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奇花異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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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方臘乃是浙東鄉間的一介草民,他能有多少見識?他隻知陳碩真當了女皇,清溪之地有天子氣象,卻不知陳碩真後來下場如何,還以為陳碩真真的駕著鳳凰,飄然而去。其實非也。
接下來,我們說說房仁裕是如何剖決陳碩真的。
那房仁裕自十八歲從軍,衝鋒陷陣,身經百戰,死於其手下之人數不勝數,早已是個奸詐殘忍之人。
崔義玄捕獲陳碩真後,將其押送至揚州刺史房仁裕處。房仁裕遂令人馳馬入京,向朝廷中的二聖報捷。
高宗李治得報,聖心大慰。武曌與陳碩貞乃結拜姐妹,然事關李家江山社稷,也念不得曾經的恩情了。故此,武曌嘴上雖然不言,心裏也感到欣慰,在如何處置陳碩貞上,給了高宗李治暗示,即殺無赦!
唐高宗遂嘉獎房仁裕、崔義玄二人,下旨令房仁裕將陳碩真剖決於鬧市,予以警示。
十一月庚戌,房仁裕令劊子手於午時三刻,剖決陳碩真於文選樓前校場。
對於這個判決,幾日前已通知陳碩真本人。
陳碩真乃是個堅貞女子,視死如歸,倒也沒有因此而驚慌失措。
原本,她實指望義妹武曌能出麵解救自己,好保全下性命來;然,隨著時間的推移,並無任何利好消息從京中傳來。
對此,陳碩真心裏清楚了,指望義妹武曌來解救自己,顯然是不可能的,畢竟人家現在是當朝的太後,畢竟李家的江山社稷人家當著一半的家,怎麽可能看著自己把李家的江山給奪去了?
一旦不對義妹武曌抱有希望後,陳碩真就不對生還抱希望了,一直想著趕在行刑前,如何能自己了卻自己。
作為女流,陳碩真對自己的顏麵還是有顧忌的。
陳碩真被專牢關押,看管甚嚴,沒能找到自己了斷自己的機會,時間很快就到了被執行的日子。
怕陳碩真舍命反抗,執行當日辰時,房仁裕提前派人告訴陳碩真,剖刑不過一刀之厄,不必害怕。
房仁裕以此來安慰陳碩真,好叫她不要因焦躁而激烈反抗,以致剖刑不能正常進行。
房仁裕的話,陳碩真信以為真了,於行刑當日,自裸上身,袒胸如鍾,好受一刀之厄。
獄卒用繩索捆綁了陳碩真,引陳碩真自牢中出。
陳碩真麵無懼色,視死如歸,昂然自行。
出了牢門後,陳碩真猛然看見一木驢停放於牢門外。
陳碩真見狀大驚。
木驢之刑對女性而言,實天下第一辱刑也。
陳碩真見狀,方知道房仁裕欺騙自己了,看來剖刑並非一刀之厄,明擺著還要受一番羞辱。
牢門外,大街上,早觀者如雲,蟻聚於道,陳碩真始知其刑之辱。
急迫之下,陳碩真急忙用兩腳勾住了門前拴馬樁,執意不行。
陳碩真對獄卒道“碩真乃堅貞之女,並無男女情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然如此辱人之刑,碩真斷不能受,情願就死於此處。”
獄卒回道“我等乃執行之人,你與我等說事,全無用處,你還是服從的好,免得我等焦躁,多有得罪。”
陳碩真拒不服從。
獄卒見狀,大怒,使勁拉扯。
陳碩真遂用雙足緊勾著拴馬樁不放。
獄卒見狀,遂用棍棒擊打陳碩真雙腳。
陳碩真忍住劇痛,不肯鬆開雙足,獄卒拉之不動。
執行官遂令眾人用手掰陳碩真雙足,陳碩真用盡全力,終不能分。
遠處暗中觀察情況的房仁裕見狀,招手喚來一獄卒,囑咐其暗中乘陳碩真不備之時,以棍擊打陳碩真胸房,陳碩真驚慌中,必然鬆開雙足。
獄卒受令,至陳碩真跟前,趁陳碩真不備,用棍猛擊陳碩真胸房。
陳碩真猛然被擊打胸房,驚慌稍懈,雙足被獄卒掰離拴馬樁。
執行官遂令獄卒以長繩分係陳碩真雙足,以防陳碩真故伎重演。
陳碩真自度,終是無計可免於辱邢,遂不複拒之。
雖陳碩真不複拒之,然筆者實不忍心描述酷刑殘忍之狀,故在此略過一千餘字,不再描述陳碩真如何被綁於木驢之上,如何被剖決於鬧市之中的慘狀。
然,方臘造亂於後,且是欲借陳碩真之天子氣,攪亂朝廷天下,奪為己有,實乃不自量力;故此對陳碩真之事總結如下
嗚呼,陳碩真誌存天下,而才止於惑眾;勇可敵萬人,卻敗於一匹夫之謀;然斧鉞加身,九死不悔,蓋亦女中之雄也!可憐得誌於旬月之間,逞威於彈丸之地,而喪身於萬眾之前,備極淩辱,屍首難完,誠足為謀逆者戒!
