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81章在男朋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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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景深少見地賴了床。這一年公司在起步階段,他睜眼就要忙,連周末都在敲代碼開會,每天睡眠時間總是那麽幾小時,繃了一年都覺得累,這會兒卻格外疲懶,有種倦鳥歸巢的滋味。
    陳景深偏臉靠去,什麽表情地嗅著喻繁枕頭上的幹淨味道,直到手機嗡嗡振起他才睜眼。
    看到來電顯示,他接起放耳邊,繼續閉眼往旁邊的枕頭靠:“說。”
    “我靠……”電話那頭是他們公司的技術總監羅理陽,也是他的師哥,比他早畢業幾年。兩雖然認識時間不長,但因欣賞彼此能力,又在一部門,關係熟。
    聽見陳景深這懶洋洋的聲音,他拿起手機確定了一下時間,“兄弟,下午一點了,你還在睡覺??”
    陳景深眼也抬,淡聲提醒:“我休假。”
    “哎呀,你在哪呢?”
    “男朋友。”
    “哦,電腦應該在你手邊……哪??”
    “在男朋友。”平時會議上連別聽不懂的代碼邏輯都不想再說一遍的,今天挺有耐心地重複。
    “……”
    羅理陽瞠目結舌:“你有男朋友啊??”
    “不然?”
    “我看你掛嘴邊這麽久,也跟對象打電話見麵,還你瞎掰來打發的……”羅理陽回神,“算了,先說正事。電腦應該在你手邊吧?程序卡bug了,組裏試了幾遍都不行,你趕緊來弄一弄。”
    “在。”
    “……”
    羅理陽心態崩了:“你一程序員出門不帶電腦?你這跟上戰場不帶劍有什麽區別???”
    “我男朋友不是戰場。”陳景深說。
    “……你在哪?電腦又在哪?我給你送去,我去找你。”
    “我在寧城。”陳景深說,“電腦在酒店。”
    羅理陽更迷惑了:“你既然能住男朋友,幹嘛還要在酒店開房間??”
    一言難盡。陳景深多說:“我打電話讓酒店送來。掛了。”
    喻繁吃完午飯才通了某友申請,幾小時又想把刪掉。
    【s:我都忘了有這張照片。】
    【s:起床了。】
    【s:你給我訂的外賣?】
    【s:幾點下班。】
    喻繁每條都看,每條都不回,還惱羞成怒地把前麵一條消息刪了。
    台風天不拍外景,今天工作都在棚內,拍完其中一組,喻繁等模特換衣服的時候,又收到一條新消息:【tt】
    喻繁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不耐煩地按語音鍵:“陳景深,有事就說,再煩我刪了。”
    那邊快也回一條,嗓音帶著剛醒的低沉,語氣冷淡,跟哭泣表情包一點不符:“書桌能用麽?”
    喻繁:“上麵長刺了?”
    “,我怕又有什麽不能動的東西。”
    “……”
    把拉黑,世界頓時清淨下來。
    喻繁專心工作,拍完照片已經將近四點半。
    汪月背著包下樓,往喻繁電腦旁放了兩罐蜂蜜:“我從朋友那拿的,純天然,帶回去泡來喝,養養你的胃。行了,下班吧。”
    喻繁這幾年被汪月強行塞東西慣了,已經不反抗了。他說了句謝謝,然後道:“現在才四點半。”
    “提前回去吧,做完就帶回去做,裏不是有在等你?”
    喻繁手一頓,抬頭怔怔地看她:“你怎麽道。”
    “我又不傻,看一天手機了,還什麽床頭櫃的充電線……”汪月神秘地問,“談戀愛了?”
    “……”
    喻繁剛張了張嘴,汪月就比了“噓”,一臉心肚明:“行了,不必多說,都寫你臉上了。”
    “我臉上?”喻繁皺眉。
    “對啊,你發現嗎,今天的你和平時完不一樣。一直看消息,表情比平時凶多,還臉紅。”汪月說,“對客戶的話也變多了點。”
    “……”
    喻繁冷漠道:“我有。”
    “行啦,我們什麽關係,談戀愛都要瞞我?怪不得昨天喝這麽多酒,是不是和對象吵架了。”
    喻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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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月拍拍他的肩:“早該這樣了嘛,你看你前幾年的,除了我也朋友,多孤獨啊……嘖,你新姐夫電話來了,我得走了,你趕緊收拾東西回去陪吧,記得關店門。”
    汪月走後,喻繁又在電腦前坐了一會兒,才低頭收東西走。
    台風天,街上行行色匆匆,喻繁舉傘走在群中,像被按下慢動作。
    他腦子裏還飄著汪月剛才的話。
    汪月說他孤獨,他自己其什麽感覺。剛來這裏的時候忙著賺錢、讀書,累得喘不氣,覺得不跟說話也行。久而久之就懶得社交了,覺得遊離在群之外也有壞處。
    可現在想想,在章嫻靜朝他衝來的時候,王潞安左寬加他微信的時候,陳景深出現在取景器裏的時候,他確感受到了這幾年都有的飽滿的、複雜的情緒。
    像被埋在土裏久久,突然被挖出來,得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氣。
    他去了常去的燒臘店,老板掃他一眼,習常地朝廚房喊:“一份燒臘——”
    “……等等。”喻繁舉著傘,麵無表情地往擺出來展示的菜品上指,“這、這和這,各要一份。打兩碗飯。”
    老板打包飯菜的時間,喻繁盯著某隻被掛起來的鮮紅的鴨子,懊惱地閉眼歎了口氣,呼出的霧消散在飄搖的風雨裏。
    昨天喝了酒,本來就上頭,陳景深還啄木鳥似的一直碰他,他的話腦子就往外吐……
    清醒後才想起來,哪裏有這麽簡單,他和陳景深之間橫著一條深不見底的鴻溝,喻凱明那筆賬就算他努力填上了,還是會留下一道深的印子。
    陳景深道這件事嗎?
