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做得好,我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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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銜涯正坐在輪椅上擦拭劍身。

    他沒穿劍元宮的弟子服,&bsp&bsp隻穿了件單薄的黑『色』長袍,長發用紅『色』發帶綁著馬尾。

    他一個人在房內,燭光幽暗,&bsp&bsp他的麵目有些模糊,但那股冷清的氣質一如往日。

    隱秘的紅光從角落來,&bsp&bsp緩緩停在一處,&bsp&bsp這位劍元宮的蔽月君第一時間發現,一道劍光閃過,紅光所在的地方轟隆一炸開。

    殘破的碎片飛得到處都是,玉銜涯依然端坐在輪椅上,靜靜看著煙塵之後空無一物的地方。

    他緩緩握住劍柄,&bsp&bsp漫不經心道“閣下來了何不現身。”

    紅光不知去了何處,一點氣息都沒有,&bsp&bsp玉銜涯不緊不慢地說“伽藍殿佛門聖地,&bsp&bsp閣下身上也無邪祟氣息,&bsp&bsp若有事尋君自可大大方方前來拜訪,&bsp&bsp何須偷偷『摸』『摸』。”

    一道笑傳來,&bsp&bsp距離極盡,&bsp&bsp仿佛就在耳畔。

    玉銜涯似乎有點驚訝,耳根發癢,&bsp&bsp肩膀躲了躲。

    “我這不是了配合你嗎?你竟幹些偷偷『摸』『摸』的事,&bsp&bsp還喜歡演戲,我就配合你,悄悄潛入了。”

    這音很熟悉,&bsp&bsp是凝冰君身邊那女修的音,相信聽過的人都很難忘記。

    “道友何意。”玉銜涯望著一處,“君聽不懂。”

    他話音剛落就又一道劍光過去,&bsp&bsp但煙塵過後,禪房都快塌了,人也沒打到。

    他像有點意外,但仍坐在輪椅上,看上去分平靜。

    “你懂,別裝了,很沒意思。”

    芙嫣的音仍然很近。

    玉銜涯試著對身邊出手,碎片飛濺到他身上,被護體靈氣彈開,他仔細看著周圍,還是沒有發現她。

    “上次是浮雪,這次是蔽月君,你挑身份的神倒是提升了不少。”

    芙嫣直白地說出這麽一句話來,倒讓玉銜涯表情終於有了一點裂縫。

    他冷清的底透『露』出幾分興致來“哦?”他慢悠悠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芙嫣沒說話,因對方根沒打算和她閑聊,這麽明目張膽地等在這裏就是了殺了她。

    至於她怎麽看出來的,很難解釋,隻是在視線接觸到他的一瞬間就能地知道這個人是魔。

    玉銜涯從輪椅上起了身,一個不良於的人開始走路,並且走得很快很自然,幾次險些抓到芙嫣的所在,可都失之交臂。

    “能躲開我這麽多次,不愧是天族血脈。”

    玉銜涯笑起來,所說的話讓芙嫣對她的“過去”了解更多了一點。

    天族血脈嗎?

    一道罡風將左側的牆麵打破,昏死過去的風寒溪從裏麵摔出來,他周身法陣被破,魔氣傾瀉出,芙嫣辨出他體內靈力已經全都沒了,應該是被玉銜涯殼子裏的人給奪走了。

    這種手法,和扶陽鎮慘死的無辜之人一模一樣。

    芙嫣在暗處眯起,手上燃起火焰,現身與對方真正交起手來。

    “真是囂張。”玉銜涯揚唇輕笑,“你不會覺得一個化神之軀就能打敗我吧?”

    “當然不。”芙嫣也跟著笑,“堂堂魔帝,若被我化神之軀打敗,那魔界就可完蛋了。”

    “那你還敢現身?”玉銜涯——或者說穹鏡,他徹底抹去了偽裝,『露』出來麵目,一張陰豔邪氣的臉上掛滿了笑,“像剛那樣躲躲藏藏地偷襲是你該做的事。你是覺得謝殞能很快過來幫忙嗎?他確實很強,但你們像有點太小看窮奇的毒了,那位給的東西怎麽可能被輕易化解。”

    “哦。”芙嫣聽明白了,“窮奇的毒源頭不是你,是另外一個人,你們還有同夥。”

    “你想知道?”穹鏡遺憾道,“可惜你永遠沒辦法知道了,你現在就要死了,謝殞那裏我自然安排了人,足夠拖到你死了。”

    “雖然不太清楚你們到底是些什麽東西,究竟想幹什麽,但總歸不是事,也害了很多人,我隻要清楚我的目的是殺光你們就了。”

    芙嫣一點都沒怕,她臉上的興致比穹鏡還要高漲,眉心紅玉襯得她麵若桃花,神聖又懾人。

    穹鏡動作頓了一下,有些可惜道“如果不是時間緊迫,我還真希望和你再聊聊,可惜了——也沒關係,等你下次複活,我會第一個找到你,再將你殺死,那個時候應該會有時間聊聊。”

