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免費的,基本上都是原作內容,可看可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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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向基地借了一輛摩托車,往沿海道路騎去。

    迎麵吹來的風、速度感和引擎聲帶來感官滿足的舒暢,而且他可以把視線隻集中在路麵上,不顧路旁的風景。

    若是平常,他會在此時甩開無謂的雜念與煩惱,讓自己在這一刻放鬆。

    可是現在,各種思緒在他腦子裏打轉,卻找不到出口。

    昨天在議長接見時得知的那些真相,令他產生一種無力的空虛感。

    自己打的是一場人為操縱的戰爭。

    他從未想過,戰爭會給人帶來好處的這種想法,因為一旦有了戰爭,不隻是兵器,所有的人事物都會遭到破壞、喪失,包括房舍、工廠、道路或發電廠、城市鄉村,還有生命。

    那應該都是難以估計的損失才對。

    然而,真·飛鳥又想起了學校裏教過的東西――如果把損失解釋成消費一詞呢?

    擴大消費將產生經濟效果。

    不見的東西要重新生產,這就會形成可觀的金錢。

    什麽都能重新生產,唯獨生命不能。

    ――你自己想想,我們為什麽還需要力量呢?

    驀地,那個少女滿懷憤恨的叫聲在腦中響起。

    真·飛鳥才猛然驚覺。

    那是卡嘉莉對議長說過的話。

    人們為什麽非得製造殺人武器不可,原來她曾經問得那樣直截了當,而當時聽來隻像是偽善之辭的話語,如今卻令他感到一絲心痛。

    ――因為被殺所以殺人,又因為殺了人而被殺,這樣最後真能得到和平嗎……?

    阿斯蘭是這麽說的。

    他不懂,不懂要怎麽做才能使世界和平。

    既然敵人殺來了,我們當然得應戰――真·飛鳥一向隻有這種觀念。

    現在他知道,這樣就等於稱了那幫死亡商人的心,因為跳出來要大家以戰抗敵的,就是那些煸動者。

    那麽,和平要怎麽樣開始?

    ――不侵略他國、不容許他國侵略,也不介入他國的紛爭。

    堅拒戰爭到最後一刻的奧布,仍然失去了和平。

    他不懂。

    要是知道那幫什麽logos的家夥躲在哪裏,他一定會馬上殺過去。

    他要讓他們知道,被“消費”掉的人心裏有多少痛。

    不過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吧,議長都說不容易了。

    來到一處海崖的頂端,真把摩托車停了下來。

    浪花拍打在崖下,海麵上點點散布著巍峨奇岩,視野開闊且風景壯觀。

    他取下安全帽,任海風從微汗的發間吹過,感受寂靜從四麵八方湧來,一股孤絕於世外的心情油然而生。

    遠方隱隱有海鳥的啼唱。

    海浪聲中,有個細細的歌聲隨風飄來。

    真·飛鳥往聲音來處看去。

    他看見一個女孩子在唱歌跳舞。

    她的金發看起來好柔軟,白色的裙擺在風中輕盈飛舞。

    就在不遠處的另一座崖頭上,那女孩高舉著一雙纖纖玉臂,歡天喜地的跳著轉圈圈,她的腳步雖然隨興胡亂,卻充滿了生動的喜悅與美感。

    真·飛鳥看得入迷了。

    世界明明如此美麗……

    不知為什麽,真的胸口一緊,便將視線轉向海麵,歎了一口氣。

    “啊……”

    聽得一個小小的叫聲,他不經意地回頭看那女孩,卻發現隻不過一眨眼,那女孩的身影竟從懸崖上消失了接著下方傳來水聲。

    “人呢?”

    真·飛鳥想到了剛才那一聲驚叫,趕忙丟下摩托車便往那女孩剛才待過的地方跑去。

    同時一麵沿著石頭間隙找路。

    直到抵達那座崖頭的前端,他總算在海浪之間看見那顆金色的小腦袋。

    “這也太離譜了?竟然掉下去了?”

    真·飛鳥愕然地從崖上探出身子,隻見少女在海裏死命的掙紮,海浪卻仍然拍過來覆沒她的頭。

    然後,她就沒再浮起來了。

    “這····不會遊泳還來海邊玩兒?”

