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恩恩怨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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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鬥轉星移。

    第二日,清晨。

    王禎他們忙了一夜,終於把三百本《洪武寶鑒》給印刷出來了,等太監總管陳祁派人來取走之後,嵐風他們才又進入印書坊,來到王禎的麵前。

    王禎揉了揉太陽穴,來驅趕熬夜的疲憊,喝了口茶提神,然後向嵐風他們說道“你們等了一夜?”

    “是的。”徐華匠上前說道“昨日您答應過我們說,等您忙完之後再來找您,如今您好像已經忙完了。”

    “忙是忙完了,但老夫一夜沒合眼,精神不是很好了。”王禎滿臉疲憊之色,無精打采的說道。

    “是啊!王大人以年邁之軀,為皇上著書立說,不惜消耗自己也要按時完成,足見您是個說一不二之人。”徐華匠給王禎戴了一頂高帽子,想讓他信守承諾。

    “你也不用高抬我,皇上的旨意,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豈敢有不赴湯蹈火之理。”王禎不吃徐華匠在官場上的那套恭維。

    嵐風有些耐不住了,上前道“王大人,我知道你此刻已經很累了,但我們就隻耽擱你一頓飯的功夫,你有時間跟我們幹耗,為何不直接回應我們的所求呢?”

    “你們很著急嗎?”王禎淡淡的問道。

    “皇上限我七日之內偵破觀星樓倒塌案,如今隻剩四天了,卻還沒查到一點有用的線索,你說我們急不急!”嵐風推測王禎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喜歡真誠討厭奉承做作的人;於是故意賣慘,想讓他感同身受,不過他講述的也是事實。

    “哦!那先吃早飯吧!”

    聽到王禎依舊是無動於衷,一旁的單青和管長繼準備發作了,不料卻聽王禎接著說道“我們邊吃邊說。”

    侍從端來了一大鍋粥,還有幾盤小菜,然後給王禎和嵐風他們各乘上一碗;王禎喝了一口粥,問道“你們想知道什麽?”

    嵐風說道“我們想知道有關《觀星樓營造則例》作者的全部消息。”

    “《觀星樓營造則例》作者的消息,我知道得不多,也許對你們沒什麽用。”王禎又喝了口粥,吃了口鹹菜。

    “不管有沒有用,請先將你知道的悉數告知,我們感激不盡!”嵐風起身一拜,單青和管長繼,還有徐華匠也跟著起身一拜。

    “好吧!那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訴你們。”王禎頓了頓“十年前,那時我還是底下一個排字版的小官,雖然接觸到的印書還不多,但《觀星樓營造則例》是我負責排版印刷的;有一日,我在排字版時,發現一處錯漏,想去詢問著作這本書的兩位作者。”

    嵐風打斷問道“兩位作者,此書署名的作者不是隻有一位嗎?”

    “署名的作者是隻有一位,但著作此書的人卻有兩位,而且他們倆是師徒。”

    “師徒。”嵐風驚詫的問道“那另一人是詹毅春的、、、、、、?”

    嵐風故意停頓,王禎接過話題答道“是詹毅春的師父。”

    單青、管長繼、徐華匠他們感覺更奇怪了,師父的名字沒寫,反而是署了徒弟的名字,真是奇哉怪也。

    “你們先聽我說完之後,就明白了。”王禎繼續剛才的話題道“當時我發現一處錯漏,想去問著作這本書的兩位作者,不料詹毅春的師父霽揚被人告發說窩藏魔教餘孽,然後就被錦衣衛的人抓去嚴刑拷問了。因為事關我手頭的印書,所以我密切關注著此事,此書印成一月之後才知道,原來是詹毅春誣告他師父的女兒窩藏魔教餘孽,所以霽揚也被殃及了。”

    因為霽揚當時是戴罪之身,所以不配署名為《觀星樓營造則例》的作者,因此《觀星樓營造則例》上作者的署名才隻有詹毅春。不過王禎來不及細說,所以才沒有提及。

    王禎喝了口粥,繼續說道“後來得貴人相助才查清事實,原來是魔教餘孽路過霽揚女兒開的小酒館時,討了碗飯吃,然後就被詹毅春看到了;據說詹毅春一直覺得自己懷才不遇,還覺得自己的才華不斷被師父霽揚壓榨,因此他對霽揚懷恨在心,於是不分青紅皂白就告發了自己的師父。”

    “那霽揚他們後來怎麽樣了?”嵐風突然問道,因為他知道進入錦衣衛鎮撫司的疑犯,沒有一個能完好無缺出來的。

    “霽揚的女兒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後來沒挺住,幾天之後就去世了,而霽揚在嚴刑拷打時,好像被錦衣衛的人割了什麽東西,他從鎮撫司出來之後就銷聲匿跡了。”王禎搖了搖頭,滿臉同情的神色說道。

    嵐風繼續追問道“那詹毅春呢?您知道他去哪了嗎?”

