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八,垂死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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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英傑經常往來蓮花穀,給霍金和大捶啟動“上帝之手”提供了機會;機會一次次出現,又被霍金一次次放棄,因為他不想傷及無辜。
    所謂秀才造反十年不成,就是因為秀才道德之心太重,慈悲之心未泯,做不到“無毒不丈夫”,因此難成大事。
    曾經在滾兔子嶺,唐英傑為了害死金鐸,不惜害死同車的鍾華,大奎,邱文明和鳳芝。
    可是,霍金卻做不到。
    霍金和大捶設定了啟動“上帝之手”的絕對條件,隻有以下五個人在車上時,才可以啟動“上帝之手”,他們是:唐英傑,宋軍,三胖,黑熊,大象,這幾個人罪惡沉重,死有餘辜。
    金鐸被抓以後,傅彪有了借口,辭職離開了偉業集團。他是個聰明人,他感覺事情越來越出乎意料,不想再深陷其中,他敏銳地感覺到山雨欲來,此時他對朋友已經仁至義盡,他降價出售了唐英傑獎勵的黃金門市,帶著二百多萬現金走了。
    唐英傑雖然經常在順安和蓮花穀之間往來,卻總有條件之外的人在車上,比如他老爸,他姐姐,他兒子,公司職員。
    霍金和大捶不想波及無辜,有了這些條件的限製,霍金和大捶一直沒機會按下紅色按鈕,隻能一等再等。
    唐英傑往蓮花穀轉移一方麵是順安混不下去了,另一方麵他也確實喜歡蓮花穀,從他感覺順安不安全後,他經常住在蓮花穀,隨著礦泉水廠基建開工,黑熊坐著輪椅,他的司機兼保鏢傻大個兒推著他東遊西轉,指揮他的工程隊開山裂石,堀地打樁;四虎跑前跑後成了他不可或缺的助手。
    唐英傑偶爾到工地轉一轉,更多是在他的別墅辦公,接電話,會見客人,與客戶談合同,接待各級政府官員和社會朋友。
    從喧囂吵鬧的順安來到清幽靜謐的蓮花穀,唐英傑仿佛到了世外桃園,感覺神清氣爽,耳聰目明。
    蓮花穀山清水秀,空氣清新,蓮花處處,流水汩汩;行人稀少,蝶舞鳥鳴,到處綠樹掩映,曲徑通幽;唐英傑可以隨意,自由地走在街道和馬路上,沒有人認識他,沒人圍觀議論他,不必擔心仇家暗算,這讓他感覺輕鬆,愜意。
    唐英傑,唐英梅,宋軍,三胖和黑熊共五棟別墅位於北山腰的一片山窩裏;唐英傑的別墅在最高處,沿林蔭小徑往上幾百米,是一座小山峰,峰頂有一片突兀的大石砬子,坐在巨大的石砬子上,可以俯瞰蓮花穀的秀美景色。
    唐英傑經常在傍晚時分,在大象陪同下爬上大石砬子,居高臨下,向遠處眺望,常常靜靜地坐上個把小時,看山下的汽車像甲殼蟲一樣蠕動;看晚霞把西天染的絢麗多彩;直到太陽落山,夜幕降臨,才悠然走回別墅。
    坐在大石砬子上眺望遠方,唐英傑常常沉陷回憶的旋渦,想起老家榆樹溝,想起窮困的童年,想起發小丁強,想起他們“葡萄幫”遭人暗算的老大,在“擺場子”的路上出了車禍,死於非命;幫派解散,地盤被對手霸占。唐英傑和好友丁強因此都失去了營生。
    半年後,唐英傑來順安投奔姐姐,在自來水公司維修隊挖地溝;丁強去山東學了廚師。
    十年打拚,自己成了集團公司的老總,資產數億,頭頂光環;丁強也在縣城有了自己的餐館,當了小老板,有房有車有家有孩子。
