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四,有驚無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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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英傑稟性剛強,他很少哭,他從小不相信眼淚;這些年,從白手起家,到地位顯赫,風裏走,雨裏行,多少風雨坎坷,多少生死關頭,唐英傑咬咬牙就過來了,兄弟們很少見他流淚。
    母親去世後,姐姐唐英梅對弟弟嗬護有加,可以說情同母子。
    唐英傑伏在床邊痛哭失聲,唐英梅抬起右手撫在唐英傑腦袋上。輕輕地說了一聲:“唉!……別哭了,別告訴咱爸。”
    青龍河大橋旁遊泳,釣魚的人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搞不清鳳凰山莊又出了什麽事兒,都靜靜地佇立著,伸長脖子,看著車隊遠去,茫然無知。
    宋軍在旁接話說:“姐,沒有,老爺子問來的,我扯過去了。”
    唐英傑淚眼看著姐姐,點了點頭問:“你覺得怎麽樣?”
    太陽懸在西山頂上,絢麗的晚霞在青龍河上流淌。急救車急促,淒厲地鳴叫著,在亮麗的晚霞中駛過青龍河大橋,駛向未知的命運。
    唐英梅的話誠懇感人,宋軍和三胖也相信了,為自己的多心愧疚,連聲說:“姐,別胡思亂想,老四說的對,老四說的對。”
    唐英梅心裏寬慰了,眼淚湧出眼窩,扭過頭去不再言語。
    唐英梅在醫院隻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就回了鳳凰山莊,她嫌醫院太吵,人來人往不得消停;再說也不是什麽光榮的事兒,沒的丟人現眼。
    大家護送唐英梅回到鳳凰山莊,宋軍吃了早飯又去了公安局公關,跟警方聯絡他熟門熟路。
    到中午時,宋軍回來了,說局裏幾位專家意見不一致,莫衷一是,案子已經上報省廳,省廳認為涉案金額巨大,犯罪手段大膽,必須堅決打擊,決定派專家來順安協助辦案,局裏說專家下午來山莊現場勘察,讓咱們這邊有所準備。
    唐英傑說:“準備啥呢?說沒說?”
    三胖說:“不是在這兒吃飯吧?”
    宋軍眨眨牛眼說:“也就這麽一說,我看也沒啥準備的,他們肯定不在這兒吃飯,我看把接待室收拾一下,準備茶水,水果就行了。”
    吃過午飯,誰也沒睡午覺,聚在唐英傑辦公室喝茶,商討目前局勢,等候省廳的專家。
    下午一點多,一輛烏黑的裝甲防爆車駛進鳳凰山莊,十幾個全副武裝的特警敏捷地跳下車,自動分成兩隊,燕翅排開,十幾米一個,把北樓圍了起來。
    這情形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唐英傑臉色徒變,厲聲問宋軍:“老二,你看┄┄這是啥意思?”
    黑熊瞪著兩眼,大叫一聲:“兄弟們,操家夥。”
    隔壁和走廊的馬仔們聽到指令立即動作起來,腳步聲,叫喊聲,鋼管的撞擊聲,一陣大亂。
    大象從窗戶向外望了望,事態雖然突兀,但是看情形,特警們不是攻擊隊形,另外跟特警抵抗那不找死嗎?
    大象低沉而嚴厲地喊了一句:“站住,都別動!”扭頭對宋軍說:“宋總,下去看看,咋回事兒。”
    宋軍眨眨牛眼,怯怯地向樓下走去。
    宋軍,三胖和黑熊圍攏過來,看著氣喘籲籲,一臉憔悴的唐英梅。
    唐英梅長出一口氣說:“唉!――本想一死了之,沒死成,那就把話說清楚。這麽多年了,我一直把你們當親兄弟,不知道你們當不當我是親姐姐。老人說晚上12點說話鬼神都能聽見,說了假話會遭報應,現在正好12點,有幾句話不說不行,不說能憋死我。”
    唐英傑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黑熊粗聲大嗓地說:“姐,你就是我的親姐,有話你說,別憋著。”
    這天晚上,唐英傑一直守在病房,陪著姐姐。
    他們四兄弟中,宋軍,三胖和黑熊對唐英梅也很有感情,想當年他們經常吃住在姐姐家,沒少吃姐姐做的飯,沒少穿姐姐為他們買的衣服;唐英梅沒少為他們操心,幫他們找對象,成家,教他們過日子,事無巨細,關心倍至,這些他們都忘不了。唐英梅對他們比親姐姐親,此時此刻,內心最柔軟地方被觸動,誰也不想離開,都想在這兒陪護,結果誰也沒走。
    晚上12點鍾,唐英梅要水喝,唐英傑給姐姐喂了水,唐英梅強撐著半坐起來,手按著前額,環顧陪護在床邊的兄弟們說:“都沒回去啊?”
    唐英傑點點頭,宋軍立即湊過來說:“姐,我們都在這兒呢。”
    唐英梅苦苦地笑了笑說:“都在啊?正好,都過來,我有話說。”
    唐英梅醒來,皆大歡喜。唐英傑向聞訊前來探視的醫院院長,衛生局長,科室主任表示感謝,表示真誠的謝意。
    唐英傑怕姐姐是回光返照。當年母親去世時,隻有唐英傑在場,母親突然坐起身,對唐英傑說:“見不著你姐了。”過了一會兒又說:“以後對你爸好點。”之後躺下,閉上眼睛再沒睜開。
    唐英梅點點頭,兩眼含淚地說:“這麽多錢,突然沒了,警察說的不對,冤枉好人……我想跟你們說,錢不是我轉的,我敢保證,也不是咱公司的人轉的,到底咋回事兒,我也說不清。以前沒錢的時候也沒拿錢當錢,現在有錢了,更不會把錢當回事兒,你們相信我嗎?”
    黑熊咬牙切齒地第一個表態說:“姐,說啥呢,連你都不信,還是人嗎?”
    那個該死的醫生把喉鏡在唐英梅的口腔裏攪來攪去,拿著鑷子這戳一下,那兒戳一下,忙亂了十幾分鍾,終天取出斷牙,把胃管下到唐英梅的胃囊裏。
    洗胃機開動了,這機器裝著兩個大玻璃瓶子,一個瓶子往唐英梅胃裏灌水;另一個瓶子把水抽出來,這樣反複幾次,就把胃裏的東西洗幹淨了。
    唐英梅平躺在急救室的床上,臉色青紫,口吐白沬。
    為了給她下胃管,一個年輕的醫生用不鏽鋼喉鏡橇開她緊閉的牙關,用力過猛,“咯嘣”一聲咯斷了唐英梅的門牙。斷牙掉進口腔,因為擔心斷牙被吸進氣管,醫生必須先取出斷牙。
    晚上八點多,唐英梅醒過來了,看見自己身上連接著各種管子和導線;看見唐英傑俯在床邊,唐英梅眼淚無聲地流出來。
    看見姐姐從死亡的邊緣歸來,唐英傑喜極而泣,這才是他真正的親人,俗話說老姐比母,他正是在姐姐的關愛下成長到今天,如果姐姐再有什麽意外,他將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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