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七六,血色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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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茂林正在錄金鐸的口供,有人叫他出去一下,楊茂林起和身出去了。
    很快楊茂林回來了,得意地說:“咱加快速度,領導等著急了。”
    旁邊的警察問:“領導?急什麽?”
    楊茂林嗬嗬一笑說:“喝酒。”
    旁邊的警察一豎大拇指說:“牛逼!”
    楊茂林沒理吹捧他的同事,對金鐸說:“他們都跟你說過什麽?”
    金鐸稍加思考回答說:“他們讓我離開李玉珠,不要再接近她。如果我答應他們,他們可以放我走。”
    楊茂林露出質疑的笑容,問道:“你答應沒有?”
    金鐸說:“沒有。”
    楊茂林問:“如果他們直接幹掉你,不就解決了,幹嘛大費周張劫持你呢?”
    金鐸說:“這個問題我也沒有答案。不過,當年李玉珠跟鍾華戀愛,已經要結婚了,唐為了拆開他們,在一個晚上劫持了鍾華,用車拉到野外要活埋他,鍾華屈服了,答應離開李玉珠。”
    楊茂林問:“你說的是事實嗎?”
    金鐸說:“鍾華和我是好朋友,這是他親口說的,他和李玉珠也是因為這個分開的,當時他們的婚期都定了。”
    楊茂林說:“這事兒我知道。”
    楊茂林雖然沒說他怎麽知道的,金鐸猜出了,一定是玉珠告訴他的,在他們沒確定戀愛關係之前。
    楊茂林說:“你知道他們是怎麽逼我離開李玉珠的嗎?”
    金鐸說:“我知道。”
    楊茂林說:“你知道我就不說了,你口幹了吧?喝點水吧。”
    金鐸說:“我不理解的是,唐英傑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膽子,光天化日之下搞綁架。”
    楊茂林說:“我的回答不一定對,起碼有兩個原因,一是狂妄,二是有保護傘。”
    金鐸說:“你們會抓他嗎?”
    楊茂林:“這是早晚的事兒,不過,抓他得有充分的理由?”
    金鐸說:“不需要別的,就憑他們綁架我呀?這理由還不夠嗎?”
    楊茂林搖了搖頭說:“問題是……現在不是時候。”
    金鐸用調侃的語氣說:“那就等將來吧。”
    楊茂林對身邊的兩個警察說:“辛苦倆位了,改日請倆位下館子。”
    兩位警察起身,一個說:“我可當真呀。”
    楊茂林說:“當然。”
    楊茂林對金鐸說:“我請你洗個澡,一起吃個夜宵吧。”
    金鐸猶豫了一下說:“我,非常感謝你的美意,不過,如果方便,盡快送我回月亮泡吧。朋友們一定在等我。”
    楊茂林的心一顫,心想,朋友們?肯定有玉珠吧?
    金鐸和楊茂林並肩走出大樓,北邊天空一片血紅,街道,樹林,花壇都被塗抹了恐怖的血色。
    小書亭
    楊茂林說:“看這架勢,鳳凰山莊毀了,會不會是你朋友們幹的?”
    金鐸皺了皺眉頭說:“有可能,說不準。”
    話音未落,一輛皮卡車慢悠悠地駛進大院,車子在金鐸旁邊停下,車門開處,呂成剛從車上跳下來,叫了一聲:“金鐸!”撲過來抱住了金鐸,趴在金鐸肩頭嗚嗚痛哭起來。
    邱文明,文山,文海都下了車,霍金坐在車上沒下來,他怕自己外星人般的容貌嚇著別人,尤其是在這樣一個惶恐不安的夜晚。
    金鐸被呂成剛搞懵了,拍著他的後背問:“怎麽了?成剛┄┄怎麽了?”
    呂成剛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金鐸有點明白了,他是哭自己,鳳凰山莊的大火應該是他幹的。
    邱文明拉開了呂成剛,小聲對金鐸說:“成剛把鳳凰山莊平了,來自首。”
    金鐸雖然有所預料,但一經邱文明證實,心裏還是一凜,呂成剛這一去又不知那日能再見,唉!成剛──你是個莽撞人啊!