可惜方臘於一己私欲之前,隻觀前事之耀,不記前事之敗,故此後來也有殺身之禍等待在不遠處。
說完這件陳年往事,該接著說方臘的事情了。
話說時間到了北宋宣和二年九月,方臘家裏發生了一件奇事。
那天,天上陰雲密布,吹得風中也有了潮氣,幾乎是要下雨的樣子。
方臘坐在堂屋中,喝著茶,想著心事,一抬頭,見陰雲密布,便站起身來,來到堂屋台階上,抬眼去看天空。
天上雖是密布陰雲,頂頭之處卻是一團紅光,在昏暗中發著祥氣。
方臘心中好生奇怪,暗道,難道此光便是所謂的天子氣?
正胡思亂想著,忽見一道閃電,由天而下。
那團紅光化成一道線,竟落入方臘家院中,隨後便是“轟隆隆”的雷聲滾將而來。
方臘親眼見那道紅光鑽入自家院子中間的地縫中去了。
方臘正疑惑著,天上劈裏啪啦地下起雨來。
方臘心中好生奇怪,便狐疑地入屋去了。
過了幾天,於無意之中,方臘發現,自家院中,那天鑽入紅光的地方,竟然神奇般地長出一個草芽來。
又過了幾天,那棵草芽變得粗壯了起來,側邊上又生出一些幼芽。
方臘更覺奇異,遂用一個籮筐將那個草芽給扣了起來
方臘怕他養在院子裏的雞叨了那棵草芽。
又過了十來天,草芽竟然長成了一朵花,頂著籮筐離了地。
方臘見狀,大喜,直道是神花仙草,百般珍愛,悉心照料。
方臘內心深處,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麽花草,能長成什麽樣子。
一個月後,那花竟然長得有半人之高,莖稈也非是一般花草的莖稈,足有胳膊那麽粗,葉子有臉盤那麽大,並蒂地開著三朵鮮花,嬌豔無比。
方臘活了那麽大歲數,還沒見過這麽嬌豔美麗的花朵。方臘歡喜的不行,卻又不知那花朵是什麽花?叫什麽名字?有什麽來曆?
方臘心想,清溪城中有月光寺,那月光寺玄虛長老,見多識廣,定然知道此花的名稱及來曆,我何不訪他一訪,好向他討教一番?!
方臘拿定了主意,備了十兩銀子,一大早便匆匆趕往清溪縣城,來到了月光寺,要拜見月光寺玄虛長老。
方臘來到月光寺門口,給看門的小和尚打了個問訊,說道“煩請小師父通報一聲,萬年鎮碣村方臘拜見長老。”
小和尚聞訊,轉身進去了。
不一會兒,月光寺玄虛長老迎出門來,見方臘乃彪洶洶一壯大漢子,長得方正臉龐,濃眉大眼,直挺的鼻子,闊大的嘴巴,麵相中透著一股霸氣,像是雄震一方的人物。
玄虛長老心中暗吃了一驚,已看出方臘的後事。
玄虛長老心裏暗道,此乃傳名於世之人,老衲當隆重接待。
玄虛長老忙對方臘施了禮,口裏說道“老衲不知大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罪過!罪過!”
