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可以加你微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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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一幫人坐在學校後門的台球館裏打牌。
王潞安後仰靠在椅子上,腦袋軟綿綿地往後垂:“剛開學就考試,訪琴真變態。”
“你們班是不是每次考試成績都要傳到家長群?”
“別提了,我爸又得用棒球棍伺候我。”王潞安滿眼感激地看向身邊的人,“還好,有我兄弟在,我永遠不是倒數第一名。”
喻繁沒理他,低頭丟牌。
章嫻靜是這幫人裏唯一的女生。她翹著二郎腿喝奶茶:“你同桌不是紀律委員麽?沒抄點?”
“抄個屁,就他還紀律委員呢,”王潞安提到就氣,“字寫得跟喻繁有得一拚,我都快憋成斜視了,一個字都看不——尼瑪!我就出個3,你直接王炸炸我??”
“看你煩。”喻繁說。
“……”
章嫻靜笑得花枝亂顫:“不過喻繁,你剛開學就交白卷,連選擇題都不蒙,是真打算氣死訪琴啊?”
提起考試,喻繁又想到某人,扔牌的動作重了一點。
他問:“選擇題蒙得出90分?”
章嫻靜眉毛抽了一下:“選擇題總共都沒90分。”
那就是了。
上不了90分,寫不寫都一樣。
手癢,喻繁摸進口袋,想抽一根緩緩。
結果碰到一張粗糙的紙麵,他心裏“草”了一聲,飛快地又把手抽了出來。
是陳景深遞過來的那張草稿紙。
他本意是想攥成團扔了的,正巧莊訪琴從後門經過,叫了他一聲,他條件反射地把那團紙又塞進了自己口袋裏。
喻繁覺得自己以後可能都要對陳景深手裏的紙質玩意兒過敏了。
“試卷有什麽好寫的?我也從來不寫,”左寬叼著煙,不認輸地裝逼,“老師壓根不敢管我。”
王潞安:“你們老師那是懶得管你吧。”
左寬:“那不更好?你們班那班主任,我聽你們說都覺得煩,她要是我班主任,我老早——”
啪。喻繁把最後的牌扔到桌上。
“別廢話,”喻繁說,“臉伸過來。”
左寬:“……”
半分鍾後,左寬臉上多了一個馬克筆畫出來的王八。
“草,再來……”左寬說完,他旁邊的人突然撞了撞他的胳膊,左寬擰眉,“幹嘛?”
“寬哥,你快看,外麵那個女的,是之前追你那女的不?”
“誰啊?”王潞安往外看了一眼。
“是她,”看清台球館外匆匆離開的女生,左寬揚眉,“沒誰,三班一女的。追我追了兩個月,天天給我送水送零食,煩死了,長得還醜,我好不容易才把她給甩掉的。”
“那女的瞎了眼?”章嫻靜低頭玩手機,涼涼地說。
“放屁,我這麽帥,追我的人多了去了好吧?”左寬看著牌,“最惡心的是什麽,三班你們知道吧?都說是隱形的文科重點班。那女的一周給我寫一封信,裏麵一堆古詩文言文,我他媽看都看不懂——”
喻繁:“怎麽甩?”
一直沒出聲的人忽然開口,左寬愣了一下:“什麽?”
“我說,”喻繁重複,“你怎麽把她甩掉的?”
“這還不簡單,”左寬說,“我把她寫給我的信糊掉名字,貼她們班黑板報上了。”
章嫻靜白他一眼:“你真賤。”
“哈?誰讓她一直纏著我。”左寬說,“喻繁,你問這個幹嘛,有女生追你?”
“廢話,追我兄弟的女生還少了?”王潞安得意地揚眉,像被追的是他自己,“喻繁剛收了一封情書——草喻繁你又炸我?!我這把跟你一隊的!我特麽也是農民!!”
喻繁:“吵死了。”
章嫻靜放下手機,好奇地靠到他們牌桌邊:“有這事?喻繁,誰給你的情書?”
喻繁:“沒誰。”
“說說嘛,”章嫻靜追問。“高一高二的?好不好看?我認識嗎?難道是——陳景深?”
喻繁直接把牌全扔了出去。
他下意識想反駁,就聽見章嫻靜接著說:“那是陳景深嗎?”
喻繁聞言一頓,回頭朝著台球館外看了一眼。
陳景深背對著他們,就站在後門不遠處,他肩上背著書包,兩手自然地垂在身側。
他一動不動,麵前站著三個流裏流氣的男人。
“還真是,”王潞安湊到玻璃前看,“他前麵那幾個……是不是隔壁學校的?他們幹嘛呢?”
“隔壁那破學校的人來我們這邊還能幹嘛?”章嫻靜說,“勒索唄。”
喻繁手肘撐在後麵的沙發上,懶洋洋地看戲。
他們學校附近有所技校,挺亂,經常來這邊惹事。胡龐有段時間三天兩頭在附近巡邏抓人,隻是最近剛開學,比較忙,這事就給擱置了。
堵陳景深那三個男的都染著奇奇怪怪的發色,身穿五顏六色的長t和黑色小腳褲,左轉進理發店能直接上崗。
顯得身邊的陳景深更幹淨了。
左寬打量了一眼他的表情,試探地問:“喻繁,這你不管?他不是你們班的麽?”
喻繁沒搭理他,仍看著那一頭。
管個屁,每個月被勒索的人這麽多,管得過來?胖虎給他交保護費了麽?
