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踏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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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講武德?”魯妙子從二樓下來,商秀珣連忙上前告狀。
豈料等她說完情況,一轉身,商青雅端來的三碗肉粥,隻剩下了一碗,薑言已經吃到第二碗了,氣得她直跳腳,張嘴欲咬。
魯妙子連忙上前兩步,將她拉住,道“這小子不是好人,珣兒莫要和他糾纏。”又讓出自己的一碗粥,以做安撫。
商青雅笑看二人打鬧,溫柔的說道“妙君,你這次回來,會多住一些時日吧?”
魯妙子點點頭,道“這次出門,得言兒相助,治愈傷勢有望,是以準備在崖底閉關一段時日。”
“真、真的麽?”商青雅頓時激動,臉色通紅,說話都有些顫抖,接連咳嗽了好幾聲。
魯妙子連忙過去安撫,渡入一縷真氣,才將她心情平複,不無擔憂的說道“隻是這樣一來,恐怕無法兼顧到你,你這傷病?”
當年他被祝玉妍打傷追殺,瞞天過海到了飛馬牧場,一路疲於奔命,傷勢更重。商青雅不顧自身安危,全力運功為之療傷,以至於傷了根基。
後來更在四十好幾歲的高齡,產下商秀珣,導致身體越發的虛弱,頭發都白了許多。
魯妙子每每念及於此,都十分悔恨,道“青雅,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若時光能倒流,當年我定不會偷偷溜走,甚麽男兒大業,都隻是過眼雲煙,怎及得上你深情的一瞥。”
商青雅摟住他的胳膊,靠在其肩膀上,溫柔的說道“妙君無須悔恨。你本是天上大鵬,若不得展翅,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一身本領,叫世間受一大損失。
況且青雅並未失去什麽,能得你垂青,已是天大的福分,求仁得仁,又有什麽好怨恨的?”
商秀珣看著兩人這般你儂我儂,嘟囔一句“又來了!”歎了口氣,背著手往外。
薑言看著碗中的最後幾口粥,頓時沒了食欲,強忍著一口吞了下去,立刻如同吃了三天的食物一樣,飽腹感十足,也匆忙一溜煙的離開。
等兩小走後許久,在商青雅的不斷勸說下,魯妙子才拿定主意,盡早閉關練功療傷。
他道“在此之前,我要好好預備一些六果液,閉關不出的時候,也能一直護住你的傷勢不惡化。等我功成,便有法子救徹底將你治好。
鮮果多在夏秋時節,正好還有大半年的功夫,足夠為珣兒和言兒打下基礎。不過我待的時間太久,這後山的秘密,就須得你辛苦掩飾。
牧場那幾個長老、執事,偷偷來此探查了好幾次,若非我察覺不對,預先躲了起來,早就被人看出破綻。人多嘴雜,引來祝妖婦可就不好。”
商青雅想了一想,說道“若不然這樣,你閉關時候,恐怕也無力照看言兒,讓他小小年紀,一人躲在深山,太過殘忍,還得想個法子,讓他的出現在牧場裏。”
兩人商議許久,定下後事,便去往院中。
繞過竹林,轟隆隆之聲傳來,對麵百丈高崖上,一道瀑布飛瀉而下,氣勢迫人。
薑言斜靠在瀑布前的石頭邊,邊說邊比劃什麽,神態很是悠然;原本和他“矛盾重重”的商秀珣,在旁聽得瞪大眼睛,滿臉驚奇。
商青雅臉上綻放笑容,魯妙子卻是一臉無奈。
……
轉眼又是一年隆冬時刻,天色放晴,地上的的積雪雖然不化,可陽光灑落,也給人間帶來許多溫暖。
一個車隊由遠處而來,軋軋之聲在雪地裏十分清晰。二十多個灰色勁裝,的大漢,護衛著中間的幾輛馬車,每人的襟頭上,都繡著一匹背生雙翼的飛馬。
一個矮瘦老頭從掛在馬腹的行囊拔出一枝煙管,噠噠的抽了幾口,對旁邊的一個獨眼中年壯漢說道
“柳執事,想不到那酒家竟然和‘散真人’寧道奇認識,難怪大家夥幾次勸場主將釀酒的大師請回咱們飛馬牧場,她都搖頭拒絕。”
