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含恨而亡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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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即,李綱與種師道各乘坐轎子,趕往皇宮。
    汴京城大街小巷聚滿了人群。軍民百姓也聽到金軍要撤軍的消息了,不免歡欣鼓舞。
    李綱與種師道的轎子走過來時,滿街軍民百姓皆跪伏於地,口稱英明。對種師道、李綱,汴京百姓軍民敬佩有加。看到種師道的轎子,百姓軍民的心安穩了許多。軍民百姓知道,這次汴京不失,百姓軍民未受金軍屠殺,皆賴種師道種老將軍的庇護;假如沒有種老將軍率西軍趕來救駕,汴京早被金兵攻破了。
    轎子裏,種師道從轎簾後麵看到滿街跪伏的軍民百姓,大悲。種師道心想,對不住了,老夫對不住大家了,本來可以一舉殲滅金軍,然受奸臣牽製,恐願望要落空了。種師道激憤交加,一股血湧到了嗓子眼。種師道努力將那股血咽了下去。種師道的嘴裏,感到鹹鹹的。想到進軍有可能安然無恙地退回東北,種師道心裏就難過,不能平靜。
    種師道想安慰下沿街軍民百姓,遂伸手掀開了轎簾。
    軍民百姓看到了轎子裏的種師道,齊聲呼道:“種大人!種大人!”
    種師道揮了揮手,一股血猛然湧了上來。種師道未能忍住。那股血從種師道最終噴出,碰到了轎簾外。“種大人!”隨著呼聲,軍民百姓哭成一片。
    轎夫忙停下餃子,掀開轎簾,急呼道:“種大人!種大人!”
    種師道使勁咽了下氣,揮了下手:“快走!入宮!”
    轎夫們又抬起轎,腳下加快了步伐。
    前麵百姓軍民擁堵甚密,開路的使勁敲著鑼,高聲吆喝道:“東京防衛使種大人出行,軍民百姓回避!”
    李綱、種師道的轎子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移動著。
    約半個多時辰,李綱、種師道的轎子來到了宮門前。
    執殿官已得到白時中、李彥幫的命令,不準任何人進宮入殿覲見聖上。執殿官及禁軍攔住了李綱、種師道的轎子。
    李綱掀開轎簾,高聲吼道:“東京留守李綱、東京防衛使種師道有緊急軍務覲見聖上,速速通報!”
    執殿官彎腰答道:“李大人,適才宰相大人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宮進殿覲見聖上。”
    “放肆!”李綱高聲吼道:“軍機大事,十萬火急,宰相有何全力阻止大臣入宮覲見?!速速通報!”
    執殿官還在猶豫,種師道的轎子也到了。
    種師道見前麵吵嚷,遂讓一隨從過去打探。隨從過去,和李剛耳語幾句返了回來,稟告種師道道:“種大人,白、李二相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宮覲見。”
    種師道聞言大怒,掙紮地下了轎子,手持一根棍子,移了過來,高高舉起,望執殿官便打。執殿官見種師道輪著棍子打來,趕忙躲閃。種師道沒達到執殿官,自己差點跌倒,一口血又吐了出來。執殿官大驚,忙奔了過來,扶住將要跌倒的種師道道:“種大人息怒!下官也是奉命行事!”
    種師道怒視著執殿官道:“軍機大事,耽誤不得,速速通報進去!”
    執殿官不怕李綱,怕種師道,遂趕忙通報了進去。不一會兒,宮中傳報出來,請東京留守李綱、東京防衛使種師道入宮覲見。
    李綱、種師道趕忙入宮覲見。
    入到殿中,李綱、種師道跪伏在地,叩首呼道:“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呼畢,種師道又吐出了一口血。欽宗大驚,慌忙從龍椅上站起身來,幾步下到大殿中,攙扶住種師道道:“老種,你怎麽了?”一邊問著,一邊叫道:“快傳太醫!”
    種師道擺著手道:“無妨!無妨!回奏聖上,老夫乃急火攻心,緩會兒就好了。”欽宗道:“胡整!都病成這樣了,還不好好休息!”
    正說著,太醫已來到殿中。
    欽宗衝太醫吼道:“快給種老將軍看看,看是什麽情況。”
    太醫及趨到種師道跟前,抓住種師道的手,給種師道號脈。太醫緊閉著兩眼,仔細感受著種師道的脈搏。許久,太醫鬆開了種師道的手,又讓種師道張開嘴,看了一陣,然後望向欽宗。欽宗忙問:“什麽情況?”太醫道:“回奏聖上。臣觀種大人皮膚晦暗,麵容交悴,口舌紅躁,苔黃不清,乃痰熱內蘊,積勞成疾,且有段時日,近日癆症趨重,咳血不止,損傷日久,病及於腎,腎不納氣,虛弱不堪。”
    欽宗急問道:“該當如何?”
    太醫答道:“可開點補藥,安心養神,多加休息。”
    欽宗遂道:“快開方子,讓禦藥房備藥,待會防禦使府上,按時服用。”
    太醫彎腰答道:“臣遵旨!”
    太醫推出大殿,開方子備藥去了。
    欽宗埋怨種師道道:“老種,你身體虛弱,不好好養傷,又趕進宮來,為了何事?再大的事情,也得注意身體,你這不是忘命嘛!”