    想都不用想,道了怎麽還會找他。不怕再被敲詐一次?
    雨勢漸大,砸在傘上轟隆作響,傘下的表情跟天氣區別無二,在看到小區門口撐傘蹲著抽煙的兩男時,喻繁臉色幾乎結霜。
    見到他,首那五大三粗的男先站了起來,脖間皺起的皮膚展開,露出大片文身。
    “下班了?”對方看了一眼他手裏的包裝袋,咬著煙笑著問了一句。
    喻繁一動不動地看著他,說話。
    跟在男旁邊那瘦子立刻跟著起身,滿麵凶狠:“喂,跟你說話——”
    “哎,”男回頭瞥他一眼,示意他閉嘴。然後又要笑不笑地看向喻繁,“你說我這都來幾回了,上麵也催得緊,你要不意思意思幫你爸還點……”
    “他快出來了。”喻繁說,“你到時候去門口守著收吧。”
    “嘖,難啊,他不是得了什麽癌……你應該也接到電話通了吧?出來估計就剩半條命,而且他惹的這麽多,估計我都找到他呢,他就先了。”
    喻繁:“那你們就去他墳前討。”
    “……”
    喻繁說完轉身便走,那新來的瘦子當即忍不住伸手去拽他,喻繁回頭時神色比來討債的還狠厲,傘揚起就要往下砸。
    “嘶,別,”男立刻把自己手下的手扯開,“算了算了,你走吧。”
    喻繁死沉地盯了那瘦子一會兒,又把目光轉向旁邊那位。
    “這段時間不準再來這裏。”
    瘦子目送著他轉身走進小區,高瘦的背影像雨幕中一條冰冷、鋒利的豎線。
    瘦子久後才回神,愣愣道:“草,老大,什麽情況,他一欠債的怎麽看起來比我們討債的還狠……”
    “來之前都跟你說了,就當出來散步的,”男吐出煙,笑了,對方前怎麽跟他們硬碰硬的他都懶得提,“欠我們錢那傻逼,他爹,他親手送進去的。你覺得他可能替那傻逼還錢嗎?”
    瘦子傻眼:“親爹啊?不至於吧。”
    “怎麽不至於,他跟他爹打架都是下死手的,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都怕出事,後我給他們打的120。”說到這,男至今都還覺得離譜,他搖頭笑笑,拍了一下小弟的腦袋,“別看了,走了。”
    喻繁一手拎傘,一手拎餐盒,在電梯裏站了幾鍾。
    直到通訊燈亮起,保安在電梯對講機裏詢問他需不需要幫助,喻繁才伸手按下按鈕。
    喝了酒,又見到想了久的,他像有點飄飄然了。
    喻繁在自門口站立,迎著冷風,打算思考一下他和陳景深的關係,可幾秒,“哢噠”一聲,麵前的門開了。
    喻繁倏地抬頭,看著站在玄關,穿著大衣拎著傘的,有些愣怔:“陳景深,你幹嘛?”
    陳景深目光在他濕了的肩上掃了一圈,說:“想去接你。”
    “……”
    “是什麽?”陳景深垂眼看他手裏的東西。
    “晚飯。”喻繁說,“隨便買的,路邊小攤,愛吃不……”
    一片陰影覆下來,陳景深偏頭親了他一下,說:“愛吃。”
    陳景深去碰他手,想把他手裏的東西接來,才發現對方手握成拳,塑料袋被攥到可憐地縮在一團。
    “陳景深。”喻繁淡地叫了他一聲,“我有話跟你說。”
    陳景深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然後說:“嗯,吃了飯再說。”
    想到什麽,陳景深說:“說之前,先把我從微信黑單裏放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