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辭舊迎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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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言無事不願去打攪魯妙子和商青雅,免得撞見兩人你儂我儂,自找沒趣,便徑直去往牧場城堡。

    場主的起居處是飛鳥園,位於內堡正中,由三十餘間各式房屋組成,高低有序。莊園居於高處,俯身可見牧場全景,於鬧中又可得清幽,最是別致。

    商青雅半退之後,便去往後山,占了對外宣稱贈予薑言的別業,將此園讓給商秀珣居住。

    薑言輕車熟路,繞過九曲回廊,來到書房,但見一水的紅木家具,古樸中帶著典雅;靠壁的櫃架滿是珍玩奇設,在窗外陽光映照下,華彩流光。

    另一麵牆壁掛著一副對聯,乃是魯妙子的手書“五倫之中自有樂趣,六經以外別無文章。”

    “老氣!”薑言撇了撇嘴,取了桌上文房四寶,新成一對條幅“桃花流水,福地洞天,柳浪穿鶯,人間愁苦拋雲外;夏雨春煙,朝霞夕照,麻衣芒履,陌上詩情入畫中。1”

    等了許久,墨都幹了,也不見有人回來。他也不細細裝裱,隨意取了兩副掛軸,將條幅固定,徑自替換下原來那幅。

    舊的小心卷好,放到一邊。又去了裏頭休歇之處,高枕而眠。約莫半個時辰後,才有腳步聲傳來。

    商秀珣甫一入內,便覺有些不對勁,陳設並無變化,但細微處,似乎又有新意。抬頭看到條幅,認出是薑言手筆,臉上又嗔又喜。

    她輕咳一聲,坐了主位,也請跟來的牧場大管家商震、四大執事梁治、柳宗道、陶叔盛和吳兆汝落座。

    這幾人來過書房多次,自然知道原本的布置,見著條幅,隻是一怔,商、梁、柳三個若無其事的移開目光;陶叔盛似很不悅,也未說什麽。

    隻吳兆宇便要開口,卻叫柳宗道輕敲了下桌子提示,才有些恍然,不再詢問。

    商秀珣暗自鬆了口氣,也視作不見,道“這大半月來,梁、柳、陶三位執事都在外麵奔走,眼下天下紛擾,消息真真假假的,你們探得什麽,說與大家聽聽,便宜後麵行事。”

    “少場主,依照前番分配,我往北探查。自從那日襄陽城中大變,”梁治看了眼牆上條幅,接著道

    “原本最頂尖的兩個勢力,同時出事,群龍無首,各自內部亂了一陣後,受損嚴重。

    眼下雖然還有餘威,但較之前削弱很多,已經漸漸鎮不住城中其他勢力,自然也拿不出更多精力來對付我們。”

    商震歡喜道“如此說來,牧場的危機是徹底解除了麽?”

    梁治點點頭,說道“我在城中多方打探,漢水幫雖被白清兒掌控,可其中元老半數出走,實力已不及原來之三一。

    郡守府本是朝廷勢力,鄭石如無有名位,田雲霄那些手下自然不甚服氣。不過他手段高明,借助外敵威脅,勉強將之捏合。守成尚且困難,何況進取。

    我也試驗了一番,打著牧場旗號,公然在城中出沒,這兩家有人認出我來,卻都視而不見。”

    商秀珣臉色一變,道“大執事是我牧場支柱,向來行事謹慎,怎可如此莽撞,萬一有個好歹,豈不是牧場天大的損失?”

    梁治哈哈大笑,道“少場主無須擔憂,薑公子在襄陽城裏的名頭,是老嫗少兒皆知,堪比寧真人。便是那兩家見了我牧場之人,都是麵帶敬畏,怎敢出手?”

    商秀珣卻是知道白清兒底細,陰癸派這等龐然大物,若非不願暴露,對方豈有命在,沉聲道

    “所謂名聲,皆是虛妄。真要對你出手,就算是武尊畢玄的徒弟,不一樣被人殺死?小心駛得萬年船,大執事見多識廣,原本不該我提醒才是。”

    她雖年紀不大,可幾年鍛煉,自有一份氣度,梁治也不敢怠慢,肅然道“少場主提醒得是,是我得意忘形,下次定會小心!”

    這時,貞貞端了茶盤,過來奉茶,算是緩和了一點氣氛。

    除了商秀珣外,大管家商震地位最高、年紀最大,先得一盞,卻安坐不動。

    及至到了梁治,反而微微欠身點頭,以為感謝;連那柳宗道、陶叔盛和吳兆汝也是如此。

    商震略感詫異,又瞬間想了個明白,四人並非是看重這個侍女,而是對其背後的主人薑言表示尊敬。

    這令他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體,暗自揣測,薑言在江湖中,特別是襄漢一代,該有怎樣的名頭和威風?也難怪曆來謹慎的梁治,也敢冒個大險。

    念及於此,他將原本想說的話收了回去,笑道“小姐不必如此苛責,姑爺名聲在外,些許宵小,膽子再大,能大得過劉武周、錢獨關與田雲霄這等一方大勢力之主?”

    他雖然不是商家嫡係後裔,但畢竟同出一脈,輩分又長,較其餘執事,還是能夠隨意一些。

    目光所及,梁、柳、吳三位執事均是頷首,便是和一貫與薑言不合的陶叔盛,也勉強擠出一點笑容附和。

    商秀珣臉上看不出表情,隻是說道“他和飛馬牧場沒有關係,肯出手也是看在他長輩和我娘的一點交情上。襄陽一事,乃是意外,不可當做常備手段。”

    “是是。”商震笑著應答,臉上卻滿是不信。其餘執事聽她大方承認與薑言的關係,也是一樣神情。

    商秀珣眉毛一挑,鄭重其事道“在座幾位都是自己人,應當知曉場主這一脈的規矩。我母親亦有知己,可曾見過他參與牧場事務?”

    座下幾人俱都一怔,商震遲疑道“難道不能叫他留在牧場?”

    話剛說完,陶叔盛冷笑一聲,道“如他這般少年俊傑,定是心高氣傲,豈肯屈就,大管家不覺得自己想得太多了麽?”

    眾人一想,確實如此,齊齊沉默。薑言在裏頭豎起耳朵,卻沒能聽到下文。

    商秀珣神色依舊不變,道“此事我早有預見,無甚影響。梁執事,除卻襄陽城中事情,可還有其他消息?”

    梁治收斂心神,答道“那昏君已從洛陽出發,沿著新開辟的運河,到了揚州。另外,‘迦樓羅王’朱粲,在曹應龍和毛躁兩大寇的幫助下,攻下了冠軍,直逼南陽。”

    薑言心神一震,楊廣入揚州,這一場天下大亂,烽煙遍地的亂局,便要來臨。相比之下,去朱粲處打探九陰療傷篇的線索,似隻他個人“小事”而已。

    ……

    注1取自中國楹聯學會網有關桃花源的一副對聯,作者柳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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