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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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汀白給言落月帶來了家人的書信。
前兩封書信,&nbp;&nbp;是來自言幹和桑戟的。
由於傳訊石有距離限製,在遠距離傳遞消息的功用上,反而不如可以日夜兼程的紙鶴。
這次,江汀白去探望這兩名已經從學堂畢業的學生,&nbp;&nbp;順便又履行了一次自己身為先生的職責,&nbp;&nbp;交給言幹和桑戟製作和禦使紙鶴的方式。
言落月迫不及待地拆開信件,&nbp;&nbp;才往下讀了兩行,她臉上就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離開學堂時,&nbp;&nbp;兩個哥哥拿到了江先生的薦信,加入了雲寧大澤附近的一個中型宗門——翠羽宗,成為了翠羽宗的內門弟子。
翠羽宗的宗主是個鸚鵡妖,宗門弟子裏也有不少都是妖族。
桑戟和言幹身在這樣一個宗門裏,如(鱷)魚得水,過得十分快樂。
信紙又往下翻了一頁,幾根漂亮的翠色羽毛就從信件夾頁裏飄了下來。
言落月撿起羽毛,&nbp;&nbp;探頭往信封裏一看,&nbp;&nbp;果然又發現了十幾根顏色鮮豔的漏網之魚。
在下一頁信紙上,&nbp;&nbp;她讀到了這幾根彩羽的來曆。
——原來,作為一隻天性不羈好自由的鸚鵡妖,&nbp;&nbp;宗主時不時就會化為原形,在宗門上空自由自在地飛翔。
有時候宗主一邊飛,&nbp;&nbp;嘴裏還會一邊講著貫口相聲。
身為鳥妖,宗主時常飛著飛著就有羽毛脫落,&nbp;&nbp;桑戟和言幹看見了,就會一擁而上(?),&nbp;&nbp;把宗主脫落的羽毛撿起。
他們在信中表示:宗主是個元嬰期的修士,&nbp;&nbp;羽毛應該是不錯的材料。
妹妹你平時不是喜歡煉器嗎?我們把這些羽毛都寄給你,&nbp;&nbp;你要是覺得有用那就最好啦!
對了,因為翠羽宗裏妖族同伴特別多,所以除了羽毛之外,我們還能收集到蛇蛻、狼牙,還有各種各樣的妖族特產。
妹妹你要是缺什麽材料就跟我們說哦,我們兩個可以跟人家打好關係,現點現殺——呸,不是,是等對方蛻皮和換牙!
這次寄給你的羽毛,如果煉器用不上的話,妹妹你也別灰心。
把羽毛綁一綁,纏個毽子玩吧。平時拿出來踢一踢,強身又健體,還能活躍心情。
言落月:“……”
好家夥,等下次見麵,就把巫滿霜介紹給兩個哥哥。
這個製作毽子的思路,他們三個堪稱心友了。
除了寄給言落月的材料和愛之外,兩個哥哥還交代了自己的近況。
前不久,翠羽宗和嗷嗷宗,咳,蒼狼宗展開合作。由於桑戟和言幹跟嗷嗷宗是老熟人,專業也十分對口,他們被委派了相關的接洽工作。
旬日休息的時候,他們兩個就去附近的銀光擂場打擂,有時還捎上正好迷路迷到翠羽宗的小尼姑。
所以,桑戟和言幹在信中讓言落月放心。
擂主口口口雖然已經暫時離開,但是她的哥哥品品品,還有她的朋友呂呂呂,卻仍然延續著她在銀光擂場中的框框榮光!
兩個哥哥倚馬千言,洋洋灑灑地寫了十幾頁信紙。
言落月滿篇看完,覺得字裏行間都透著一個“爽”字。
——出來工作真爽,不用再讓家裏管著,公司包吃包住還包玩!
——專業對口真爽,工作環境舒適、工作同事和善、工作項目推進還毫無壓力!