    短暫的錯愕後,真·飛鳥急忙脫去上衣,毫不猶豫地一躍而下,在一秒鍾的空白後,海麵便像咬上來似的撞在身上。

    他先浮出水麵,朝少女最後消失的那一處海麵下潛去,不久就看見她的身影正漸漸下沉。

    真·飛鳥奮力拔水前進,一麵伸手去抓少女的身體,然後將她攔腰抱起,往水麵遊去。

    少女的手腳在他的臉和腿上亂踢亂抓,但他現在可沒閑工夫感覺疼痛。

    沒過多久,兩人就浮出海麵。

    少女已經嚇壞了,雙手亂揮想抓住真。

    她的力氣大得不像個女孩。

    被她一抓,真·飛鳥差點又被拖進水裏。

    “可惡!你冷靜點!”

    嚐到海水的鹹澀,真·飛鳥仍然努力對她說,可是少女根本不管,仍是使勁的掙紮,真的臉都被她的指甲刮傷了。

    這樣不行。真隻好先放開她,再次潛進水中,然後繞到少女的後方,一手從背後牢牢扣住她,讓她沒辦法亂動,才將她重新帶回水麵。

    架著總算不再亂動的少女,真這才順利的遊向一處淺灘。

    在他的攙扶下,少女腳步踉蹌的跟著爬上沙岸,還不時嗆咳著。

    她想走到石頭上,但大概是腳抽筋或掙紮累了,隻見她一個不慎跌坐在淺水裏,連喊叫聲都沒發出來。

    剛才被她抓傷的臉頰忽然開始刺痛。

    真·飛鳥一時忍不住破口大罵:“你想死啊!白癡!”

    少女驚駭地身子一縮。

    “連遊泳都不會,還敢在那種地方亂跑!你發什麽呆……”

    真·飛鳥一股腦兒地罵著,感覺到少女的反應不太對勁,抬起目光看去時,卻見她的嘴唇都發青了,渾身不停打顫。

    “啊……啊……不要……”

    她驚怯萬分地向後退,變了色的嘴唇吟吟有辭。

    “死……不要……”

    “啥……?”

    真·飛鳥不解又不耐煩的把臉湊過去。

    一見他靠近,少女竟一骨碌跳起來。

    “不要!”

    她踩在淺灘的水上往外跑,好像逃離真。

    “你幹嘛?啊、喂!等一下!怎麽了啊……?”

    真被她的舉動弄得傻眼,隻能呆站著看被水絆倒、又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再逃。

    “不要……我不要死……!好可怕!”

    “不是,就叫你先等一下嘛!你跑什麽跑!”

    剛剛才撿回一命的她,竟然又往海麵逃去。

    真·飛鳥隻好趕過去攔住她,否則要是她又在自己麵前溺水,自己豈不是又要下去撈她?

    感受著臉上的刺痛,飛鳥趕忙跑了過去。

    然而少女拚命的扭動身體不讓他抓,口中不停尖叫。

    “我會死呀!被槍打中就會死啊!”

    這女孩子是?――真·飛鳥的心中一驚。

    一個閃神,真的臉被少女的手肘結結實實地揮中,令他刹時隻覺得眼前一白,血腥味在嘴裏擴散開來。

    這一刻的感覺,竟像那道燒死爸媽和妹妹的白光迸射時。

    “不行啊!不行、不行……”

    少女蹣跚地走在淺灘裏,沒幾步又跌倒。

    “好可怕……我好怕死—!”

    直·飛鳥趕緊抱起她的身體。

    “好好好,我知道了!放心放心,你不會死!”

    那雙瘦弱的肩膀又是一顫。真緊緊的抱住她。試圖安撫她的情緒:

    “不要怕!我會……我會保護你!”

    此話一出,少女那僵硬的身體便慢慢地放鬆下來,紫色的大眼睛裏這才映出真·飛鳥的臉孔。

    淚水在她的眼中湧現,她就像個年幻的孩子似的,放聲哭了起來。

    “抱歉哦……都是我不好。”

    真·飛鳥盡量把聲音放輕,努力安慰她。

    “……真的,抱歉……沒事了,別哭了……好不好?”

    少女攀在真的身上,仍然不住地大哭。

    這女孩以前一定遇過很可怕的事,搞不好就是在大戰發生的那陣子。

    真·飛鳥有聽人說過,很多人因為戰爭而受到心靈創傷,一直難以平複。

    這樣可憐的一個女孩,而且她剛剛還差點丟了性命,自己卻對她那樣凶,害怕她嚇成這樣。

    真·飛鳥心中一時有些愧疚。

    “不要怕……別怕了。你不會有事的……”

    他柔聲說著,切切凝視著少女的臉。

    “我會好好保護你的……”

    少女仍猶驚恐地仰看著真,那雙紫色的眸子被淚水沾濕,卻散發著純真無瑕的光芒,宛若寶石一般燦爛。

    如此脆弱而纖細的美,讓真·飛鳥一時失了言語。

    “保護……我……?”