    複活?芙嫣展顏一笑“那就拿出你全部的事來吧。”

    身魔帝,穹鏡的實力自然很強,芙嫣作人族修士,化神期的修在人界是至強的,可在穹鏡麵前真的不夠看。

    偏偏這個時候謝殞也是真的被拖住了。

    他在感知到魔氣的一瞬間就明白芙嫣找到了穹鏡,他想趕過去,但議事堂出現了意外。

    各仙府被血繼術種下多年難發覺的弟子全都被穹鏡『操』控著反噬同門,天裂的封印被一道不知何處來的藍光打出一道縫隙,窮奇雖然無法來,卻將邪祟氣送入了人界。

    一時間,人界所有妖修和有靈智的生物都被感染,邪氣入體。

    萬靈宗是受害最重的,雲夢蒼人也跟著靈智昏沉,睛充血。

    雲淨蕪此,也顧不上暴『露』身份,蝶仙之力落下屏障,將萬靈宗所有妖修困在屏障內,使他們不能出去傷人。

    她自己也在裏麵,一人之力對抗所有受邪祟侵擾實力大增的妖修,看上去有些吃力,卻一直在努力支撐。

    伽藍殿靈獸園裏,停留在那裏的修士坐騎們也跟著發了瘋,變大無數倍,帶著黑紅之氣奔向議事堂。

    它們將議事堂撞塌,謝殞從煙塵中飛身出,神光之下庇護著所有並未中血繼術的修士。

    他無視這些人對這神光的錯愕震驚,揚手將天裂重新修補,隨後化出神弓,直接對著天空『射』出一道箭光,整個人界霎時下起了雨。

    仙界,神諭宮,天帝得知人界的事,猛地從龍椅上站起。

    “怎會如此!”

    天後跟著說“帝君可穩住了局麵?”

    采青風道“無垢帝君雖未按照神諭要求回歸仙界,但一直在穩定人界局麵,如今窮奇邪祟之氣入侵人界,帝君已將淨化神力化成雨水,想來能控製住人界□□。”

    天帝嚴肅道“采青風,你立刻下界,和帝君一起穩住人界生機靈智。”

    “是。”

    天帝望向霜晨月,正要說話,霜晨月先一步道“陛下,妖神萬夢星已在神諭宮外等候召,窮奇被封印在妖界,素來是萬夢星在看守,此次突破封印跨界,妖界罪無可赦。”

    天帝沉默片刻,坐回去說“讓她來。”

    霜晨月立刻傳令出去,不多時,一身紫衣的萬夢星來了。她麵『色』蒼白,看上去有些緊張,神時不時飄向霜晨月,霜晨月冷淡至極,看都沒看她一。

    如芙嫣喜歡謝殞這件事一樣,萬夢星喜歡天族司法上神這件事也是人盡皆知。

    如今發生這種事,她來時會看霜晨月倒也不難理解。

    “陛下。”萬夢星跪下恭敬道,“窮奇封印被破一事絕對與妖界無關,妖界阻攔窮奇跨界已經付出慘痛的代價,請陛下明鑒。”

    前半句是真是假暫不說,慘痛代價這句卻是真的,窮奇一腳能踩死半個人界,妖界也不在話下,它在那裏肆虐,妖界死傷無數,還能喘氣的沒剩下多少了。

    若萬夢星是故意的,那拿這麽多妖界生命來換取六界大『亂』,也真是舍得出去了。

    天帝沒說信或者不信,隻道“你立刻隨生機上神前往人界穩定萬獸靈智,若連這件事都做不。”他瞥了一霜晨月。

    霜晨月躬身道“臣會親自將妖神送往神淪宮刑。”

    神淪宮上次執神罰還是女君那次,四百道天雷,遠在妖界的萬夢星也知道。

    她隻要想想就渾身戰栗,臉『色』更難看了,身上阻攔窮奇的傷一處比一處重,卻還是要拖著這具身體和采青風一起下界。

    人都安排下去後,天帝按了按額角,因著還擔心芙嫣,他還是想親自去人界看一,但一個意外的人出現在了這裏。

    “苦厄上神到——”

    循光到了。

    這位深居簡出堪比無垢帝君的上神來了,可這次事情多大。

    循光緩步來,他個子不高,麵目稚嫩,是七八的少年模樣。

    他披著一件銀『色』的鬥篷,麵上沒有一點表情,到天帝就跪拜下去。

    “陛下,請立刻下神諭讓無垢帝君回歸仙界。”

    天後蹙眉“怎麽回事。”

    循光跪著說“無垢帝君身上苦厄之氣極重,若臣感知無錯,他恐怕已將六界苦厄集於一身。”

    “什麽?”天帝睜大睛。

    “六界苦厄深重,如此集合在一人身上,哪怕是無垢帝君,也難保不會出事。若出事,正因集合在了無垢帝君身上,後果更加不堪設想。”

    循光再次跪下去。

    “請陛下立刻將無垢帝君召回。”