    鳳凰山莊建成後,唐英傑請丁強一家來玩兒,老友重逢,感慨萬千。丁強敬佩唐英傑事業有成,唐英傑有點傷感地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已。我現在知道這話的意思了。”
    唐英傑言不由衷地說羨慕丁強自食其力,老婆孩子熱炕頭。
    “忙的要死,累的要命,不過,挺開心。”這是丁強對自己生活狀態的描述。
    時光如水,一晃十多年。
    經曆了這麽多的風風雨雨,無論是高光時刻還是暗淡時分,唐英傑想的最多的還是母親。
    那是他上初三的時候,時間是4月6號,母親的老胃病突然加重,堂哥開著小四輪把母親送到縣醫院,醫生診斷:“胃穿孔”。必須馬上手術。
    可是,住院手術得交五千塊押金,老爸沒帶那麽多錢,辦不了住院手續,老爸跪在光滑可鑒的大理石地麵上,邊磕頭邊苦苦哀求,讓他老婆先住院手術,他賣房子賣地也會還錢。
    老爸的眼淚和哀求沒有得到憐憫,老爸擦幹眼淚回村子籌錢。
    那一夜唐英傑在醫院陪著母親,下半夜,也就是4月7號淩晨3點多,意識迷離的母親突然醒了,她表情輕鬆,手也不捂在肚子上了,身上的疼痛好象消失了。
    唐英傑看到母親伸展身體,半坐著倚在床頭上,用手向後抿了抿散亂的頭發,搓了搓臉,眼睛放出異樣的亮光。母親自言自語地說:“看不著你姐了。”
    唐英傑以為母親的病好了,問:“媽,五一放假我姐就回來了。”
    母親看著唐英傑,用氣聲說:“你好好念書,將來到外邊闖闖,榆樹溝太窮,沒法活。”
    唐英傑使勁點頭。
    母親喘息了一會兒,又說:“將來好好孝順你爸。”
    唐英傑使勁點頭。
    母親痛苦地笑了,眼裏滾出淚珠。她用手輕輕地撫摸著唐英傑的頭發,憐愛地凝視著他,說:“我兒是個美男子。”
    唐英傑突然有了不好的感覺,眼淚滾滾而出,眼前一片模糊。母親擦去他的眼淚說:“小傑,別哭┄┄我沒事兒了┄┄我要睡了。”
    母親重新躺下,再也沒有醒來。
    天亮時,父親和堂哥回來了,住院費湊齊了,但母親永遠睡去,不需要住院手術了。
    三個人用棉被包裹了母親溫熱的屍體,把她抬到車上,送她回家。
    母親就這樣走了,因為五千塊錢。
    十多年前的一幕,現在想起來就像發生在眼前。母親是唐英傑內心深處永遠的痛,發作起來痛徹心腑;母親是他內心強大的原始動力,是他百折不撓的力量源泉。
    如果母親活到現在,多好!
    留戀於蓮花穀的花叢林間,回首往事,唐英傑一次次捫心自問,自己現在好嗎?┄┄
    起碼比對手好。
    金鐸現在成了“植物人”;呂成剛麵臨重刑,下半生可能在監獄度過了;邱文明的斷腿又斷了一次,半死不活地躺在醫院,他們再也沒有能力傷害自己了。
    對了,另外一個小夥衛士)也受傷了,他是誰?從那兒來的?
    唐英傑立即掏出手機打給宋軍,讓他去了解那個小夥兒的背景。
    “用心點,這是條好線索。”唐英傑叮囑宋軍說。
    收起電話,唐英傑想:自己贏了嗎?──不!還沒贏。他們搞垮了偉業集團,搞臭了自己的名聲,毀掉了鳳凰山莊┄┄但是,我唐英傑全須全尾地活著,還有機會重整旗鼓,再鑄輝煌。
    金鐸──腦死亡的植物人,你還有機會嗎?┄┄隻有天知道。
    我唐英傑笑到了最後,是最終的勝利者,這場爭鬥因玉珠而起,最終玉珠屬於誰,誰就是勝利者。
    玉珠將屬於自己,這是不容置疑的。
    關於玉珠,唐英傑早就有了一套周密的計劃,現在金鐸沉睡不醒,沒人可以阻撓,這個計劃可以順利實施了。