    斷斷續續的,少女重複這句話。

    “嗯。”

    真·飛鳥堅定說道,懷著神聖的心情。

    “所以……你不用再怕了。你不會死的,一定不會……!”

    做這種承諾也許像是在胡鬧,這世上哪有不會死的人。

    然而在這一刻,真·飛鳥也想念自己所說的話。

    他暗暗發誓,願意用自己的一切來守護這條仿佛隨時都可能消散的生命。

    少女用雙手捧起真的手,貼在她白晰的臉頰上,好像要確定那份感觸。

    “保護……?”

    掌心感覺到她細嫩而溫暖的肌膚,真向她微笑。

    “嗯……保護。”

    少女陶醉地閉上了眼睛,表情漸漸變得安詳。真屏氣凝神的看著她的表情變化,感動得想哭。

    有一種感覺正在填滿他的心,並且一點一滴的滿出來。這是什麽……?

    兩人回到岸邊,走到石塊上。

    不知是發冷還是依然害怕,少女不停發抖。

    真拿出手帕來擰幹,為她擦拭還在淌水的頭發。

    “你還好吧?冷不冷?啊。”

    他發現少女的腳踝正在流血,趕緊蹲下去。

    “被石頭割破了嗎……痛不痛?”

    真問她,她卻像是任憑他作主似的答也不答,隻拿一副天真無邪的表情看著他。真的心裏激起一股保護欲,眼下能保護這女孩的隻有自己了。

    他再擰幹手帕,按住還在流血的傷口,然後綁好。姑且做完急救措施後,真站起來環顧四周。

    “不過,現在要怎麽辦呢……?”

    這裏是一處小型的峽灣岩岸,他們所在的兩旁都是如屏風般聳立的懸崖,崖壁都超過九十度,就算是調整者的他也很難從手攀上去。

    循著這片石地走,不一會兒就被峭壁擋住去路,也沒有別的路可心繞過山崖,看來隻有再一次遊到海上,另外尋找上岸的地點了?

    “可是這女孩又不會遊泳……”

    少女單純的眼神追隨真,好象沒發現他們身處的狀況。

    真朝她笑一笑,免得她無端心慌,然後拉出掛在自己頸子上的項鏈。

    鏈子下端掛著他識別牌和緊急用的小型發信機,當他在戰鬥或其它場合遇到急難時,可以用來通報自己所在的位置。

    “到時候不知道會被罵成怎樣……哎,不管了。”

    真把發信器機折成兩半。其實這東西隻能在真正緊急的情況下使用,但至少他現在確實無法憑自己的力量歸隊。訊號在中子幹擾環境裏也許不穩定,但應該還能傳到停泊在迪歐奇亞基地的母艦吧?

    再來隻有等了。

    真望向石地後方,那兒好像有一個小小的山洞,沒別的東西無所謂,起碼能避避風也好。

    看著真那兒走來忙去,少女的眼神仍是那樣純真。

    史黛拉癡癡凝視跳動的火舌。掉進海裏之後,把她救起來的少年又跑去撿流木,然後就做了這個火堆。

    火一直在燒,偶爾跳出不可思議的青光和綠光。

    少年會做好多種事情,又會遊泳,又會做火堆。

    他幫史黛拉的傷綁了一塊布,傷口就不流血了,簡直就像研究所裏的醫生一樣。

    而且,他還說要保護史黛拉。

    他們把衣服脫掉,攤在火旁讓它烘幹。

    就像跟史汀克他們在一起時那樣,史黛拉也把洋裝給脫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少年看見她隻穿著小短褲時,臉紅起來還轉頭不看她。

    “你……是住在這裏的嗎?”

    他們背對背坐著,少年問道。

    她碰到他的皮膚,體溫傳了過來。

    “名字呢?……聽得懂嗎?”

    他說得很慢,而且很溫柔。這個她就聽得懂。

    “名字……史黛拉。住在,不知道。”

    少年的聲音裏出現一絲困惑。

    “那,你平常都跟誰在一起?你爸爸媽媽呢?”