聽說妹妹你要加入歸元宗,我們真是舍不得。但歸元宗畢竟是天下四大勢力之一,機會難得,江先生的人品又值得信賴,我們隻好含淚暫時和你告別。
妹妹放心,我們會好好工作,爭取宗門的進修機會的。你在歸元宗等著我們,咱們三個遲早還能匯合!
——我們會給你寫信的!
字裏行間,充斥著桑戟和言幹特有的爽直明快,落筆點還非常務實。
言落月看著看著,就感覺自己像是置身於一片油菜花田中,各種消息不但好看,而且還很有用,絲毫沒有華而不實的感覺。
特別是看到信件末尾,兩個哥哥信誓旦旦要爭取到進修機會,來日在歸元宗重逢時,言落月的眼中就更是亮起兩顆小星星。
雖然不知道那一日要等何時才能來到。
但希望和期待,永遠是最寶貴的禮物。
比起兩個哥哥開啟新生活的興奮和活躍,來自言雨的信件,就為更平淡家常。
都說山中無日月,其實龜族裏也無日月。
在這個平靜如水、生活節奏慢慢悠悠的種族裏,言落月離開一天、一月、一年……龜族的生活都不會有什麽大的變化。
言雨細碎地寫了點家中的大事小情:
言幹和他的朋友都加入宗門啦,平日裏會時不時溜回來看她。
大長老仍然還是一隻單身龜,估計未來一千年裏也不會找到夫人。
她每天都在孵化房值守,就和過去的幾年裏一樣。
這些年來,她再沒見過一顆像言落月當初那樣的巨蛋……哎呀,姐姐現在想起把你養大的那些日子,至今還仿佛就在昨天呀。
對了,小落月,你窗前的那樹梅花開啦……
如果說,兩個哥哥的書信是刺激可口的碳酸飲料,那言雨的信件無疑像是一杯溫白開。
它沒有太多跌宕起伏的故事調劑,卻恍然無聲間將言落月重新拉回那間龜族小院,拉回她的家中。
水是不可或缺的液體,家也是必不可少的港灣。
言落月將幾封信件按照原本的折痕疊了回去,非常珍惜地放好。
她將信件仔細收起的時候,眼角泛著一絲微不可查的潮紅。
但當言落月再抬起頭來時,明快的笑容就又一次回到她的臉上。
“滿霜。”言落月扯了扯巫滿霜的袖子,“等下次放假,我們一起回龜族吧?”
那個位於雲寧大澤隘口,寧靜又平和的族地,既是他們第一次相見的地方,也是言落月的家呀。
……
又過了幾天,言落月才聽說關於星河拍賣場的後續事宜。
那天截住那十餘個圍殺言落月的跟蹤者後,江汀白將他們交代的經過記錄在一封信內。
在信件末尾,江汀白冠上自己的落款,連同那十餘人的屍身一同送到俞府,言明五日後會再度來訪。
毫無疑問,這五日,就是給俞家查證真相,拿出處理方案的的時間。
要讓言落月來說,這個家族或許並不在乎那些被奪寶截殺的散修。
但在“歸元宗江汀白”這個落款麵前,即使他們心中另有異議,也必須按照這世間的公理行事。
雖然江汀白當初說,會在五日後上門拜訪。
但實際上,還不到五天,俞家就已經恭恭敬敬地送來了消息。
——俞大少畏罪自刎,俞家替那些被暗殺的散修立了衣冠塚。得罪了江劍君的友人,他們深感惶恐,就此送上若幹禮物賠罪……
這支俞氏分支,本身並不是星河拍賣場的所有者,隻是被主家賦予了經營權。
而他們家族中養大的兒子,雖然敢對無名散修下手,但真正碰到狂風之際,整個家族非常果斷地見風使舵,調轉了船頭。
女鑒定師俞伏凝,因此獲得了這座星河拍賣場的掌控權。
不久之後,言必信又見到了俞伏凝一次。
女鑒定師仍是一絲不苟地束起頭發,眉毛平直,嘴唇緊抿。
她望向黑袍煉器師的表情有些複雜。
但俞伏凝卻依舊和從前每一次一樣,既不刻意拉攏關係,也不為了俞大少的自刎表現出疏離,恭敬客氣地盡到了自己的職責。
“這些日子裏,拍賣場內又多進了一批材料,您要挑選一番,看看有沒有中意的嗎?”