    金鐸一把拉回呂成剛,緊緊抱在懷裏,熱淚滾滾而出。
    邱文明說:“行了,行了,你倆怎麽像個娘們兒似的。”
    金鐸很快意識到自己太感情用事了,便咬著呂成剛的耳朵說:“剛子,男兒有淚不輕彈,去吧。我會想辦法,盡全力撈你。”
    呂成剛抽泣著說:“就是┄┄後悔,沒算計好,又讓姓唐的跑了。”
    金鐸說:“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跑不了他。”
    唐英傑又逃過一劫。
    唐英傑聽見油罐車撞開大門衝進北樓門廳,便知大事不好。大象和傅彪開槍阻擊呂成剛上樓,他趁機跟眾兄弟落荒而逃,躲進鳳凰山的密林中。
    唐英傑站在鳳凰山坡上,俯瞰他苦心經營的山莊在熊熊大火中化為灰燼,尤如萬箭穿心,他一聲大叫,向後便倒。
    大象,宋軍等人一陣慌亂,七手八腳齊上陣,又是揉胸,又是捶背,又是掐人中,唐英傑咕嚕嘔出一口黏涎蘇醒過來,隨即失聲痛哭起來。
    眾兄弟百般勸解,唐英傑情緒逐漸恢複正常,坐在草地上不忍再往山下看。
    宋軍給自己的司機打電話,還好,司機在火起前把車開出鳳凰山莊。宋軍便叫他過來接人。
    唐英傑回到青龍小區公寓時已是夜裏11點多鍾。眾兄弟陪唐英傑坐了一會兒,唐英傑便讓他們回去了。
    唐英傑想自己獨處一會兒,他心思很亂,頭腦昏昏沉沉。
    鳳凰山莊的大火燒了幾乎一夜,唐英傑也一夜沒合眼,他站在北窗前,久久凝神著血紅的夜空。將近十年的時間,他燕子築巢般精心打理的莊園,就這樣化為一片焦土,他一時無法接受。
    唐英傑輾轉反側度過了這個血色之夜。
    第二天早餐後,唐英傑跟大象去了省城,大象到車庫開出一輛陸虎,唐英傑走到車前一陣心酸。
    他的座駕原本是兩輛奔馳,兩輛陸虎。名氣大了以後他幾乎隻坐奔馳,冷落了陸虎。因為在世人眼裏,奔馳車大氣,尊貴,有身份;陸虎車霸氣,嚎橫,有黑社會,暴發戶的色彩。
    然而,昨夜一場大火,他的兩輛最新款頂配奔馳全都葬身火海;這兩輛陸虎被冷落停在青龍小區車庫卻幸免於難。
    上車後唐英傑說:“去山莊看看。”
    大象怕唐英傑看了一片焦土的鳳凰山莊傷心,阻止說:“今早我去過了,沒啥看的,全都沒了,現在還冒煙呢。”
    唐英傑說:“看一眼就走。”
    大象隻好服從,車過青龍河大橋,遠遠可見鳳凰山莊舊址上一片漆黑,北樓已看不出痕跡;東樓和西樓還有黑乎乎的殘牆斷壁悲慘地聳立著,廢墟中還有多處冒煙,還沒到青龍河大橋,便聞到空氣中彌漫著塑料的焦糊味。
    兩輛消防車停在不遠處看堆兒,以防死灰複燃,野火外溢。
    公路旁,草地上停滿了車,擠滿了人。國人有圍觀的傳統,這麽大的熱鬧豈成放過?
    大象請示說:“回去吧?沒啥看的。”
    唐英傑知道大象的意思,曾經華麗精致的莊園一夜之間化為焦土,誰看了都未免傷心;再者,這麽多的圍觀者,如果認出唐英傑的車,又是一通幸災樂禍,冷嘲熱諷。
    唐英傑向後一靠,閉上眼睛說:“回去吧。”
    大象在公路上掉頭,穿城而過,駛向省城。
    出了城傅彪問大象:“我開?┄┄你歇一會兒?”
    大象說:“不用,沒事兒。”
    傅彪說:“你昨晚翻來覆去地烙餅,沒咋睡呀。”
    大象說:“不困,沒事兒。”
    昨晚,唐英傑也幾乎沒合眼。唐英傑和大象各有個兒的心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