再說了。
陳景深雖然是個書呆子,但好歹營養跟上了。肩膀比麵前那幾個傻逼要寬上一倍,個子也高出別人半個頭,要不是身上那正兒八經的氣質太過弱雞,誰敢相信現在是那三個小瘦猴在勒索他?但凡陳景深有點骨氣,舉起拳頭反擊,這三個人今天都別想直著回去——
遠處,高挑的身形頓了一下,低頭掏錢。
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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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小混混看著麵前的男生,心裏其實也沒底。
說實話,他們勒索一般隻找低年級的或是女生,但這位……腳上那雙球鞋太牛逼了。據某位混混的了解,快接近五位數。
再加上他這一身好學生打扮,三人一致決定——放手博一搏!單車變摩托!
“你……聽見沒有?”為首的人鼓起勇氣,舉起手中的微信二維碼,“再不轉五百過來,我們可就要請你去別的地方詳聊了。”
陳景深垂眼,視線在他們臉上掃了一圈。
他們這才發現,這人好學生的氣質完全就是靠那身整潔的校服撐起來的。
少年眼皮單薄,臉部線條流暢鋒利,其實是很冷的長相。居高臨下地看過來時,讓人忍不住心裏一緊。
有那麽一瞬間,他們有些後悔。
陳景深思量兩秒,把手伸進了口袋。
可能是那一眼,這人下意識覺得陳景深是要掏武器或掏手機報警,連忙後退兩步:“你幹什麽?手拿出來,不然我——”
他的話在陳景深掏出錢時戛然而止。
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人輕飄飄從中數出五張紅鈔,遞過來。
“沒微信。付現。”男生終於開口,對他們說了第一句話。
混混一瞬間有些恍惚。
他怎麽覺得自己像是個被施舍的乞丐?
而且,他媽的。
現在的高中生怎麽回事?上個學能有這麽多生活費??
“沒微信?我信你的鬼話,你平時不跟別人聊天?不玩遊戲?不談戀愛?”
說到最後,混混頓了一下,覺得這人可能還真不會談戀愛。
他接過五百,眼睛還貪婪地盯著陳景深的手上:“算了,你手裏有多少?全拿過來……”
一個空牌盒騰空飛來,精準幹脆地砸在了那人的額頭上。
牌盒落地,發出“啪嗒”一聲。
那人被砸得愣了一下,捂著腦門邊往冤大頭身後看:“他媽的誰——”
他看清來人的臉,一下閉嘴了。
他們學校有人說過,去隔壁高中找點錢花可以,但看到臉上兩顆痣、長得又凶的人,趕緊走。
不就是眼前這人?
陳景深一扭頭,看到了他的新同桌。
此刻,他同桌臉上的表情跟他拒絕對方抄試卷時一樣,不怎麽友善。
喻繁沒看他。
“錢還他,”他對那三個人說,“然後滾蛋。”
三人臉色登時就變了,站在中間那個揚起下巴:“你他媽誰啊?”
“不是吧,你不認識他?”跟過來的王潞安伸手搭了一下那人的肩,笑盈盈地,“他才把你們學校那個平頭給揍了,你沒聽說嗎?”
“……”
“他們這幾天估計還去上學吧?我那天看著傷得挺重的。”
“……”
十來秒後,那人能屈能伸地把錢遞給喻繁。
喻繁沒接:“我的錢?”
那人頓了頓,手平移,挪到了陳景深身前。
……
那群人扭頭剛走,章嫻靜從台球館過來:“就走啦?真慫。”
“本來也不是什麽牛逼人物……”王潞安的話在看到章嫻靜臉上那副突然出現的黑框眼鏡後停了。
“也是。”章嫻靜推了推眼鏡,帶著虛偽的擔憂看向身邊的男生,“陳同學,你沒被嚇著吧?”
陳景深把錢放回口袋:“沒。”
章嫻靜溫柔地笑:“那就好,我們學校後門挺亂的,你以後一定要小心點。”
她這腔調聽得王潞安一身雞皮疙瘩。他撇了下嘴,問:“學霸,你剛才怎麽這麽老實就把錢給出去了?後門保安還在呢,你喊一聲他就能來。再不然你掙紮一下也行啊,他們不敢鬧大的。”
陳景深說:“麻煩。”
表情平靜,語氣冷淡,仿佛剛才一被勒索就馬上給錢的不是他。
王潞安:“……”
“這樣吧陳同學,”章嫻靜眼睛彎起來,“要不咱們加個微信?以後你要是遇到危險可以找我,我第一時間帶人來救你!”
她說完,頓了一下,“哦,你沒微信是吧?電話號碼也可以的。”
陳景深沉默兩秒,報出一串數字。
章嫻靜沒想到他這次這麽輕易就給了,她怔了一下,拿出手機:“等等等等,念慢點。”
喻繁幾乎是過來的那一刻就後悔了。他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閑的,單手抄兜,轉身往回走。
剛邁出一步,衣袖忽地被人抓住。
其他人都愣了愣。
喻繁下意識低頭,看到了自己衣服上那隻熟悉的、骨節分明的手。
他帶著勁兒,往回抽了一下衣服。
居然沒抽出來。
於是他蹙著眉抬起眼,冷颼颼地說:“幹什麽……”
“可以加你微信嗎?”陳景深問。
喻繁:“……”
正往手機通訊錄裏輸號碼的章嫻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