“我就先不看了。”
黑袍煉器師伸出帶著鮫絲手套的手掌,接過拍賣秘方的靈石尾款。
言必信當然不至於不知趣到當麵提起:“聽說因為想派人殺我的緣故,你哥哥畏罪自刎了。你順勢獲得了拍賣場的經營權,現在心情是不是一言難盡”這種聽起來就欠揍的話。
黑袍煉器師拒絕了去後台挑選材料的邀請,女鑒定師也按照往日慣例,一路將大客戶送到門口。
就在言必信轉身的一刻,俞伏凝忽然開口道。
“我替我的兄長向您道歉。”
“……啊,沒關係,你不必這樣。”
“分不清公權和私心的界限,就會濫用權柄;分不清安全和危險的界限,就會有災禍臨身。”
俞伏凝淺淺地歎了口氣,對著言必信微微躬身。
“言大師,非常感謝您仍願意同拍賣場合作,寄賣得到的靈石,我會第一時間寄給您。”
……
秘境地圖被證偽,除了少許材料之外,鴻通宮沒能從其中得到任何想要的寶貝。
這件事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當著全天下人的麵扇在鴻通宮臉上。確認了秘境裏再無收獲後,鴻通立刻整備行囊,收拾東西離開。
那急匆匆跑路的架勢,倒有幾分像是落荒而逃似的。
臨別之前,為了對過去的一切——大飛舟、喪魂火、十二萬靈石、還有一張百煉大會的邀請函表達謝意,言落月特意親手煉製了一份謝禮。
在鴻通宮撤離的隊伍裏,鈕家兄弟正在竊竊私語。
“大哥,這幾日老祖好似……氣性不順。”
這句話是句廢話。
不提他們此行壯誌淩雲地駕到,最後卻沒有得到烏啼之火,灰溜溜地離開。
單是想想那天:姬輕鴻當著鴻通宮三名宗師的麵,逼得陳宗師引火,把自己給燒了一半。這口氣就不可能那麽簡單地咽下去。
問題是——誰能去跟姬輕鴻講道理?
這個人、呸,這隻老兔崽子根本就不是能講道理的,他是用來傷天害理的!
鈕棋刀瞥了弟弟一眼:“你想說什麽?”
一般來說,鈕書劍擺出這副吭哧吭哧的態度,就是有別的話想說,又不知道怎麽說,所以隨便拿兩句沒滋味的話題開頭。
鈕書劍咳了一聲:“那個誰,就是龜族那個……她托人給我送來了一件東西。”
他一邊說著,手掌一揮,一個形似櫃子、看起來宛如一隻豎立的大方盒子的東西,就出現在兄弟二人的麵前。
盒子下端還延伸出一排按鈕。
鈕書劍攥起拳頭,不耐煩地在其中一顆按鈕上一敲,盒子就自動敞開一個小口,非常吝嗇地吐出半枚靈珠。
“大哥,你說她這是什麽意思。”鈕書劍百思不得其解,“她說這是為了‘紀念我們之間深厚的情誼,希望來日再接再厲’?”
開什麽玩笑,他和這小丫頭之間能有什麽情誼啊,碰瓷和被碰瓷的情誼嗎?
鈕棋刀看著那個豎盒子,心中也覺得怪怪的。
“她說過這東西叫什麽嗎?”
鈕書劍撓了撓腦袋:“說了吧,名字也挺玄虛,好像叫什麽——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