眇目的壯漢是飛馬牧場的二執事柳宗道,回應道“莫說許公你不清楚,便是我們也不知道。不過事關寧真人,慎重一些也是對的。
我隻可惜釀酒師傅驟然仙去,留下這麽一個孫子,不知道學了他幾分手藝,以後恐怕再要喝到這等美酒,可就難嘍。”
馬車之中,薑言和商青雅相對而坐。雖有暖爐,可對方臉色已經發白,讓他十分擔憂。
隻是這裏人多耳雜,也不好多話,隻得道“商師叔,天氣寒涼,勞你親自過來,晚輩很是不安;又肯收留,實在銘感五內。”
“不妨事的,我與你爺爺相交多年,得他益處頗多,照應他後人,實屬應當。”商青雅一本正經的回應道“況且寧真人來信,這個麵子,天下無人會拒絕。”
卻是從前魯妙子釀出六果液,都是假作一位釀酒師,隔些時日由商青雅親自來取,夾雜許多次很多的美酒,以示來路正當。
借此這一次機會,兩人安排給薑言一個身份,好光明正大的帶回飛馬牧場。又怕府中梁、柳、掏、吳幾個外姓執事懷疑怠慢,魯妙子仿照了寧道奇留信,言說有一些香火情。
一路上薑言時不時蹦出幾句老莊之句,又不經意的展露一點玄妙的武功,讓牧場同來之人更是深信不疑。
今年雖楊廣又開永濟渠,天下進一步顯露動亂的苗頭,可這一地界還算平穩,一行人很快到了目的。
薑言望著飛馬牧場高大的城樓,輕聲道“這裏,便會是我在此世的家麽?”
商青雅以為他想到的是毀敗的薑家,上前摟過薑言,安慰道“以後這便是你家。”
……
大業七年,“知世郎”王薄在山東長白山起義,拉開了動亂的序幕。
八年,一征高句麗。動員人員過五百萬,慘敗而歸。軍民損失數十萬,遺兵器軍械巨以萬計。
九年,二征高句麗,激戰正酣,楊素之子楊玄感反叛,大部撤回,但留給敵人軍資、器械、攻具積如丘山。
楊玄感起義前滿天下尋找父親留下的“楊公寶藏”不果,缺糧少錢,權謀又不足,以至兵敗。
這一仗,也動搖了隋室統治的根基。
但楊廣倒行逆施,剛愎自用,仍舊不吸取教訓休養生息,選擇在大業十年,三征高句麗。
此時距離薑言穿越而來,已經是六載歲月匆匆而過。一轉眼間,他已經長成一個十六歲的少年。
外麵大亂,飛馬牧場幾如桃源,平靜依然。隻是今日後山小院的樓中,一片愁雲慘淡。
商青雅斜靠在床上,細聲說道“說好的這地是給言兒的禮物,如今卻要讓給我這病婦,委屈他搬去前麵磚城中。”
“我尚未死,這裏哪容得他來繼承?”魯妙子強笑一下,又怔怔出神,道
“終究是我高估了自己,曆時五年,才將祝妖婦一點天魔氣磨滅,卻耽擱了替你治病的事。”
“生死有命,怪不得別人。”商青雅見他又要自責,忙道“能見著你傷勢痊愈,言兒和珣兒一天天的長大,我也就沒有什麽遺憾。”
商秀珣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魯妙子更是虎目含淚,隻薑言木木愣在當場。
“珣兒別哭,我不過是感染了風寒,修養幾天就好了。”商青雅頓時心疼,見女兒越哭越傷心,連忙轉移話題道
“妙君,前些天秀心妹妹送來一封密信,說有大事相商,你什麽時候出發?”
魯妙子連忙道“你眼下這般情形,我怎能離開?”
商青雅道“不礙事的,我這身體,自己清楚的很,少說還能挺個一年半載。此去蜀中不遠,你快去快回便是。”
她一再催促,還要起身以示身體並無大礙,讓魯妙子有些遲疑,正要點頭。
薑言心裏一動,出聲道“有事弟子服其勞。那幽林小築,我也算輕車熟路,替師父走這一趟,如何?”
“可是你年紀尚幼,秀心說的又慎重……”魯妙子不甚放心。
薑言揮手打斷道“倘若她沒有練成獨尊功,叫人過去就是交待後事,我已足夠。
如若不然,無非就是涉及慈航靜齋,亦或事關邪王。你去也解決不了,頂多是聽個消息,誰去還不是一樣?”
魯妙子想了一想,似乎正是這個道理,又見商青雅模樣,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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