    種師道道:“多謝聖上牽掛,臣感激不盡。”
    欽宗道:“老種,朕見你病得厲害,今日咱君臣不言政事,你趕緊回府,安心養病,待病養好後,咱們在談論正事。”
    種師道道:“聖上,今日臣抱病入宮,正是要談政事。臣鬥膽問聖上,進軍撤軍,可有不準追擊之旨令?”
    欽宗見說,沉吟了一下,說道:“老種,你先坐下,咱君臣慢慢細說。”
    說著,欽宗扶著種師道坐在了旁側椅子上。
    欽宗返回到龍椅上坐定,看著李綱、種師道說道:“二位卿,金軍勢強,圍困京師一月有餘,隻差失陷。天佑俺大宋,金軍終於要撤軍了,白、李二相覲見朕,言為汴京之計,不可侵擾金軍,使其盡快離境,免生事端,再致汴京危急,朕已準了白、李二相之請,嚴禁朝廷兵馬,截擊金軍,好使金軍盡快離境。”
    李綱叫道:“聖上,金軍已是強弩之末,深陷進退兩難之境,現在不攻擊並殲滅金軍,待他安然返回,將來還是俺大宋的心腹之患。”
    種師道咳嗽了一聲,強掙著說道:“啟奏聖上。戰機稍縱即逝,當前實為殲滅金軍之大好時機。金軍侵俺宋境,燒殺搶掠,豈能放他安然離去?目今隻有布兵於黃河岸邊,待其渡河之時,一舉殲滅,可重挫金軍之囂張氣焰,令其再不敢竊視俺大宋江山社稷,如放金軍歸還,隨便一個借口,其便可卷土重來,到那時,大宋危也!”
    “也不至於!”欽宗道:“俺大宋有八十萬禁軍,民富國強,何懼他金國蠻夷?!隻是當下,朝廷兵馬未齊,晉陽金軍又揮軍而來,若不及時結束戰事,等晉陽進軍到來,他二路兵馬匯集,必將一鼓作氣,攻陷汴京。現在完顏宗望並不知道西路金軍獲勝消息,意欲撤軍,此乃好事,萬不可再生戰端,隻是生靈塗炭,”
    “非也!”種師道道:“啟奏聖上。朝廷兵馬已陸續集結於汴京四周,兵員數量達數十萬之多,聚殲六萬金軍,易如反掌。待朝廷兵馬聚殲東路進軍後,西路金軍必然逃竄,不會對汴京造成威脅。聖上請想,金國西路兵馬十二萬之眾,被晉陽王稟將軍阻於太原一月多餘,可見戰力一般,若朝廷季節優勢兵力,聚殲東路金軍,可保數十年之安穩,金軍斷然不敢再次進犯俺大宋疆域。”
    種師道之言有讓欽宗猶豫不決起來。
    李綱請奏道:“啟奏聖上,種老將軍所言極是,萬不可喪失此大好時機。”
    欽宗道:“二位卿所言也有道理,然朕已同意白、李二相之請,令其下令,不準朝廷兵馬截擊金軍。如今,令已傳達,該將如何?”
    種師道道:“聖上可令白、李二相收回相令,不得阻止朝廷兵馬圍殲金軍。”
    欽宗於龍座上沉吟起來。
    種師道著急地說道:“聖上,不能再猶豫了;再猶豫,金軍就渡過黃河,返回金國了。”
    欽宗還是不敢冒和金軍再戰之風險,也想著讓金軍盡快渡過黃河,返回金國去,遂敷衍李綱、種師道道:“二位卿且退,待朕召白、李二相入宮覲見,商議撤回相令之事。”
    李綱猛然起身道:“啟奏聖上。現在不是召百、李二相入宮覲見,商議撤銷相令之事,而是聖上直接頒旨,準許種老將軍調動汴京周邊朝廷兵馬,聚殲入侵之金軍。”
    欽宗看了李綱一眼道:“種老將軍已病成這樣,李留守焉何沒有一點憐恤之心?李留守看種老將軍還能帶兵打仗嗎?”
    種師道見說,趕忙起身說道:“啟奏聖上。臣無力帶病打仗了,但臣弟種師中已率西軍抵達汴京,可衝鋒陷陣,聚殲金軍。臣也可親臨前線,鼓舞士氣。聖上,臣保證,絕不讓金軍活著回到金國。”
    欽宗看著種師道說道:“種老將軍,仗有的是打,當務之急乃是養好身體。”
    種師道急了,爭辯道:“聖上,死吾一人,無關緊要,緊要的是朝廷江山社稷不能有絲毫損傷。聖上,臣請求聖旨,令臣率西軍勁旅,趕至黃河岸邊,聚殲金蠻,臣死而無憾。”說著,種師道又磕起血來。
    欽宗大驚,忙叫太醫。太醫已開好藥方,抓好藥劑,聞聽欽宗呼叫,忙進到殿中。欽宗問太醫藥可備好?並向太醫使眼色。太醫明白欽宗意思,意欲打發種師道、李綱離開,遂趕忙答道:“藥已抓齊,種老將軍萬不可焦躁,安穩養病為上。”
    欽宗就就說道:“種愛卿,身體要緊,你且先回,待朕與白、李二相相商後,隨即下旨於你。”
    種師道急得大咳不止,欽宗忙令殿中太監送種師道、李綱出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