    “‘一起’的是……奧爾,斯丁,普雷亞,尼雅……爸爸媽媽……不知道。”

    聽到史黛拉的回答,少年的聲音難過起來。

    “……這樣啊。那你一定也遇到過可怕的事情,是不是?”

    “‘可怕’?”

    史黛拉驚慌的看著少年。

    其實她還在怕。

    從聽到“死”這個字之後,她就會一直怕,直到睡著為止。

    少年緊張的轉過頭來:“啊,抱歉。現在不用怕了啦!我會――嗯,這個,我會待在這裏保護你,不會走的。”

    聽到他這麽說,她的心裏突然暖洋洋的亮起來。

    “保護史黛拉?……我不會死?”

    “嗯!你放心,不會死的!”

    少年直視著史黛拉的雙眼說道。看到他的眼睛,史黛拉的心噗通噗通的跳起來。

    好奇妙。剛開始被他罵的時候,史黛拉覺得他好可怕,而且他的眼珠子紅得像火一樣,還說出史黛拉討厭的那個字。

    可是他後來又抱住她,還對她說:史黛拉不會死。他會保護她。

    保護她以前都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現在她曉得了。

    保護就是不會死,就是好溫暖、好溫柔,像她被少年緊緊抱住時的那種感覺。

    “啊,我叫做真。”

    少年突然想起來說道:“我叫真·飛鳥。知道嗎?”

    “真……?”

    史黛拉小小聲的跟著念了一次。少年――真好像好開心似的笑了。

    “對,真。你記得住嗎?”

    看到真的笑臉,史黛拉的心又噗通噗通跳。

    不可思議。

    雖然有點像“可怕”,可是又輕飄飄的好舒服。

    真·飛鳥好奇妙,她喜歡。她也喜歡奧爾和斯丁他們,可是跟那種喜歡有點不一樣。

    “真……”

    她細細念著這個名字。

    史黛拉忽然想到一件事,站起來跑到攤開的衣服旁。

    她在裙子的口袋裏找了找,摸到那個硬硬冷冷的東西。

    這個淡粉紅色的貝殼是她今天早上在沙灘上撿到的寶貝。

    她拿著貝殼轉過身去,發現真本來在看這裏,這會兒突然又像嚇到似的馬上轉頭看旁邊。

    史黛拉走向他,說了一聲“來”,

    把手掌上的貝殼拿給他。

    “咦,這個?”

    真抬起頭看著史黛拉的臉,馬上又慌慌張張的別開視線,一麵問道:“給我的嗎?”

    真·飛鳥收下貝殼,這次才看著史黛拉的眼睛笑了。

    “……謝謝。”

    史黛拉很高興,她愈來愈覺得好喜歡真。

    她在他旁邊坐下來,本來靠著他的肩,結果他又扭扭捏捏的背過去。

    史黛拉搞不懂他,轉過來有什麽關係?轉過來才能看見他的臉啊!

    不過,隻要挨著他的背,就會感覺他身上的溫暖。

    史黛拉就這麽默默的看了火光一會兒。

    過了不久,他們把衣服穿上。

    裙子還是濕濕的,穿起來不太舒服,可是穿上衣服後,真才總算肯轉過臉來。

    “這個……我想很快就會有人來人。你不要擔心。”

    能看到真的臉,史黛拉高興得不得了,隻顧著笑。

    她已經不怕了。

    隻要真在她的身旁,史黛拉就什麽也不用怕了。

    史黛拉把頭靠在具的肩膀上,沉默包圍了他們。

    打從出生以來,史黛拉頭一次有這種感覺。

    不知道這樣坐了多久,海浪聲裏漸漸傳來引擎聲,由遠而近。

    “來了!”

    真站起身來,跑到洞口探出頭去。

    刺眼的白光突然從外麵照進來。

    真跳到洞外的石地上,高聲向不知什麽人大喊著。

    海上的引擎聲愈來愈大。

    “休假還給我發緊急訊號,你這家夥是不出事則己、一出事就非同小可!”

    “隊長!”

    那個人跟真講話,真也對他叫了一聲。

    史黛拉有點不安,便站起來走向了洞口。

    她看見淺灘那邊停了一艘小船,船頭站著一個人影在跟真說話。

    探照燈又亮又刺眼,那人背著光,她看不清楚。

    “你怎麽會在這種地方出事?”

