甩袖子,對旁邊人說道:“我時間寶貴,容不得般浪費。你們還不公布流程,然後開始切磋?”

    甄卓兒笑意盈盈,絲毫不把赤羽城的態度放在心上。

    她和聲道:“既然如此,那按照我們事先商議好的,三局兩勝製來?還請大師和城把自己的題目寫在紙上吧。”

    比賽內容,是甄卓兒與孟準早在兩天前敲定的。

    第一局由孟準出題,第二局由言必信出題。

    至於第三局,則是雙方各煉製一項自己的拿手絕活。

    孟準的考題之前經公布,現在不是再抄一遍。

    至於言必信……

    孟準拿著考題看了看,又狐疑地往言必信鬥篷下看了一眼。

    “……你第二輪的考題,是每人煉製一套《魔物殺》?”

    言必信慢悠悠地應了一聲:“怎,不行嗎?”

    孟準:“……可以。”

    言落月笑了笑,不再說話。

    她心中明白,像是種雙方各出一題的切磋,自己出的題目是己方的優勢題,一定要能贏對方行。

    贏下比賽的鍵,其不止要看煉器水平的高低,更是在於評判的標準。

    比如說,兩個煉器師水平本在伯仲之間,但一個擅長煉製樂器,一個擅長煉製兵刃。

    題目則是煉製一個鐵琵琶。

    如果考核標準是琵琶的音『色』,那前者必然勝利。

    但如果出題人非要說,琵琶是替體修定製的,所以考核標準是看它否耐砸,掄來能不能精準地敲破敵人腦瓜,桂冠無疑會屬於後者。

    言落月選擇魔物殺作為考題,不是故意炫耀。

    是因為,考核標準完整地捏在她個創始人的手裏。

    孟準表情古怪地看了黑袍煉器師一眼,並未出言嘲諷。

    隻不左眼寫著“閣下莫不是在玩我”,右眼寫著“你們如意城吃棗『藥』丸”罷了。

    言落月把他的表現全看在眼裏。

    不知怎地,她居然覺得,孟準好似有點泄氣。

    第一場比賽,樣安靜地、在一個堪稱詭異的氣氛下開始了。

    台下的觀眾總共二十多人。

    除了甄卓兒和她的幾個心腹、以及孟準帶來的一幹手下之外,隻有那對來自鶴族的史官兄弟。

    場雙方都押上了大量財富,並且以兩城名義做為賭注的比賽,規模竟然小得連街邊閑漢開設的擂場都不如。

    孟準率先拿出了他的煉器爐。

    口爐子的使用時間應該很久,連原本渾然一體的紫銅爐體,都因經年累月烘烤,由上到下分成三層顏『色』。

    最下麵爐體顏『色』最深,越往上顏『色』越淡。

    言落月看了看爐子,心中對孟準的評價頓時高了一層。

    假如煉器爐一直是由孟準使用,光用煉器經驗堆砌,也能把他堆成個出『色』的煉器師。

    接下來,孟準又召出了他的火焰,那是一朵綠『色』的異火。

    孟準火焰納於掌心,焰身足足有半尺多高,像是一叢四麵八方炸開的仙人掌,囂張地在空氣中燃燒出“突突”的聲響。

    相比之下,言必信那程度嶄新的煉器爐、指尖上一朵落花般嬌柔麗的粉『色』火苗,光從氣勢上落了下乘。

    孟準朝黑袍煉器師的方向看了看,非常明顯地撇撇嘴。

    他對著言必信和甄卓兒開口:“趁著現在比賽還沒開始,你們若是怕了,再換一個經驗老道的煉器師來也行。”

    ——經是他第二次暗示言必信下,找他師父出場。

    鬥篷下,言落月暗自搖頭,心想你哪裏知道,是換了“言必信的師父”來,那也是王老吉外包裝上套加多寶商標——換包裝不換料。

    黑袍煉器師穩穩站定,分毫不動,沙啞笑道:“你讓我離開我離開,豈不是很沒有麵子。”

    “……”

    孟準的眉心緊緊擰,仿佛對年輕人經無語至極。

    雙方各自爐煉器,言落月熟練地小火苗散做一把閃閃亮的粉『色』繁星,天女散花般地撒入煉器爐。

    一招用來暖爐,既是手式,也是明目張膽的炫技。

    反觀孟準,他表情懨懨,像個街邊烤地瓜的大叔一樣,直接胡『亂』把火焰往爐膛裏一塞。差沒打把蒲扇,對準通風口呼扇兩下。

    言落月用餘光瞄了孟準一眼,手上動作分毫不停。

    三場比賽自備材料,言落月事先給如意城列好了一張清單。

    無垢砂、連心菟、指南星……

    一樣又一樣的材料被言落月依次丟入煉器爐中,用變幻的手法融化成『液』態,振『蕩』出雜質,再由靈氣引導著融為一體。

    預備工作盡數結束,現在隻差最後一個,也是最重要的步驟,淬火。

    言落月鄭重地從儲物袋中拿出一件材料。

    其餘素材,全由如意城提供,隻有最後的核心,是由言落月自備。

    那是千麵魔的經脈叢。

    銀絲般的經脈拋入爐中,還未被火焰的溫度烤化,先順利地由煉器成品包容。

    最後一個手勢捏緊,言落月大功告成,收火開爐。

    在完成了自己的作品後,言落月終於有心情觀賞孟準的技藝。

    無能力如何頂峰造極,人仍然需要交流和學習。

    且言落月心裏也很好奇,孟準煉製項法器時,用到的是不是和自己相同的破題思路?