    人界。

    謝殞也感受到了集合在體內的邪祟與苦厄。

    他看上去沒什麽變化,隻將目光投向雲層後的采青風和萬夢星。

    他們會出現在意料之中,仙界身六界統率,不可能不管人界。

    人界若是出了事,六界都會『亂』套。

    不過他們來不來實意義不大了,人界無邊無際的邪祟之氣已經在他的淨化神雨下漸漸滌淨,恢複秩序。

    雲淨蕪緩緩放開了屏障,妖修們都昏倒在地,身上邪氣消散,坐騎們大部分被人親手殺死,他靈植靈獸也死的死傷的傷,可說處處死氣,生靈塗炭。

    淩翾道君是所有人裏狀態相對較的,他持劍揮開身邊堆成小山的妖獸屍體,抬眸望著空中的謝殞,隻一個眨的瞬間,謝殞就不了。

    劍元宮客院裏此刻也是一片廢墟。

    穹鏡身影已經不,芙嫣不在這裏,謝殞趕到的時候,隻能感知到鮮血的氣息。

    到底是來遲了嗎?

    謝殞落地,身子踉蹌了一下,他雖然看起來羸弱,但也從未如此過。

    他現在顧不上自己,體內妖毒漫延,人界邪祟淨化的連帶反應是——所有被淨化的邪氣都集合在了他體內。

    窮奇帶來的邪祟氣實不足讓他如此,關鍵還是他最近一直無法療傷,沒有回洪荒內恢複,再加上妖毒、混著人族恐懼的苦厄一齊侵入他的身體,真的給他造成了創傷。

    可他就跟沒事兒一樣,隻踉蹌了一下就繼續尋找芙嫣。

    睛找不到,就閉目開靈識,不過芙嫣也不需要他這樣,很快就自己出現了。

    她從遠處回來,一身紅衣被淨化神雨淋濕,也澆熄了她身上爆發的火焰。

    她眉心紅玉有一道裂縫,絲絲靈力從裏麵泄『露』出來,她的左手握著紅『色』護心鱗弓,不斷有血混著神雨之水自手上落下,她的右手也沒閑著,手指緊緊抓著衣料,正拖著一具屍體。

    那具屍體是……玉銜涯。

    不,也不完全是玉銜涯,那人的眉之間有極熟悉的模樣。

    是穹鏡。

    穹鏡的半身。

    穹鏡的半身死在了芙嫣不過化神期的曆劫身下。

    謝殞看上去一點都不驚訝,他平靜地看著這一幕,仿佛這就是芙嫣能做到的事。

    她緩緩停在他麵前,將穹鏡的半身丟到兩人之間,因用了力氣引動傷勢,劇烈咳嗽起來。

    謝殞上前一步想替她撫一撫後背,卻被她抬手製止。

    “死不了。”她蹙眉望過來,“倒是你,怎麽變成了這個樣子。”

    謝殞這時有心情看看自己。

    他低頭,白衣殘破,被血布滿,幾乎成了紅衣,長發散『亂』,麵『色』蒼白如紙,唇紅得快要低下血來,眉心神印染了半邊黑紅之『色』,芙嫣看得直皺眉。

    “方我對付他的時候,人界像出了大事,我聽到很多嘶吼和哀嚎,整個人界仿佛都成了煉獄,像極了百年前的扶陽鎮。”芙嫣凝視他,“現在一切平息,是因你。”

    謝殞沒否認,這沒什麽可否認的。

    “你平息了這件事,但你自己怎麽辦?”

    她尖銳地指出來“你現在看上去比魔帝可怕一百倍。”

    謝殞緊繃的神經在到她那一瞬就鬆懈了下來。

    他冷靜地開始調息,至少將麵目先恢複一些,免得嚇到她。

    “不要怕。”他認真道,“我不會變成那樣。”

    芙嫣像不太相信,手在丈量角度,仿佛隻要他變臉,變成魔族妖獸那般,就立刻控製他。

    但他是真的不會。

    他手探過來,牽住了她不斷滴血的手。

    “不管多少邪祟苦厄都不會把我變成那樣。”

    芙嫣揚眸看著他。

    “世間萬千皆可變,唯謝殞不會變。大道無常,我會做這唯一的常。”

    他是洪荒基石,是六界燈塔,他可汙穢,可受損,但永遠不會真的改變,真的倒塌。

    所。

    “不用怕。”

    謝殞將芙嫣拉到懷裏,替她抹去臉上的血“你殺了穹鏡的半身。”

    他低下頭來,在她耳畔清冷道“如此身軀誅殺魔帝半身,做得,我的陛下。”

    芙嫣渾身一激,呼出的氣都帶著灰燼的味道。

    “……我用了點計謀。”

    “陛下計謀。”

    “……我不是什麽陛下,我隻是一個人族修士。”

    “不,你是。”

    仙界的陛下如何他不想管。

    她還沒稱帝,現在還無人叫她陛下,那就讓他偷得這麽一點時間,讓她隻做他一個人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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