方臘聞聽得玄虛長老此言,心裏也吃了一大驚,暗道,俺乃是個漆園主,從來與這長老未曾謀過麵,而今何故甫一見麵,這長老便稱俺為大王?這裏麵有何玄妙?
方臘急給長老還禮,說道“長老高抬了,方臘乃萬年鎮碣村一漆園小主,久居窮鄉僻野,才蔽識淺,並無大的作為。弟子在鄉間,久聞長老高名,特慕名來訪,忽聞聽長老呼俺大王,誠惶誠恐,實不敢當。”
玄虛長老客氣地讓道“大王莫要疑慮,生死富貴,命中帶定。吾觀大王,也非等閑之人,將來定有一套大富貴。大王親來小寺,老衲不勝榮幸。恭請大王進寺詳談。大王請進!”
玄虛長老恭恭敬敬將方臘讓入寺中,一同來至方丈寺,分賓主坐定,吩咐小和尚看茶。
方臘與玄虛長老客套了幾句,自袖中取出十兩銀子,敬獻給長老,嘴裏道“長老在上,方臘心中久念我佛,有心皈依,隻是俗事繁沉,有心無力,這點供養,不成敬意,還清長老笑納。”
玄虛長老略表客氣,嘴裏道“讓大王壞鈔了,老衲甚是過意不去。”
說畢,收了方臘的十兩銀子。
方臘忙道“一點薄意,算不了甚,長老但收無妨。”
這時,小和尚進來獻了茶,又退了出去。
長老問方臘道“大王到此,定是有什麽吩咐,但講不妨,老衲恭聽。”
方臘便將家裏麵如何一道紅光入地,如何長出一朵花來,花長得如何告訴了玄虛長老,最後說道“長老,方臘心中甚是疑惑,不知此花什麽來曆?叫什麽名字?結果如何?方臘想請長老撥冗蒞臨,前往寒舍,指點迷津。”
玄虛長老聞言,心裏暗道,如此看來,將來果然是要有點事情,既是如此,老衲當去看看。
那長老便說道“既是大王相請,焉有不往之理?!老衲這就跟大王前往,去看下那花端的如何?”
兩人又喝了陣茶,起身出了寺廟,望萬年鎮碣村而去。
一個多時辰後,玄虛長老和方臘來到了碣村家中,一進院門,玄虛長老便看到那朵肆意怒放的花朵。
玄虛長老來到那朵花前,仔細端詳,見花莖兒有胳膊粗,說明強壯有力,見莖稈上長出三朵花來,出塵脫俗,似非一般花朵。
玄虛長老沉吟了許久,若有所思。
方臘見狀,急不可耐,對長老道“煩請長老指教。”
玄虛長老道“大王,老衲細觀此花,恐非一般之花,是朵好花,也可以說是一朵喻世花,隻是看上去奇豔無比,實際上難免會曇花一現,不可長久。大王好生侍養,或許會有結果。”
玄虛長老的話,聽得方臘目瞪口呆,他不懂得啥是個“喻世花”,更不知道何以會曇花一現,糟糟了半天,謹慎地問道“長老,您是佛家,我是俗人,您不妨指點迷津,何為喻世花?喻的是什麽世?該花可否留種?來年可否再種?若是曇花一現,將又是什麽結局?”
玄虛長老聞言,微微一笑,說道“大王,出家人不打誑語,這世上之事,前緣已定,可意會不可言傳,靜待其變吧!至於如何曇花一現,當防風吹雨打。”
方臘又問此花來曆,玄虛長老笑而不語。
方臘又請玄虛長老給花兒起個名字。
玄虛長老想了陣後,道“半尊半貴。”
“半尊半貴?”方臘聽了更是疑惑,心道“奈何不起個全尊全貴的名字?”
於是,方臘問道“長老,方臘愚昧,還請多加指點。”
玄虛長老任憑方臘打破砂鍋問到底,皆是閉嘴不語。
方臘見長老不再言語,便將長老送出了院門。
長老給方臘打了問訊,告辭道“大王,前途無量,好自為之。”
說畢,玄虛長老悄然而去。
方臘反轉身進入院中,望著那朵花發愣,心中暗道,既是奇花,當悉心照料,以防被風吹雨打,成曇花一現了。
那麽,這朵花結果究竟如何?能否防得住風吹雨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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