    結果一看之下,言落月歎為觀止,連眼角都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要不是修為不允許,言落月甚至想揪著位赤羽城的領子搖晃兩下,問問他是不是吃錯『藥』了。

    哥們兒,我兢兢業業地在裏參加煉器比賽。

    結果你呢?你擱土法煉鋼呢?

    看看那虛弱無力的控火手勢、心不在焉的淬火技巧,簡直像是抓撲棱蛾子充飛碟——明(螟)擺著糊弄。

    鑒於此君『摸』魚『摸』得太明顯,不由得讓言落月懷疑他的動機。

    要不是赤羽城家大業大,為了場切磋也付出了很多代價,言落月簡直想舉報他是來白嫖偷師的了!

    言落月邊收爐封火,孟準也緊跟著一揮手,把爐膛裏的火苗一熄。

    下一秒鍾,黑袍煉器師隔空挑開爐蓋,從爐中抓出一張又輕又薄的銀『色』細網來。

    孟準……

    孟準暴力猛拍了爐身一掌,從爐膛裏硬摳出一團黑炭似的坨坨。

    哪怕是外行如甄卓兒,也能看出孟準是煉砸了。

    連個基本形狀都沒有,是入門級煉器師都不會犯的錯誤。

    甄卓兒不動聲『色』地左移兩步,往黑袍煉器師的方向靠了靠,不動聲『色』地打了個圓場:

    “既然兩位都經煉好,想必勝負也該水落石出了吧。”

    她巧笑嫣然地看向黑袍煉器師,正準備直接宣告己方的勝利,便被孟準一口打斷。

    “——不,等等。”

    赤羽城看也沒看甄卓兒一眼,目光幾乎要粘在言落月煉出的那張大網上。

    “我們次要比的,是誰能煉製出分辨千麵魔的法器。如果沒有分辨出千麵魔,又怎能算得上贏?”

    甄卓兒笑容一頓:“城好不講理。試問滿城上下誰人不知,那隻混入雲寧大澤的千麵魔,早在三日前的生辰宴上被場拿下。”

    “孟城如此咄咄『逼』人,非要驗證法器效果,難道還要派人進入封魔之地裏,現抓一隻千麵魔回來嗎?”

    孟準搖了搖頭,沒有直接回答個問題。

    他徑自對著黑袍煉器師問道:“言小友,不知你法器如何使用,可否指點一二?”

    說來也是奇妙,他剛剛還對著言必信一口一個“『毛』頭小子”,一轉眼又改口成了“言小友”。

    不僅如此,孟準連聲線都比剛更為緊繃。

    在他看似平靜的聲音底下,似乎壓抑著一股潛藏的暗流。

    孟準剛一張口,言落月藏在黑袍之下的右手,瞬間給自己套了七八個防禦型的手鐲法寶。

    她的左手則拖拖拉拉地抖開銀絲網。

    “我前麵煉器時,加了許多探測和定位的材料,在淬火時又融入了千麵魔的經脈。件法器能且隻能用來尋找千麵魔,且相隔範圍也不能太遠。隻需要在使用時灌入靈氣——”

    話音未落,被言落月示範『性』通入靈氣的銀絲網,便自自覺地飛了出!

    它從天降,頭把孟準帶來的一個手下牢牢罩住!

    刹那之間,在場數人腦中都閃不同念頭。

    言落月心想:絕了,千麵魔竟在我身邊!

    甄卓兒心想:嗯?等等,大師是要反戈一擊,看赤羽城究竟如何招架?倒是個妙計,無孟準如何應對,我們隻需見招拆招。隻是行險了些,把赤羽城『逼』得惱羞成怒反不好。

    她一邊想著,一邊示意手下心腹們,朝黑袍煉器師的方向靠攏一些。

    來自鶴族的兩兄弟隻看了一眼埋下頭,雙雙運筆如飛,筆杆子經快被搓出火星了。

    至於孟準,他猛然轉頭,先看了看自己被罩在網中的手下,又驚異地凝視了黑袍煉器師。

    漆黑的鬥篷之下,佩玉碰撞聲琳琅作響。

    年輕男人腰身筆直,負手立。

    他的麵容籠罩在『迷』霧般陰影中,仿佛一片永遠也看不透的水下暗礁。

    孟準嘴唇微顫了幾下,眼中彌漫著言落月看不懂的濃烈神情。

    此時此刻,沒有人能夠想到,那如鳴佩環的碰撞聲,並不是玉腰飾丁冬作響,是因為言落月吧……她還在繼續往自己手上套防禦手鐲。

    眼下她經套到第二十六個,胳膊肘都堆得不能回彎了。

    雖然言必信有黑袍遮掩,平日裏行事風格也足夠從心。

    但煉器師畢竟是個要臉的人,遇到種情況,然要盡量背著手遮一遮。

    下一瞬,孟準忽然動了。

    他朝黑袍煉器師的方向跨出一步,卻並不是惱羞成怒後悍然動手。

    赤羽城低下頭,隨即推金山倒玉柱般撲通一聲,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

    言落月急忙閃身避開。

    隻聽孟準含淚大聲道:“大師於我赤羽一城,有泰山再造之恩!”

    霎時間,原本緊繃的氣氛為之一鬆。

    但驚疑不定的神『色』,卻無可避免地浮現上每個人的麵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