    “不知道,詹毅春不知是不是因為告密之事,擔心被錦衣衛的人追究,還是早就知道觀星樓的建造過程中,有見不得人的事,所以他趁皇上徹查觀星樓超支案之前,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不過此人自命不凡,應該不會甘心埋沒於俗世吧!”王禎說完後,吃了口鹹菜。

    嵐風等王禎吃完後,又問道“那您知道拷問霽揚父女的那個錦衣衛官員是誰嗎?”

    “不知道,此事是你們錦衣衛避之不及的醜事,外界本就知之甚少,更何況老夫當時隻是一個小官,無權過問。”

    “哦,那您知道幫助霽揚父女的那個貴人是誰嗎?”

    “不清楚,可能是霽揚結交的權貴吧!”王禎趁機又喝了口粥,不緊不慢的答道。

    嵐風沉吟了片刻,把王禎說的信息在腦中過了一遍,然後尋找其中有用的線索,但好像一無所獲,他又問道“王大人,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那就霽揚的霽是哪個字?”

    嵐風這麽問是因為他想到了一個人,也許他有可能是這個霽揚?

    王禎還以為最後一個問題是什麽問題呢?沒想到這麽簡單,立即回答道“上雨下齊的霽,揚眉吐氣的揚。”

    嵐風躬身作揖道“多謝王大人百忙之中,抽空為我們講述當年之事,大恩不言謝,日後如有用得著在下的盡管吩咐。”

    “嵐大人,你客氣了。”王禎也起身作揖道“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何足掛齒!”

    嵐風點了點頭“您勞累了一夜,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你們不喝完粥再走嗎?”

    “不了,我們還有要事在身,就先行告辭了!”嵐風向王禎告辭,單青趕緊把碗裏的粥一口喝完,因為喝得太急,還差點嗆到了。

    王禎上前送道“那你們慢走。”

    嵐風他們再次拜別,然後向往走去了。出了皇宮後,徐華匠歎了口氣,道“唉!從王大人那裏似乎也沒有問到什麽有用的線索,不知嵐大人今後有何打算呢?”

    嵐風閉上眼睛頓了頓,突然睜開眼說道“剛才王大人給我們提供了兩個方向,第一個方向就是霽揚,不過他是個受傷之人,可能會隱姓埋名慢慢療傷,或者是悄悄實施複仇計劃,但我們很難快速找到一個消失了十年的人,所以這個方向不是我們的首選。

    徐華匠追問道“那嵐大人是覺得第二個方向詹毅春這邊可行嗎?”

    嵐風繼續說道“可行性比找霽揚的高,雖然詹毅春也偷偷的銷聲匿跡了,但如王大人所說,詹毅春是個自命不凡的人,不會甘心埋沒於俗世之中,所以他必定會在一些地方,留下他特殊的痕跡。”

    單青疑惑的問道“大人,那他留下什麽特殊的痕跡呢?”

    “他設計建築的習慣,在這本‘營造則例’中就有他設計的習慣,隻要找到幾處相似的建築,就能推斷出他近年來的足跡。”嵐風拿出懷裏的那本《觀星樓營造則例》來,翻了幾頁。

    徐華匠覺得這個搜索難度太大了,質疑的問道“嵐大人,建造的工事到處都有,此舉不是無異於大海撈針嗎?”