    “我哪有?我才不是出事呢!隻是碰到……”

    史黛拉偷偷挨過去,想要躲到真的背後,真和船上的人說到一半,發現她跑來便轉過頭來,然後輕輕握住史黛拉的手。

    史黛拉稍稍安下心來,跟船上的陌生人講話時,真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她怕原來的那個真不見了。

    沒過多久,小船放下一隻船橡皮艇,把真和史黛拉載到小船那裏去。

    船上的人拿毛毯來,真把它輕輕的圍在史黛拉身上,史黛拉害怕那些不認識的人,便緊緊的依畏在真的身旁。

    “這女孩從懸崖掉到海裏去了……我把她救起來遊到這裏,結果就困住了……”

    聽到真的解釋,剛才跟他講話的那個人就轉過頭來看史黛拉。

    “她住在迪歐基亞麽?”

    那個人穿紅色的製服,黑發被海風吹起,年紀還很輕,看起來跟史汀克他們差不多大。

    “沒有,她沒有說清楚……”

    真略略壓低了聲音,向那人答道:“可能她父母親什麽的死於戰爭……我猜她可能受過很大的打擊。”

    “這樣啊……”

    那人有所意會,又朝史黛拉瞄了一眼。

    他們兩個聊了一會兒,可是史黛拉都聽不太懂,便不由自主縮起毛毯下的身子,跟真挨得更緊了。

    “……既然隻知道名字,我們也隻好把她帶到基地去,再請他們調查她的身分了。”

    穿紅衣的人憂心的說完,便轉回去麵向前方。

    小船在暗沉沉的海麵上疾駛。

    就在這時,史黛拉在引擎聲中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

    “……史黛拉—!”

    史黛拉猛然向聲音的方向扭頭望去,看見山崖上有兩個小小的人影。不

    過天色己暗,她隻看得出影子。

    是斯丁和奧爾,他們在找史黛拉。

    史黛拉一心一意地看著岸上,真急忙問她:“從這裏恐怕不可能哦。”

    紅衣服的人坐在前麵,也抬頭看著山崖上,一麵說道:

    “隻能先回基地再過來了,開快點吧!”

    太陽下山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斯丁放慢車速,沿著濱海道路一路尋找,心裏也愈來愈急。

    海麵已經什麽也看不見了,可是鄰座的奧爾還在朝海岸線張望,兩隻眼睛瞪得老大。

    “……真是!那個大白癡!”

    奧爾的這句咒罵,史汀克也已經聽了不下十數次。

    說來難得,因為受傷的原因普雷亞讓他們三人放假,還說隨便他們在這樣市區裏做什麽都行。

    其實不能說難得,根本就是前所未有,所以史黛拉就穿上她喜歡的裙子,一早就跑到了海灘上。

    隻要隨便找個看得到海的地方把她一丟,那家夥就算玩一整天也不會膩,甚至在他們在太空裏時,她也可以默默的一直看小瓶子裏的魚。

    就因為她是那種呆子,斯丁和奧爾才沒多想,就真的把她丟在海邊隨她去了。

    沒想到當他們在黃昏時來到海邊接她,竟然怎麽也看不見她的人影,無奈隻好到處找她。

    “該不會……咚啊的一聲……掉下去了吧?”

    奧爾悶悶地吐了一句,把斯丁惹毛了:“你少給老子烏鴉嘴!要是史黛拉真的出事兒了我們怎麽跟普雷亞交待?”

    “可是我們找了這麽久都沒找到……”

    奧爾隻說到這裏,沒再說下去,嘴上雖然放棄,他的眼睛還是不死心地盯著岸邊尋找。

    奧爾個性衝動又愛嘲笑人,但他擔心史黛拉的程度卻和斯丁不相上下。

    說來說去,他們三人是唯一能夠相互依靠的夥伴,也是唯一的同類。

    對他們而言,夥伴是個特別的存在。

    至少他們和自己是一樣的。

    即使是腦袋空空一直極為惜命的史黛拉也是一樣。

    就在這時,一輛軍用車從對向車道開來。

    在會車的那一刻,斯丁聽見車上有人在叫他的名字,連忙踩下刹車。

    “啊?”

    奧爾驚訝的叫了一聲,斯丁忙向後方大喊:“史黛拉!”

    那輛軍用車也停了下來,與他們的汽車相距數公尺。

    奧爾認出史黛拉裹著毛毯坐在車上,不禁愕然喃喃道:“呃,那不是紮夫特的吉普車嗎?”

    兩人立刻互看一眼了,史黛拉為什麽會坐在敵人的汽車裏?

    斯丁馬上倒車過去,停車時又猛又急。

    “史黛拉!”

    “斯丁!”

