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六,招見大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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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奎想想,覺得三胖說的對,咱就是幹這個的,沒必要裝B。
    大奎關了車門,車子加速前行,大奎的心跳也驟然加速了。二個月前,在派出所被折磨的大小便失禁的一幕又浮現在腦海;心裏想,不用多問,老大接見肯定跟金鐸有關;大奎心裏就像揣了個小兔子,不知是福是禍。
    趙大奎沒到公司,他直接去了工地;三胖開車追到工地,從地溝裏把大奎接上車,聽說唐英傑有請,大奎開了車門要下車。
    姐姐唐英梅長出一口氣,隻要弟弟肯撒手玉珠,這個死扣兒就解開了;金鐸即有了花不完的錢,又贏得順安第一美女,人這一輩子,有了錢和美女,還要啥自行車呀?巴不得找個山青水秀的地兒吃喝玩樂去了,真要那樣,滿天的陰雲就散了。
    三胖好奇地問:“咋的?”
    大奎一臉苦相說:“我這灰頭泥臉的,怎麽見老大,你等一會兒,我洗洗。”
    唐英傑見到起訴書的那一刻,仿佛一條冰涼的絞索套在頸項之上,平素不可一世的心氣兒瞬間泄光了。行到無路想回頭,轉念一想,禍心暗藏,同意跟金鐸談判,讓三胖找趙大奎過話。
    大奎在唐英傑旁邊坐下,抬頭細看唐英傑,心裏暗暗吃驚。兩個多月沒見麵,唐英傑變化太大了:瘦了,滿臉憔悴,兩眼血絲,像是霜打的地瓜花兒──蔫兒黃,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
    無論別人怎麽評價唐英傑,大奎對唐英傑是有感情的,十幾年的朋友,雖然最後沒走一個道兒,唐英傑對他可以說有情有義。看著唐英傑如此落破,變化如此之大,大奎心裏竟有點酸。大奎品質善良,與人為善。
    算來這是唐英傑第二次因為金鐸接見他。
    第一次是“五·一節”時,金鐸回來參加鍾華的婚禮,婚宴後跟玉珠漫步街頭,黑熊帶著兩個馬仔把金鐸打了個半死,驚動120急救車送到醫院才蘇醒過來。
    那天唐英傑不在順安,他跟電視台的美女主持人雲鴿去省城辦事,酒足飯飽後在五星賓館的大床上翻雲覆雨,幾番肉搏,精疲力竭,中場休息時接到電話,說玉珠跟一個男的在壓馬路;唐英傑當即大發雷霆,立即指示黑熊去“教訓教訓”那小子。
    “教訓教訓”是暗語,包含著對方的損傷程度。
    5月3號金鐸回了深圳,唐英傑從省城回了順安,說聽金鐸是大奎的同學,感覺這事兒對自己的名聲有點妨礙,特意召見大奎,黃鼠狼哭雞──假惺惺,讓大奎過個話兒,說自己才聽說,金鐸是你的好朋友,這事兒鬧的,都是朋友嘛。讓大奎問金鐸有什麽要求?醫療費花了多少?再回來吱一聲,交個朋友,一起吃頓飯。
    大奎當麵打通金鐸電話,金鐸人窮誌不短,牙打掉了往肚子裏咽,回話說沒有任何要求。通話就這樣結束,一個沒說對不起,一個沒說謝謝;一個用假慈悲當五彩羽毛往身上插;一個有想法沒辦法自認倒黴但決不低頭。
    黑客和黑道的恩怨情仇從那一刻便糾纏不清了。
    二個月前,為了找金鐸,大奎讓楚天舒抓進派出所,三胖急得兩眼冒火,跟黑熊差點翻臉,唐英傑打圓場才作罷。可是,大奎並不領情,他還是相信金鐸,我親眼看見金鐸把楚天舒收拾的服服帖帖,哈巴狗似的一點脾氣沒有。最後,大奎雖然遭了場好罪,還是全須全尾的回來了,有驚無險;還憑空掉下來十萬塊現金,正砸在他腦袋上,不要都不行。
    這個世界太瘋狂,太出人意料,大奎他們這場明爭暗鬥心有餘悸,敬而遠之,想躲都躲不開。
    大奎走進東樓餐廳時,唐英傑,宋軍和黑熊都在場,唐英傑笑嗬嗬地站起來迎接大奎,嘴裏說:“趙老弟,快來,你的茶要涼了。”伸手拉住大奎坐在自己身邊。
    自從上次大奎在危難中出手相助,保住了三胖的兩條腿,三胖深感其恩,認定了這個人可交,把大奎就當親兄弟一樣,說話走心。
    聽了三胖的話,大奎托了底,皺著眉對三胖說:“唉!──雖說我跟他是同學,平時沒啥聯係,他像耗子似的到處鑽,我也聯係不上他,這話兒我沒法過呀。”
    三胖衝大奎作了個鬼臉兒說:“哥們兒,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就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上次的教訓忘了?”
    大奎看一眼三胖,心裏想,這他媽的是咋的了?上次你偷偷讓我跟金鐸過話;現在老大要過話,你怎麽又這麽說了?┄┄啥意思?看不懂你們了。
    三胖沒拿大奎當外人,然而,大奎不是這麽想的。
    三胖看著大奎緊張兮兮的樣子,嘻嘻一笑說:“臉兒咋白了?嘻嘻┄┄沒大事,老大想叫你過個話兒,跟金鐸罷兵休戰。”
    三胖嗬嗬一笑說:“洗啥洗,又不是相親,想當年誰不是灰頭泥臉的。到地兒再洗吧,老大等著呢。”
    私下裏唐英傑叫大奎趙老弟,這是當年維修隊一起挖地溝時的叫法;公開場合,職場上叫大奎趙隊長,這是大奎的官職,自來水公司維修隊長。唐英傑無論叫什麽,都透著親熱和情誼,這叫親和力,是一種難得的修養和氣質,也是唐英傑為人處世的過人之處。
    宋軍立即送上一杯熱茶。
    該認輸就認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唐英傑這樣安慰自己。
    唐英傑動跟金鐸談判的念頭,這不是第一次,而是第三次。頭兩次隻是動了動念頭,沒有實際行動,這次真要付之行動。
    眾人嘴上不說,心裏都鬆了一口氣。
    唐英傑和宋軍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有談判的動議。不過,唐英傑知道,現在刀把子掌握在金鐸手裏,所謂談判,其實就是認輸,這口氣隻能暫時咽下。這一點宋軍也清清楚楚,所謂大丈夫能屈能伸,韓信胯下之辱就是這個意思。
    第一次是呂成剛火燒鳳凰山莊後,黑熊,大象和三十多馬仔都住進了醫院,唐英傑突然失去安全感,感到從沒有過的空虛,軟弱,第一次動了跟金鐸談判的念頭,條件是隻談錢,不帶玉珠;猶豫不決間,找大象商量,因為大象反對而放棄;第二次是活閻王行刺不成被活活燒死以後,唐英傑黔驢技窮,恐懼和無助令他窒息,又動了跟金鐸談判,破財免災的念頭。但那時,金鐸已經把集團公司賬戶一億多資金無聲無息地轉走了,金鐸比他有錢,談錢談不起,談玉珠又實在不忍心,這個念頭便自生自滅了;這次是第三次動這個念頭,形勢所迫,已經沒有退路,就像溺水者,明知是根救不了命的稻草,也死死抓在手裏。
    第二天一上班,三胖按照唐英傑的指示給大奎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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