    “建造的工事是到處都有,但我們可以縮小範圍啊!自命不凡的詹毅春設計建造過觀星樓,他一定看不上比這個小太多的工事,所以我們按這個標準去搜尋近十年的建築,應該會有些許線索。”嵐風的心裏也有些發毛,畢竟他們連詹毅春是生是死都不知道,更不用說他會再去給人設計建築了,但他看著《觀星樓營造則例》中的圖紙,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然而他卻怎麽都想不起在那裏見過。

    管長繼委婉的說道“大人,就算詹毅春近年來偷偷給人設計了東西,但我們隻剩四天時間了,還能在這麽短的期限內找到線索嗎?而且京城內近十年新蓋的樓宇就不少。”

    走在街上的嵐風看了看烏雲密布的天空,歎了口氣道“如今擺在我們眼前有三條路,第一條就是去追查十九年前遺失的熒玥刀,如今是在誰的手裏;第二條則是去調查霽揚的下落,第三條就是去追查詹毅春的蹤跡,而這三條之中最可行的似乎就是最後一條了。”

    “是啊!論線索之少,此案是我們遇到的案子之中,最棘手的一個了。”單青有些心灰的語氣說道。

    管長繼卻不以為然,反駁道“我們遇到的案子那個不棘手,那個不是線索少得可憐啊!”

    單青苦笑道“說得也是,而且每次都是九死一生。”

    徐華匠走了幾步,覺得嵐風好像還算漏了一條,問道“嵐大人,不是還有詹毅春向錦衣衛誣告霽揚這條線索可以查嗎?”

    單青搶著回答道“這條線索查了也就是讓我們知道,當時是怎麽嚴刑拷打的,不能幫我們找到詹毅春,或者霽揚,不是如今的首選。”

    這也是嵐風沒有提及的原因,而管長繼卻是另一番考量“查是可以查,不過就是不知道當時審問的那個錦衣衛有沒有如實記載,還有我們去揭他的短,他會不會暗中阻撓。”

    嵐風突然想通了什麽?搖了搖頭笑道“我們的想法總是被皇上給的期限所束縛,雖然皇上限製了我們的時間,但沒有限製我們派去調查的人手啊!線索越少,我們就越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查清楚弄明白,然後找出其中的聯係。”

    “對啊!大人手上有皇上禦賜的金牌,可以號令各個部門的人,一起來為我們辦事。”

    嵐風點了點頭,命令道“單青,你回鎮撫司去讓趙海棟趙總旗,派人去協助愚公追查熒玥刀的下落,而你則派人去查閱十年前,詹毅春誣告霽揚的卷宗,一定查明當年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

    單青應道“是,大人。”

    嵐風向管長繼和徐華匠說道“我和繼叔則隨徐大人和工部的人一起去追查詹毅春和霽揚的蹤跡。”

    管長繼點頭應道“是,大人。”

    徐華匠躬身道“我工部上下會不遺餘力的協助嵐大人,盡快偵破此案。”

    “嗯!”嵐風點了點頭,向眾人說道“我們各自行事去吧!時不我待,請各位一定要全力以赴,撥開迷霧,讓此案的真相早日大白於天下。”

    “是,大人。”

    單青說完就向鎮撫司的方向走去了,嵐風、管長繼、還有徐華匠則向工部官署的方向走去。

    嵐風他們來到工部官署之後,徐華匠召集了一大批工部的官員,來協助嵐風他們追查詹毅春和霽揚的蹤跡。

    徐華匠把《觀星樓營造則例》其餘的印刷本都找出來,然後分發給工部的官員,讓他們根據書上圖紙的設計風格,來識別詹毅春和霽揚設計的建築,從而找出他們師徒倆近年來的痕跡。

    雖然他們倆人是師徒,設計的風格也有很多相似之處,但霽揚的風格更為老練,而詹毅春的風格則鶴立雞群、鋒芒畢露,在工部的那些老行家眼裏,這兩種風格還是很好區分的。

    工部的官員有的閱曆豐富,看遍了各個城邦的著名建築,他們以此來協助查案;有的官員收集了很多工事的圖紙,他們以此來尋找與霽陽師徒相似的風格;嵐風他們則在京城查看近十年新蓋的樓宇庭院,然後看看能不能從中找到詹毅春和霽揚設計的風格。

    單青回到鎮撫司後,就按嵐風說的讓趙海棟去協助愚公追查熒玥刀的下落,自己則派了一大批人去查閱當年的卷宗。

    就這樣他們兵分兩路,並加派了所有能指使的人一起來協助他們追查線索,眾人緊鑼密鼓的為偵破此案而不懈努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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