    史黛拉高興的從車上跳下來,快步跑向走下車的史汀克,她看起來沒受什麽傷,也沒有受到拘禁。

    奧爾繞過汽車走到史汀克身後低聲說:“喂喂別亂來哈,那是紮夫特的紅衣,搞死了很麻煩。”

    斯丁剛準備說話,再往吉普車上走下來的人影看去,見其中一人穿著便服,另一人則穿著象征菁英的紅色製服。

    史黛拉跑過來抱住他,卻渾身都是海水味,斯丁便向她問道:“你到底出了什麽事?”

    “她掉進海裏了。”

    穿便服的少年走過來替她答道。

    他站在史黛拉身後,笑得十分親切。

    “我剛好在旁邊看到的――不過你們來了就好了,我們也不知道她的身份,正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斯丁打量著站在少年身後的紅製服,猜他大概和自己一般歲數,臉上也和少年一樣完全沒有警戒的神情。

    照這樣看來,他們應該沒查出史黛拉和自己的真實身份,也許以為她是普通的老百姓,所以才救了她又用汽車送她。

    “這樣啊,那真是不好意思了,謝謝你們。”

    斯丁堆起和氣的笑容道謝,以免對方察覺他的緊張,接著側眼向旁邊瞄去,卻見奧爾滿懷敵意的瞪著那個紅製服,便立刻用手肘撞了他一下。

    奧爾吃痛,裝作若其事的移開了視線。

    斯丁又假意笑著說:“實在抱歉,承蒙紮夫特的各位多方照顧了……”

    那兩名少年好像一點兒也沒聽出這番話的諷刺。

    他們的笑容極其和善,又客氣地接受他的感謝。

    “不會,別這麽說――太好了,史黛拉,幸好能找到你哥哥。”

    “嗯。”

    史黛拉用力一點頭,那名紮夫特少年便開懷的笑了起來好像真心為她慶幸似的。

    斯丁忽然有一個奇妙的想法,他們明明是是調整者,怎麽看起來幾乎和普通人沒兩樣呢?

    軍用車掉轉方向開回來,在紮夫特的少年身旁停下。

    “那就告辭了。”

    紅衣少年向他們略一鞠躬,便坐上了前座。

    穿便服的少年跟著要上車,史黛拉卻突然向他跑去。

    “真……你要走了嗎?”

    “咦?……對啊,抱歉。”

    史黛拉的表情變得悲傷,少年則顯得有些困擾。

    “不過你看……你哥哥他們都來了嘛,所以你不用怕了,不是嗎?”

    “嗯—…”

    史黛拉想了一下,卻還是依依不舍的看著那個少年。

    斯丁則暗自暴躁起來。

    史黛拉這家夥,才一會兒工夫居然跟人家熟起來了!

    那家夥可是敵人啊!

    但見車上的少年也像是感染了史黛拉的情緒似的,表情同樣顯得不舍。

    “呃,這個……我們會再見麵的,一定……”

    “該走了,真。聽到沒?”

    紅製服用長官似的口氣催促道。

    車子開動了,史黛拉還追上去跑了兩、三步,而那個名喚真的少年也從車上探出身來。

    “抱歉哦,史黛拉!可是我一定會,真的……我們會再見的!不對,我會去找你!”

    少年一路叫著,直到汽車轉過彎角後消失。

    史黛拉怔怔地站在路上,一直盯著那個方向看。

    “真……”

    那樣子活像一條被主人丟下的小狗,斯丁看了就氣,便自顧坐進車子。

    “真是敗給她了!嚇死人了,受不了!”

    奧爾突然開朗起來,嚷嚷著坐進前座。

    斯丁心裏則想著。

    再見麵——怎麽可能有這個可能。

    如果史黛拉真的那跟那小子再見麵,那一定是在戰場上。

    以敵對的身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想到她和他的對話以及神情,他的內心莫名產生了一絲煩躁和憤怒,以及悲傷。

    心頭這把火怎麽就是消不下去,卻見史黛拉還杵在那兒動也不動,斯丁忍不住厲聲大喝:“史黛拉!喂,我們要走了!”

    隔了半晌,史黛拉才神情落寞地向他們走來。

    她的腳踝上綁著一條陌生的手帕吸引了斯丁的目光。

    是那個少年的東西嗎?

    回想兩人的對話以及史黛拉最後的眼神,不知怎麽的,斯丁下意識的祈禱著希望他們兩人不要再見麵,至少不要在這個世界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